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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料图案越简单,织布速度就越快。普通百姓家拥有的织布机,只能织出最简单样式的布料,即毫无花纹的原始布匹,所谓的熟练工,也是基于此而言。

    同等条件下,新式织布机效率有所提高,换成式样繁复的花纹,织布速度明显下降。一分钱一分货,花费的劳力越多,织出来的布料也就越值钱。

    一口吃不成胖子,云记织坊织工技艺还不够精湛,能织出两色条格状花纹的布料就已经非常不错。古代没有知识产权,对技艺格外看重,轻易不会传给他人。会一门手艺就有了生存的资本,同样是织工,一人只会织白板布料,一人却掌握了不少花样,更甚者还会一些独门花色,不用多说,招人的东家二话不说肯定会选择后者。

    也是因为这样,季家买到的织工大多数都是极其寻常的普通熟练工,只个别几个会织那么一些花色。这批人在云记工坊待上一段时间后,等他们每人学会几种花样,就算不在季家工作,他们也会有个好去处。到哪里都是这样的道理,技术工总能混一口饭吃。

    财帛动人心,现在也就罢了,云记织坊只是织一些简单的花纹,并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只要将布匹放在云记布庄销售,必然会被同行看到,技艺精湛的师傅钻研一段时间,就能破解,继而模仿,并不用担心不正当竞争,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下人看似忠诚,真到了关键时候,还不是优先考虑自己?真正的忠仆非常难得。人性如此,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换成是季宣和,他也未必比他们好上多少。对他有恩,他还能照顾一二,无恩无怨,自然得先顾自己。

    况且,季宣和要是真那么不走运成了哪家的奴仆,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必然会考虑为自己赎身,想要现代人毫无芥蒂的为奴为仆,无私为主家奉献,这个难度也实在太高了点。

    云记织坊织工不算少,第一批布料已经出炉,图样只有三种,都是最简单的两色花纹,配以不同颜色的搭配方案,堆在一起颇为可观,乍眼一看,很是让人眼花缭乱。

    由于是试水之作,每一种花色的布料都只织了几匹。若市场反响好,就加量,否则就淘汰,生产量完全由市场决定。

    云记布庄之前出售的布料很是寻常,和其他没有自己织坊的布店几无区别。自从云记织坊新出品的布匹在云记布庄上架之后,生意从最开始的不愠不火,到渐渐聚拢人气,云记布庄总算是有了自己的招牌。

    有招牌和没招牌,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况,有了独一无二的布料,云记布庄的竞争力明显高了不止一筹,吸引了不少中小户人家前来选购。

    西林县就那么大,客户总量是一定的,你家生意好了,其他家的生意就会差上一些,利润被分薄,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没有织坊做后盾,只单纯开铺子的东家就开始寻求合作,想从云记织坊进货。而那些有自己织坊的东家,待他们找到事情的源头,见是知县主君开的铺子,同行倒是不敢采取卑劣的手段,直接上前买上一些新颖的布料用来研究,云记布庄掌柜明知他们的目的,也不能不卖不是?

    果然不出所料,没过多长时间,西林县城就陆陆续续开始出现相似的布料。他们也不蠢,完全相同可就直接得罪季家,只是非常相似,有一层遮羞布盖着,季家也不能为此就打上门去,他们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对于此,季宣和同邵云辰早有所料,并未愤懑不平,因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平常了,为此闷闷不乐,这日子就没法过了。这里没有所谓的专利,只要你有能力,技术谁学到就是谁的,若不是当场抓住,旁人最多不耻,却没有立场追究。

    古人尊师重道,对于偷师的行为很是鄙视,前提条件是偷师被发现,不然,只有敬重的份。读书上如此,其他方面也是一样。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敝帚自珍说起来不那么好听,却很实用。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真的会发生,现代社会知识开放程度很高,就算这样,都无法避免这种情况,古代就更不可能了。这也是他们生存的智慧,为了保障自家能过上优越的生活,将技艺捂得死紧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现代老有人抱怨古人食古不化,导致很多技艺都失传。其实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现代又能好得了多少?所谓的专利还不就是同一个性质,真要那么大公无私,现代社会科技早就不知道进步多少了。

    真是人善被人欺,季宣和有着自己做人的底线,三年多下来,西林县城但凡有点能耐的都知道,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季季知县并不会对他们出手,这些人也就肆无忌惮地在这个安全范围内行事。

    就像此次布料的竞争,同行是光明正大地从云记布庄采买新式布料,一点都不遮着掩着,之后研究成功直接在西林县城出售极其类似的布匹,他们知道季知县办事的原则,只要不越界,他们就能安生开办作坊铺子。如果使用卑劣的手段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反而会受到季知县严厉地打击。有安全的法子,谁都不愿意冒险行事。

    这种状况,季宣和也是心知肚明。他没什么不满的,谁有本事谁就上位,只要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强取豪夺,他不会管,即使争的是他自家的利益,季宣和也不会借机打击报复。若铺子工坊在没人打压的情况下都难以维持,甚或倒闭,那是他自己没本事,怪不了别人。

    西林县只是中县,经济并不繁荣,该有的店铺却一样没少,布庄少说也有好几家,云记布庄只排在中等位置。新布上架之后,云记布庄生意一度很是红火,没过多久,仿布陆续出现,布庄生意明显开始回落,比起之前却要好上不少。

