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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番外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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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你生祺祺的那个夏天么,当时,外面知了也是这么吵。”

    说这话的时候,长柔公主正坐在她度假山庄的小庭院里,刚刚午睡醒,正懒懒地打着扇子。赵佑媛坐在地板上,两人倚在门边,对着院里的假山曲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这里是传统的宋式小庭院,以精致禅意见长,屋子是纯木搭建,如今推拉门敞开着,坐在门前地板上,可见屋外清寂的古典园林。公主穿了件云绡纱的襦裙,一阵清凉的过堂风吹过,一瞬间就像古画中走出来的人一样闲适安逸。

    而她,正在养胎。

    .

    长柔公主怀孕的事情并不像东宫那样备受关注,因此落得了清静。

    她是典型的皇帝女儿不愁嫁,没有看对眼的,她也不勉强,谁说女人一定要有个男人才有意义呢。人活得开不开心,得看她需求什么,需要精神自由的就要有宽裕时间,需要优渥奢华的就要有钱,需要感情生活的就要有恋人。公主不需求感情生活,当然也就无所谓。

    不过看着祺祺的出生和长大,她天生的母性也就随之渐渐出现,抱着小外甥玩笑之余,她便想,老公可以没有,孩子却是要有一个的。生一个孩子,再用几十年的时光,一边陪着他长大,一边让他看着自己老去,这不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么。

    如果人生缺失了这层经历,想来到了晚年,她总会是有点遗憾的。

    长柔公主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心里有了想法,也不黏糊,于是当机立断,从她的精子银行数据库里,挑选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捐精者,对方年纪轻轻便从太学毕业,同样是中华人。

    当然公主是没有什么种族歧视啦,但是……当今普遍观念下认为华人血统最尊贵这一个观念,真的是扭转不来的。大家去精子银行挑选精子,还是优先喜欢找中华人的。

    本来赵佑媛满以为长柔公主会找个欧美血统的生个混血儿,后来才发现,她又遵循了她原来的审美观和思维定式,她的思维逻辑在这个世界真的得一直改动啊。

    郦景琛在得知了长柔公主怀孕以及其中过程后,大叹一声:“你跟我借也行,我十六岁太学毕业,总好过你舍近求远啊。”

    长柔公主:“……呵呵。”你就泡在你的自然科学研究领域注孤生吧。

    对自己怀着的孩子,长柔公主表达出了异乎寻常的重视,皇帝本以为女儿的性子,即便要生孩子也不会那么上心,谁知道她不但要跟孩子培养感情,坚持自己怀孕;并且还特意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跑到私人别墅养胎来了。

    .

    赵佑媛怀孕的时候,她身边毕竟还有赵宣陪着,有时候情绪低落,赵宣会各种安慰开导她;然而长柔公主怀孕,身边却没有谁能无微不至地陪着她,为她开解心情。这样想来,赵佑媛不是很放心,毕竟自己怀孕时那种抑郁的状态,她是很明白的。

    恰好赵宣这段时间出访藩国,趁着他不在东宫,赵佑媛就带上赵祺,去陪长柔公主住一段时间。其实是怕长柔公主寂寞,带上赵祺,让她逗逗孩子玩也不错。

    赵祺刚满两岁,乍然要离开熟悉的东宫,在出门的时候就哭了起来。赵佑媛只能哄他:“长柔姑姑要给你生弟弟妹妹了,祺祺不想去看看吗?”

    这番连哄带骗的,总算是吸引住了赵祺的注意力,听说姑姑肚子里有弟弟妹妹,他也顾不得哭了,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抽一抽的:“我要看弟弟妹妹,嘤……”

    于是他被顺利地拐到了长柔公主那里。

    .

    跟着赵佑媛住下后,赵祺每天都眼巴巴地盯着长柔公主的肚子,奶声奶气道:“姑姑,弟弟妹妹怎么还不出来啊。”妈妈说弟弟妹妹在肚子里,可是肚子里真的能装人吗?

