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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0章

作者:阿颜觉罗氏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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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语说“无知者无畏”、“愚人有福”,能传到今天,不是没道理。陈氏,林如海、贾母、一个比着一个聪明。可问题也在这儿,人聪明了,知道的也就多了;知道的多了,想的自然而然就多了。有时候往往身边人随口说一句话,随手做一件事,到了这些人眼里,就透出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林家京城的宅子里也有很多书,知道林黛玉喜欢这个,不管是为了展现自己慈母之心的陈氏,还是为了展现自己是好外婆的贾母,还是自诩世界上最贴心的薛宝钗,都送了林黛玉不少书。林黛玉发现都是按照自己喜好来的,又没什么好忌讳的,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地收了。这样,在其无聊而又不想赏花做针线的时候,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不是土著,融合的再好,总有违和之处,林黛玉一直谨慎小心。文字,有时候是最能反应某些社会大场景的内容。纵然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最不可靠的东西,可是什么时候的人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人不可能永远淡薄,用旁观眼睛来看待身边每一件事,多多少少会在自己的著作中带些主观情绪出来。因此,林黛玉觉得想要和这些所谓的古人最亲近、接近的唯一方式,就是读史书,把自己带进去。

    那几日,林黛玉心里莫名地闷得紧,习惯性地翻看史书以解烦闷。刚好翻到的一些内容,都有些共同点。因此,落在林如海和陈氏眼里,自然会多想。

    林黛玉看的是《汉书》与《后汉书》,问的是汉景帝年间的晁错的和汉武帝年间的主父偃以及司马迁。

    前者她看懂了,晁错,说白了是个有理想,无蓝图,禁不住事的人,一朝青云得志,便孤芳自赏,轻慢同僚,得罪了整个官场。这样一个没有雄才大略却眼高手低、自以为是、以忠臣自居的人,没有人会喜欢,不管别人和他有没有仇,都不会看其顺眼。

    偏偏他拎不清斤两,被景帝几句话一说,身边人稍稍一捧,就自命不凡,傲视群僚。明明一个官场楞头青,不说乖乖熬资历、长见识,偏偏将一个大家讳莫如深的事情嚷嚷出来,惹得天下尽知,偏又拿不出相对应的解决方案,只会穷嚷嚷。好像景帝不采取他的政策就是昏君,就是庸君,自己是千古难求,百年难遇的纵世奇才,不被黑暗的朝堂理解,很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

    这便罢了,哪个菜鸟没脑子二过、方过啊?知错能改,保证不再犯就行。孩子还是好孩子,亲年还是好亲年。知道惹出祸来了,不说反省自己的错误,努力找出对策来解决问题,反而屡出昏招,竟建议景帝御驾亲征,自己坐镇后方。一个大臣惹得事却让皇帝擦屁股,自然该杀。要说你不是脑袋被门夹了,或者有意踩着别人的尸骨为自己立名,别人都不信。这样一个人,得志时自然遭人嫉恨,而惹出事了别人不给你穿小鞋、使绊子、落井下石才怪。

    所以林黛玉很理解,不但理解,反而觉得这货死有余辜。就像先帝年轻时一样。本朝有一特定现象:除了上皇和当今对大老婆比较好些,凡是皇室宗亲,总是喜爱侧室的居多。摆着当空瓶好看,光有正妻之名而无正妻之实,一辈子无子嗣的正室嫡妻比比皆是。

    先帝为皇子时并不受宠,他的父皇更宠爱自己宠妾生的小儿子,横竖看先帝不顺眼。如果不是这货有一个手段老辣而高超的养母位居四妃之首,并且娘家还相当给力,一般人动摇不了,能不能活到老爹驾崩继承皇位还不一定。可坏就坏在这一点,先帝好容易脑子不二,听养母话,顺利登基。为了坐稳皇位,显示自己是一代仁君,没少给兄弟们封王,同时还很宠幸一位当皇子时的幕僚。由于幕僚是最初到先帝身边做事的人,因此先帝对其深信不疑,幕僚说啥他听啥。幕僚说,王封多了,于国家不利,并举了历朝历代所谓的“诸侯”的事迹做论证,先帝刚好也后悔对兄弟们太好,导致自己利益受损,也打算撤封。

    结果,好了,那位太妃(先帝的养母)前脚一死,没了前头挡着的,诸王后脚就造反,打着的旗子就是“清君侧”,要诛杀所谓的“皇帝身边的佞臣”。空有抱负,却没有确实行动方案的幕僚被车裂,尸骨不存,整个宗族,男的,16岁以上全砍了,以下的都充作贱卑;女的,全没入宫廷为奴,赫赫扬扬的一家族,就这样散了精光。

