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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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终于到了京城。离宫已是进不得了。

    我被接到燕悍离的属下布置的小燕王府。有一个胡子老者李管家来接我。一边给我跪下,一边感叹王爷有后了。我挑眉,至于吗?我怀个孕,你们大老远的都知道了。狠狠白了身边的侍女们二眼。只有冰冷冷的夏粮转了眸去,另二个老奸老奸的丫头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

    安顿下来。李管家引了几名京官和我商量。我这才知道这命令是东方暗夜下的。心里稍安慰了一些。又觉得东方暗夜真正本事,这厮才真正是太子党!结果现在,把燕悍离绕进来我还理解,这人一直是太子党的一员,另又把我的父王大人无辜绕进来了。最后东方家一点事没有。真正让人莫名其妙!

    我听了他们胡乱猜测感觉到头疼,一摆手,“给我发个贴子,我要见东方暗夜!”

    东方暗夜只是托人给我带了块牌子。

    这厮用不着我的时候,竟连见他一面都难。架子拉的死清高,其实私下虚伪的要命,凭天大本事,也只会骗我家那孩子!

    管家倒甚是欢喜,说这是大内的腰牌子,能拿去见燕悍离。这消息也不错,我让人收拾打探好了,从东方家来了个年轻侍卫,一路带着我们进了宫。

    呼吸到皇宫里的空气,确实比外面来的沉闷难受。我一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需要住在这么大的地方。因为我感觉到,如果有一个屋子,能小小的暖暖的包裹我,那才像个家。这么大,这么空,这么多认也认不过来的人,已完全没有家的味道。不明白男人们为什么还会喜欢住在这个地方!当然,太监除外!他们是被迫的。

    皇家监狱果然不同凡响。

    老远的我就听到燕悍离的声音。然后,我随着声音在幽暗的牢房过道里,一直找过去。好!

    真好!

    没想到这男人牢房都没混到一个好的,有隐私性一点。直接跟二人关在全木柱结果的牢笼里。正和左边那笼子里的二个男人赌钱呢!呵呵呵……几个人表情极为欢愉,似正在享受不过。

    真强,我都要气笑了!

    我在外面狗拿耗子替他担的什么心。

    站在那,气得想拔腿就走。

    唔,不对,好像味道不对。

    “燕大将军,你年初不还说这牢里只关我们这些不思进取的酒色之徒,这会子和我关在一起有什么想法没有,呵呵呵……”

    “什么关在一起,不还隔着栅栏吗?”燕悍离死不认账:“宁侯爷,听说这里有很多刑具都是你按着律书一样一样复制的,不知你可有兴趣尝上一二样!嘿嘿嘿……”

    那男人当然也不甘示弱,正叽叽喳喳着。我看和女人在一起吃瓜子没什么区别!

    “i,真不好意思,我又赢了。虽说这牢房里烧不出个好菜,可是加不住宁侯爷这般客气,晚饭几个菜全送了我,加起来总有个六菜二汤,也能勉强下酒,哦对了,还有酒,你还要不要再赌一把……”某人赢了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赌场得意,情场失意啊。燕大将军是不是好不容易娶得王妃又跑了。唉,女人是祸水啊,要娶那么漂亮的做啥,男人那样活着,就一个字。累!”宁侯爷自也不是好相与的!

    燕悍离突然暴起,这野兽本来就好这一口,那宁侯爷一个不及防,被燕悍离拎着胸口站了起来,整个拉贴身栏杆!“你说什么?”他笑的狠极了,血腥极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宁侯爷脚爪子乱蹲。整个抽搐着。

    我走过去静静地道:“王爷!”

    一起人都回了头来看我,然后,燕悍离把宁王爷扔地上,大步走过来,象要掐死我一眼吼我:“你到这来做什么?送死么?”

    我摇头,轻轻一摆手,丫头跟在我后面,提了食盒子,我很镇定地道:“送牢饭!”看你死!

    燕悍离被噎住了!

    后面的男人们开始闷笑,关在这里的,都是有地位的人。谁也不会怵谁。那边宁侯爷呛笑道:“哎呀哎呦,这位就是燕王妃吧。我当时什么国色天香大美人呢!就这颜色,我说燕悍离,你至于这样吗?”

    燕悍离又气又怒,并不回头,双手捏得死紧,眼睛直瞪着我,也不知生了谁的气。

    那人不认相,还在一个劲的挑衅着:“也是,你是关在军中关狠了,有道是,从军三年,母猪也能做貂……”

    燕悍离整个人向他冲过去……宁王爷退了几步,笑:“你打不到我!”那样子,小孩子儿一样。

    我骇笑,怎么坐牢做的智力退化成这样啊!

    笑容还未及眼梢,就凝在唇边……

    燕悍离冲过去,一掌对着厚重木桩打过去。啪得一声,山摇地动的!

    宁王爷笑道:“你达不到我也不用打木头泄气!”

    燕悍离又是一掌……然后运气,再一掌……

    一声一声,啪啪啪,夹着木屑纷纷,手上亦破皮伤肉,血滴四溅!宁侯爷不笑了,整个缩到墙角,一边狂喊:“来人啊来人啊,燕大野人要杀我!”声音都是破碎且颤抖的!

    真有一大排狱卒拿着兵器冲过来了。

    丫头绕过来道:“将军将军,你莫冲动!惊着王妃了!”

    燕悍离一掌正好击碎木桩,理也没理,估计知道这点子事也惊不到我,直接大步向颤抖着缩成一团的宁侯爷走过去。我知道他气势凌厉惊人,从没有想到过他还没近身,就能把一个见多识广的大男人吓成这幅德行!声音都惊破了:“杀人了,死人了!”