    谁都不傻,顾客的心敞亮得很,店铺掌柜伙计说的再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了其他几家模仿云记布庄的事实。这些都不重要,问题的关键在于实际的利益。虽说是模仿的,仔细看来,花纹还是有所区别,再加上配色不同,改头换面之下,也就成了新式布料。类似的质量,相似的价格,可以买到不同的布料,云记布庄的顾客回流到其他布店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钟情于云记布庄的顾客,不是借着地利之便,就是不屑于购买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仿品的翻版布料。云记布庄总算有了自己忠实的顾客,只要云记布庄一直维持这个势头,这部分顾客就不会轻易流失。

    西林县其他几家织坊也有着自己的织匠师傅,大多数织匠并没有多高的学识,匠人出身,能识文习字就已经非常不错。读书人心气高,士农工商,士的地位最高,农工商地位渐次降低,后三者地位相差不大,与士之间却相当于隔着一条沟壑,想要跨过去并不那么容易。没有人不向往成为士,所以愿意放下身段,从事工匠职业的学子少之又少。

    对设计者来说,没有足够的学识和见解,想要创造新的图样谈何容易?由于种种限制,大多数织坊布匹花样的更新比较缓慢,很可能一年半载才会出现一两种新式布料,技术差一些的甚至一年没设计出新料子也属正常。

    仿制总比创新简单,织匠设计也许并不在行,辨识简单的花纹图案却不在话下。云记织坊的兴起,带动了整个西林县棉麻布料的多样化,布料的整体消费也上了一层楼。

    在仿品还没出来前,西林县城有几家布店看中云记布庄的新式布料,同明掌柜商谈进货事宜,并最终签订了契约。仿品出来之后,西林县城的订单就开始减少,被其他几家织坊分流了一部分。这样的情况季宣和同邵云辰早有预料,两人很是心平气和地接受了现状。

    会来云记布庄采买的都是一般的铺子,那种铺子开到府城的大商家有着自己独特的货源,棉麻只是附带,经营的多是绫罗绸缎,自是看不上这点利润,定位不同,云记布庄对他们的冲击有限。

    云记织坊刚起步,生产能力不足,西林县城同行消化能力同样也不大,下的都是小额订单。收了定金之后,若不能按时完成,就要照契约赔付,不然织坊很可能毁于一旦。不讲信誉的事在锦朝商人之间很少发生,这边的人很看重诚信,越是年代久远的店铺越守信。

    正因为信誉对店铺来说很重要,就有人专门设圈套对付竞争对手。不能按时完成大额订单,作坊就得赔付大量银钱,不陪,作坊也就不用开了。赔款之后,作坊元气大伤,竞争力度自然下降好几个档次,也就没有资格同出阴招的商户唱对台戏。这样的事情防不胜防,就看接招的人能不能禁得住高额收益的诱惑,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

    有了几笔小额订单,云记作坊算是正式开张。作坊刚成立,还没什么名气,想要坐等客户上门显然不现实,西林县城同行的订单不足以支撑云记织坊的运转,往外销售成了必然。

    原本海鲜干货作坊的销售人员就有了用武之地,让他们去采买棉麻原料也许不行,拓展销路却是没问题的。虽说隔行如隔山,对销售人员来说,这点体现的却不甚明显。他们只要重新掌握所售布料的优缺点,就足以胜任这个职务。想要培养能说会道、善于推销的人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能用则用。

    商人都很精明,季宣和作为西林县知县,在西林县早就站稳脚跟,他们敢明着上,暗地动手脚却是不敢的,他们又不是活得不耐烦,吃饱了撑的才会和知县老爷对着干。

    有着这么好的外部条件,云记织坊除非自己作死,不然很难亏本倒闭。事实上也是这样,云记作坊一步一脚印,很快在西林县城占据一席之地。随着作坊布匹生产量的提高,销路开始逐渐向周边县镇辐射。

    “报,大人,上面下了征兵令。”

    季宣和拿过文书仔细阅看,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如汹涌的波涛,翻滚不休。锦朝传信不畅,外面在打仗,若没有官府传信,很可能腹地区域还被蒙在鼓里,丝毫没有紧张感的进行着日常生活。

    现下就是如此,征兵令已经出现,估计外面就算没打起来,也已经不远,不然消息泄露,被文昌帝抢先,那安王就失了先机。季宣和相信安王不会连这点都想不到,据他猜测,很可能是多个王爷联手行动。王爷们自己也清楚,论单对单,谁也不会是文昌帝的对手,先联手将他拉下马,至于成功后如何应对其他兄弟,那是以后的事,先度过眼下的危机才最重要。

    文昌帝手脚不慢,该清算的差不多已经清算完,剩下的就是如季宣和那样低品级的官员。能从兄弟间脱颖而出,文昌帝手段可谓是高明。大部分脱离他掌控的官员,等文昌帝空出手来应对时,就已经将家眷全部转移,家业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脱手的,对于这些官员的财产,文昌帝自是全部收缴。而少部分来不及转移的家眷,文昌帝都将他们扣押,也算是对他们的威慑。以后起了战事,有人质在手,他们也得顾忌一二,弄不好,能让这些官员武将反水,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