    长柔公主笑着道:“祺祺要有当哥哥的样子,弟弟妹妹才会出来啊。”

    赵祺好像有点明白了,公主朝他招手,他就爬过去,把脸贴在公主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也不说话!”所以妈妈是不是在骗他>﹏<……

    长柔公主被他逗得大笑:“那祺祺教他说话好不好?以后他出来,就会叫你哥哥了。”

    赵祺还真就信了,一脸期待地对着长柔公主的肚子说道:“弟弟妹妹,我是哥哥,我会做好哥哥,你们快出来啊。”

    这一长一幼玩了一阵子,赵佑媛才把赵祺抱到一边,让他自己玩,自己则和长柔公主聊起了赵祺听不懂的话。

    “孩子想好给他们取什么名字了吗?”

    没错,他们。

    因为根据透视光片显示,公主怀上的是双胞胎。这可把赵佑媛羡慕了好久,受一次罪,能生两个孩子,简直幸运值点满。

    “没有,我打算让父皇赐名。”长柔公主笑了笑,并没有解释,但赵佑媛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在皇宫里熏陶了几年,原本在这方面并不精通的她,都能通过别人的言谈,大概揣测到一些用心了。

    .

    宗法改革初有所成,国内正是需要一个典范的时候,而且这个典范人物还不能普通,至少要有一定的公信力。

    大概长柔公主选在这个时候怀孕,也是有这样的考量。

    既然男女平等,她以未婚之身生的孩子,当然可以入宗谱,毕竟孩子没有父亲,定然是要随她姓的。

    这一次,她的孩子若能随她记入族谱,有些因改革而处于微妙中的局面,就会潜移默化地被打开。而有了她开创的这个先河,有了样本范例,后续的改良才能更加顺利。

    宗族的保守势力不容小觑,赵宣和赵佑媛的事情前前后后磨了两年多,还有皇帝皇后帮持,最后舆论来压,才战了个平手。长柔公主想要给自己的儿女记名入册,并不那么轻松。

    若是有皇帝出面赐名,则能表明一种态度。毕竟皇帝是宗长,没有谁不长眼好去打他的脸吧。

    赵佑媛明白过后,心中油然而生的是一种钦佩。平心而论,她也许都很难做到像公主这样,如此的意志坚定并心胸豁达。由此可见皇家的童年教育,确实并非一般家庭所能想象的。

    “到时候,赵宣肯定也会帮忙,所以一定没问题。”笑了笑,她伸出手,覆上公主的手。

    知道对方处在怀孕期,情绪变动会比较大,她希望用言语和肢体动作,尽量能够带给对方温暖和安全感。

    .

    两人正说笑着,赵祺在一旁忽然就发出了嚯嚯嚯嚯的笑声。

    自从他会说话之后,笑声也变得越来越……个性,赵佑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爸爸小时候不这样吧?”可千万别是家族遗传。

    长柔公主奇怪道:“不会啊,宣宣小时候聪明灵动,但不多动,也不爱发声啊。”

    赵佑媛心想,不随他,难道是随我(⊙﹏⊙)b……

    此刻赵祺正坐在她们身边翻一本相册,这本相册是谢清琸送给他的。

    长柔公主看过去,“咦”了一声,拿起相册翻了几页。

    相册里是照片都是谢清琸亲自挑选,他因公或因私总是免不了在世界各地行走,想到深宫里的赵祺小朋友,便不免留了心思,在足迹所到之处,不忘将那里的风景带回来,修订成册送给他。

    相册里一共三百六十五张照片,这就是赵祺前段时间两周岁的生日礼物。

    “看来,清琸还挺喜欢祺祺呢,这么用心给他准备礼物。小琪琪,你是个万人迷。”长柔公主捏着赵祺的小鼻子摇了摇,赵祺被她捏得啊呜呜地叫出来。

    .