    最令林黛玉不解的还是主父偃,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冤屈深的紧,死得不值。林黛玉从来就不是那种不懂装懂的人,有问题问爹妈!捧着书就去问陈氏了。

    陈氏那会儿正因为想到丈夫被上皇皇帝父子俩立做靶子而忧心不已,林黛玉又刚好从宫里回来。偏那天丫头进宫皇后和贤德妃的话仔细品品颇有几分深意,哪会不多想。林黛玉一问,这位立马就想到丫头心思灵透,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觉着自己是真相帝,别人说什么听着都像是掩饰。不单陈氏这样想,林如海也这么认为。父母眼里,孩子再大都显得小,觉着单纯不懂事,容易被人骗。丫头才14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总让林如海想到“慧极必伤”这个词,因此带着对妻女的担心,带着对小儿子的思念离了京回了扬州上班。

    林如海前脚一走,沉寂了将近大半年啥也没动的荣府立马热闹起来,好像先前那个为了避嫌和林如海不亲近的不是他们似的。

    时隔n月,贾母派赖嬷嬷送来一帖子,据说她们荣府娘娘省亲的园子里的花儿开了,请林姑娘赏玩,和姊妹们一道儿作诗顽!

    这话说的,陈氏几乎想死了!抬头看着头顶的天,现在才二月初是吧?你家的花儿开了!还是海棠花儿开了!

    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吗?当我没常识吗?

    是,寻常海棠初春开得也有,大家子里头谁没间暖房种植花卉的。可是,看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雪籽:今年的冬天好像比较长吧?桃花儿还没开呢!你海棠花儿开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谁不知道,嘴上说的是赏花啊,逛园子啊什么的,大多都是呆一起八卦来的。这天气,你想出去乱逛,老天都不配合!可咱们家老爷在的时候,你怎么不慈心了?老爷一走,你着急忙慌地想把丫头接过去顽,还要收拾衣包多住几天!嗯哼!再编呢!!

    肚子里再怎么腹诽,陈氏还是着人去问林黛玉。乔嬷嬷一掀帘子对着门外的锦绣喊:“带着这位妈妈去姑娘那儿,顺道儿看看哥儿午睡醒了没。”

    “诶!”锦绣的声音衬着飘落的雪籽显得格外清亮。“妈妈走好,我搀着妈妈吧!”

    “好个齐整丫头,水葱儿似的。几岁了?”赖嬷嬷看着颜色鲜亮的丫头,笑眯着眼问。瞧这身板儿骨,这样颜色,别不是为林姑爷备着的吧?

    还是那边儿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呢!就这眼力劲儿!锦绣一边儿暗笑,一边脆生生地回话:“回妈妈,16了。妈妈小心地滑。”

    赖嬷嬷一听年纪,与心里对上了,嘴上继续不动声色地问话:“才刚听说,怎么哥儿竟是和姑娘一道儿住的?”

    瞧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哥儿十几岁和姐姐住一屋儿似的,怎么不说说你们家那点儿破事儿。

    “那倒不是。今儿哥儿醒得早,姑娘和他顽了会子。这大雪天的,谁没事儿跑来跑去的,姑娘怕哥儿惊了风,就留在那儿歇午觉了。横竖哥儿是自己亲弟弟,又还是个半大的奶娃子,有什么打紧。”陈氏一进门,身边的人就被王嬷嬷递了橄榄枝。陈氏也想坐稳林家内宅,自然不干涉底下人的来往,亲香些才好呢!因而,陈氏身边的人没少被王嬷嬷洗脑,最不吝把荣府往歪了想想的。陈氏的心腹也乐见其成姑娘和荣府不亲近,谁也不想养出个二心的,又不是史府那个白眼儿狼,哪家的姑娘会不亲自己家亲别人家的,饶这么着还三天两头找事故呢!丑话先说前头,省的又出什么幺蛾子。

    因着贾母的脸面,赖嬷嬷这个高等奴仆在荣府里也是颇有地位。荣府又是“长辈身边猫儿狗儿也比小辈金贵些”的地方,在荣府呆了几十年,赖嬷嬷还真没受过这等气。贾母平时没少对着这个进门后就一直跟着自己的亲信诉委屈、讲为难,活脱脱一位疼爱小辈可惜小辈不领情的可怜外祖母,深深勾的赖嬷嬷想当然地以为林家白眼儿狼,忘恩负义,对不起贾母,对不起已故的老国公爷,更对不起荣国府。

    “呀!说着话儿的,就到了!”锦绣余光瞄着赖嬷嬷,心底笑得爽快:让你倚老卖老,还不是个奴才!