    还是跟我这个丫头机警,跟着喊出一声咒语:“王妃有了,你莫惊着她!”

    燕悍离一把抓起那男人,一巴掌正甩过去,突然回眸看着我,眼睛里那瞬间绽放的惊喜,突然如同满天烟火般照亮了我的心灵!

    我们怔怔地互相看着。

    我想了很多。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那都是疯话!我原谅他,下半生亦是和他在一起,我一辈子不原谅他,下半生也不能再找别的男人了!他开始是负我良多,人又极为野蛮暴力!可是,并不能因为他有这些缺点,我就能不喜欢他了。

    就算我再怎么对他不好,伤他的心一次又一次,但他就是这样认定了我,用他特有的方式表达!从不小家子气地和我计较!

    我发现,自己真小气!

    好似要一分一毫和他计较,在对他的感情里,我的自尊和我的感情,他对我的,我对他的,都似要计较的干净!

    我从来并不是这样的人。大概是对于感情,我并没有别人看到的那样自信吧。

    课,今天这一幕,却让我感触极深!

    也许,我应该试着学习放下……

    找到解脱!

    然后,我点了点头。燕悍离回眸,看了看挂在手里的宁侯爷,茫然的摇头,似根本不知道自己来抓住这男人做什么的!

    然后,又回头看我,坚决的把手里那堆大号垃圾扔回墙角。又大步走回来。

    我静静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着他!

    心里,无限安宁。

    燕悍离的打手,从木栏杆里伸出来,拎着我肩膀微微向前一拉,另一只手亦伸出来,轻轻一拉一挡我的腰,堤防我的肚子碰到栏杆!看似很粗暴的动作,却意外的让我没有一处感觉到不舒服,然后,就隔着那栏杆,靠近他的怀里。

    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很男人的味道。很干净,但还是混着一种说不出的甘草或者是皮革之类冷硬气息。让人闻着就觉得心神安宁。

    我半闭上眼,轻轻吐了一口气,似久途而归的行人终于找到了家。有一种疲惫与放松。

    他的一只手,在我们中间急切的抚摸着我的肚子。虽然别人大概是看不见,但总觉得,于这个时候并不是很相宜,这个流氓从来就不分时间场合。我脸红了……但心知他是对肚子里的孩子的重视。那种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有些失措。这一切我都知道,理解让我变得温软。

    手指带着炽热,我们安静下来。周围全都安静下来。

    然后,燕悍离推开我一点,低嘎地道:“不要再来了。一个女人家整天乱跑似个什么样子。”一回眸看了跟我的丫头,不满意地道:“怎么富丽没人了,你跟前只有这么个毛丫头吗?”

    我回眸,我这丫头还差了,平常七八个男人还不知敌不敌得过她呢,还要怎么样?!

    燕悍离皱眉道:“我叫人去把无忧差过来吧,那丫头稳当,心也细。”

    在燕悍离的眼中东方暗夜家的猫也比人家的好对吧!我摇头道:“还给丫头呢,我想见他一面,竟也不可!”死小气的男人!窝看他哪里都不好。

    燕悍离看着我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你怎么一提到他,倒活似提到了情敌。你还是省省心的好。和他斗,我看你道行还缺了一些。”

    切,我推开他的手,这是真话,可惜我不爱听。

    燕悍离心情极好,乐呵呵一摊手:“你不用亲手折腾他,就你家那个白痴妹妹现在就够他头疼了。她一个人能把大家伙的仇全报完了。”

    我用眼睛瞪他,你白痴你才白痴。

    这一怒之下,似生了力气,也没了什么情绪,我看着男人呆在这里一定没事,心情这样好不说,还能叫东方家最出色的侍女来伺候着我。估计和东方暗夜也没弄翻了。我让丫头将篮子给他,转了身子就要走。

    燕悍离似有些不舍,呃了一声,我停了脚步,没回头。等他下文。

    站了会子,燕悍离似想明白过来了。在后面微微道:“你走吧。”

    切,喜怒无常的男人!

    我跟着侍女一路又回去了。

    ……

    当天晚些时候,无忧真的过来了。

    一边问着我饮食起居,一边调停安排。给我床下多铺了絮,上面倒盖的轻巧些,说是不要压着我。用热醋熏了屋子,将香料都移走。说我屋子里以后是什么香也不能熏了,免得什么杂香里面掺合了什么不应该让我闻的东西。她年纪稍长些,又在大家学得规矩,小丫头们到全很敬重她。里里外外忙活了半天。

    晚上吃得更是仔细,什么韭菜不能吃,兔肉不能吃……卤料香料更是一点不能加。只是基本的入个盐醋糖即可。

    另巴巴的请了大夫稳婆住在不远的阁子里,随时查我脉象。也不知这丫头手眼法道,竟是丝丝不乱,这功夫虽然不能致敌,却于平常过日子极为管用。

    大夫开了方子,让我喝些养生汤水,说养胎补气的药虽然有,但药三分毒,还是少沾的好。

    我被人喂惯了的,怎么给我怎么吃。

    无忧倒是笑了:“离主子就这感觉最最似我们家的月主子。”

    我听了心里一动,抬了眸看了看她。她坐在我身边道:“离主子不介意我说说月主子吧。”

    摇头,不介意。很想很想说她,找不到人呢!

    看我的脸色忧愁,无忧道:“我们王爷醋劲儿也凭得怕煞人,一定让你吃够了苦吧。”她温温软软的一伸了手,我半侧过身,忍不住的伤心。

    “唔,没事,心里难受哭一哭就好,闷在心里可不行。离主子要当妈妈了,凡事看得开些。郁结在心可伤身子啊,本来身子就弱,又怀着宝宝,可不能再大意了。”

    我倒哭不出来。只是哽着难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