    长柔公主说得不错,谢清琸虽然有他自己忙的事情,但一想起赵祺仰起脸冲他笑,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纯澈明亮,就总会不由自主地为他送一些什么。

    赵祺显然很喜欢这个两周岁的生日礼物,他的目光停留在那纯白得近乎圣洁的雪山之上,抑或夕阳下猎猎苍风吹的大漠,肉呼呼的小手按在照片上,就像给它们盖了一个戳,表达一声:本皇子到此一游。

    .

    等到赵宣回国后,赵佑媛也就回宫了。不过没三个月,东宫又传出了添嗣的喜讯。国民顿时一片点赞,很好保持这个势头一路生下去吧!

    母婴用品价格又开始回升,各种广告都洋溢着喜气。

    于是,已经六个月身孕、肚子已经很显怀的公主,迎来了和自己一起作伴的太子妃孕妇。

    .

    三个半月后,长柔公主进了预产期。她听从了医生的建议,选择的是剖腹产,到了日子,竟然生下了一男一女两个龙凤胎。

    这一出手就是儿女双全,新闻一经公布,惹得大家艳羡不已。

    皇后也是十分开心,一下子抱了两个外孙,有儿又有女,又看着女儿顺心如意的模样,怎能不欣慰。

    “乖乖,就让父皇和母后为你们赐名吧。”长柔公主躺在床上,还有点虚弱,她含笑看着帝后以及他们手上抱的孩子,实际上却是在请他们承认这双孩子的宗族身份。

    倘若皇帝亲自赐名,用了这一代的字辈,自然也要记入宗谱。

    皇帝何尝不能明白女儿的用意,他对这鬼精灵的孩子无奈地笑了笑:“你呀。”

    无论如何,做孩子的总是能把住父母的脉门的。哪怕长柔公主三十多岁了,也已经有自己的儿女,她在帝后面前,仍然也只是孩子。

    皇帝果真没叫宗人府请名,他提起笔,在纸上书写了几个字后,沉吟道:

    “男孩子,就叫赵旻思;女孩子,则叫赵旻慧吧。”

    这便是亲自为俩孩子赐了名。

    博学善思,通达*。寄予着帝王对于两个晚辈的期望。

    赵佑媛也在一旁,本来是心里为两个孩子捏着一把汗,此刻心中一松,欣慰地望向长柔公主——上了字辈,这俩孩子,就是正儿八经的宗室子了。

    而长柔公主也松了口气,看着两个孩子笑了出来,她刚刚能下地走动,却不顾皇后的阻拦,执意对皇帝行了大礼:“这是替两个孩子谢的,更是替……很多人,感谢父皇。”

    替那些将来,会因为这一代的改革而受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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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祺盼星星盼月亮,结果一下子盼来了俩,同时有了弟弟和妹妹,这个惊喜来得太大,一时间都要不知所措了。

    赵旻思和赵旻慧还没睁开眼,两只小手举在身边,正挨着彼此沉睡。赵祺小心翼翼地蹲守在床前,一会儿摸弟弟妹妹的小手,一会儿又玩玩他们的脚,猜测着哪个是妹妹。

    虽然还不到三岁,但他显然很机智,看了半晌后,无师自通地去掀弟弟妹妹的襁褓,看到赵旻思有小*,就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嗯,跟他自己的一样。

    “哦,原来这是弟弟。”他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转头对赵佑媛欢呼道:“妈妈,我发现弟弟了!”

    赵旻思的小*还暴露在空气外,大人们齐刷刷望向他。

    接着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赵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茫然的看着他们,然后也跟着傻笑起来。

    赵佑媛:“……”还好堂弟不记事!

    .

    赵祺还不到上蒙学的岁数,因此每天都要往长柔公主那里跑。虽然弟弟妹妹都不能开口说话,但他一个人对着他们也能玩半天。

    而又过了几个月,他的亲妹妹也出生了。作为东宫的女儿,她的出生伴随着万众的瞩目,和她的哥哥待遇相当。

    宗人府为这个孩子请名为赵旻悠。

    而赵旻悠出生的时候,正是皇位新旧即将交替之时,于是等到行抓周礼时,她已经变成帝姬了。

    一下子收获了一群弟弟妹妹,年龄最大的赵祺顿时生出了一种使命感。

    皇室总算是有了年纪比他小的孩子了,之前赵旻恩、赵旻懿这些宗室子年纪都长他好几岁,让赵祺相处起来很有压力。现在他也是大孩子了!

    就像母后说的那样,他现在是哥哥了,他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可是,在后来的成长过程中,他慢慢发现……为什么比他小了将近三岁的赵旻思,总是要显得更聪慧稳重一些,这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感到压力好大啊_(:3ゝ∠)_

    .

    赵旻思小皇子和赵旻慧小宗姬的身份,在宫里确实是有点特殊。尽管皇帝赐名,宗人府上册并发了文件,宗族会也都一致承认,但人的陈旧观念一朝一夕难以转变,看着这两个公主生的孩子,虽然也姓赵,宫人们总是会有点怪怪的感觉。

    不过两个孩子也都很争气,也许是生父的优秀,他们很早便开了慧,这让长柔公主颇感欣慰。

    .

    等到赵旻思七岁的时候,长柔公主在参加一个动物保护组织的成立仪式上,邂逅了她的命中良人。

    对方是一位医学界权威人物的入室弟子,比她小了整整五岁,样貌倒是很周正的,戴着金丝无框眼镜,斯文儒雅的模样,待人彬彬有礼,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入了公主的眼。

    按说她也不是喜欢这一款的,但缘分来了,谁又能说得清呢。

    能被公主看中的人,本身自然是十分优秀的。果不其然,赵宣悄悄安排了人调查“准姐夫”,对方二十九岁的时候,就发表了《杂病阴阳论》《经脉十理》各种系统性理论学说,在国际医学研究领域都相当有成就。

    对方专心学术,尊重自己从事的医学事业,感情史也比较干净,不是攀附公主权势的人,于是赵宣夫妻俩也就放心了。

    无论如何,长柔公主在三十八岁这一年,能邂逅到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也是幸运的事情。

    倒是赵旻思和赵旻慧,知道妈妈要给他们找爸爸了,心情都有点复杂。他们已经习惯了如今的家庭模式,猛然间有一位陌生男人要加入进来,会觉得奇怪也是常情。

    都说小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家庭若是没有强有力的男性,内心深处容易没有安全感。长柔公主怕两个孩子受到没有父亲的影响,就把他们放在皇宫里,由父母带在身边。而赵佑铭比他们大了十岁,也有了小叔叔的样子,时常陪着他们,弥补了这点不足。

    等到帝后出国旅行后,赵旻思他们就时不时地住在赵祺那里,跟着舅舅赵宣长大,没有爸爸这件事,也没有太过影响他们。

    赵祺和赵旻思一起在国子监念小学,只不过在不同的年级,但他还是发现了赵旻思这段时间都有些闷闷不乐的,就开口询问他原因。

    赵旻思和赵祺算是从小长大的玩伴,还在吃奶的时候,就被赵祺看到大了(连小*都看了),平时来舅舅家就跟串门子一样,因此没有什么秘密是不好说的。他虽然稳重,毕竟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心里不好受时也是藏不住话的。听到赵祺问,闷闷不乐地开口回答道:“妈妈说,我要有爸爸了。”

    小孩子的心比较敏感,乍然来个陌生人闯入他的生活,一时间总是难以适应。

    好吧,赵祺其实不太好理解到他的心情。不过他还是很有做堂哥的风范,安慰道:“没事,你还有我呢!我是你哥哥,你就跟着我在东宫!”

    赵旻思没说话,过了好半晌才道:“好吧,我要住在东宫,以后就帮你写作业吧。”

    他觉得堂哥的提议还是可行的,他要离家出走,让妈妈知道他也是可以不开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