    手下利落地搀着赖嬷嬷进了林黛玉的院子,对着一个面容有几分肖似林黛玉的丫头道:“茯苓,去瞧瞧姑娘在做什么。荣府的小姐们请姑娘去顽,老太太身边的赖嬷嬷来了!”

    赖嬷嬷眼尖,“哟,这不是龄官儿小丫头?”说着上前牵龄官的手,赖嬷嬷虽然地位略高,不过荣府里有几只小猫小狗,心底清楚得很。一下子就认出旁边丫头说的什么“茯苓”就是梨香院小戏子之一龄官。

    茯苓本要进去通报了。瞧见来人,一顿,歪了歪身子行了个礼“锦绣姐姐好,赖嬷嬷好!”不等赖嬷嬷抓住她的手,转身撒开腿跑了。

    赖嬷嬷一个倒噎,脸上红的白的,尴尬的很。锦绣一听茯苓的话心底不由得嗤笑起来,嘴上却不好意思地说道:“嬷嬷不知道,这丫头瞧着伶俐,实则胆子小的很。嬷嬷是那边儿老太太身边的得意人儿,别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回头我告诉王嬷嬷,替赖嬷嬷骂她”。

    赖嬷嬷又一个倒噎,身子一顿险些滑了脚。到这里还不明白就是傻子了!进来没半会儿,倒被个小丫头片子三五次敲打了!脸上又是青又是白,隐隐带着黑,一张和善的脸一沉下来,加上有些尖的下巴,深深有了几分刻薄。

    香烟袅袅,轻风拂面。隔了两道帘子开着半扇窗户,保证通风顺畅,屋角放着几口大缸,里头满满鲜果,风一吹,暖室生香,屋里即暖和又不闷,实在懈意的紧。饶是在自家园子里享受惯了的赖嬷嬷也禁不住赞叹:姑娘收拾的好屋子。

    转过两道屏风,林姑娘歪在榻上,一手拿书,一手拿着一块帕子,轻轻地扇着。旁边一个精致的小红包裹,裹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小猴子,是林家继夫人生的哥儿,才刚满月不久。

    小包子躺着在亲姐姐身边,睡得很是安稳香甜,时不时皱皱小鼻子,换来姐姐轻轻地拍了拍小包裹,继续哼哼睡着。几个丫头站在塌边不远处,端茶的端茶,拿扇子的拿扇子,捧书的捧书,保证这个距离姑娘一伸手就可以拿到东西。屋里半点声音也无!

    好一幅温馨的姐弟图!不过显然,赖嬷嬷并没有维持这种安静环境的觉悟,刚要张口,一旁伸来一只手,拽了拽衣袖。

    锦绣斜了赖嬷嬷一眼,努努嘴摇摇头,自己放轻脚步,走到捧书的那个丫头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捧书的是雪雁,赖嬷嬷认识,其他的两个面生。其中一个看身段儿恍惚是继夫人赏给林姑娘的大丫头雀儿,口舌很伶俐,气哭了史大姑娘的那个。雪雁悄悄挪到林姑娘身边,附耳说了些什么,林姑娘才抬头,看到赖嬷嬷,微点点头,看了看仍在睡觉的小包子,示意丫头搬凳子来坐。一个小丫头顺势出去,不会儿托着个茶盘,端来两盏茶,还是老熟人,春纤小丫头!

    “嬷嬷好,老太太可好?姊妹们在家做什么?听说海棠花儿开了?正好,最近几日我也闷得紧呢!正想去转转,只是天赐粘人的紧,一时见不着人就要哭,我也不敢动。”

    听前头赖嬷嬷还有几分高兴,听到后来,神色就沉了下来。林姑娘这话,意思是不去了?!忽的觉得满肚子火气来,到底是经年的老人了,想想又咽了下去,准备回去好好给林姑娘吃个排头、上上眼药。

    想想又觉着老太太叫自己来,只怕是知道旁人会堵回去,要自己出马好压着身份行事呢!怎么着,你一个晚辈,长辈派自己身边的亲信嬷嬷来了,你还敢驳回不成?想想拿帕子按按眼角,自动自发地给找了个台阶:

    “哥儿还小,一天要睡十来个时辰呢,姑娘把哥儿哄睡了,去逛逛也没什么!姑娘不是说海棠花寓意好,想着给哥儿绣个东西?不如去看看,见着好看的,摘些带回来,咱们对着东西绣,也好看些不是?”

    一旁的王嬷嬷一听,眼神顿时一厉:姑娘昨儿说的话,怎么隔了几条街的那边儿府里的老嬷嬷都知道了?想想冷哼:别是有人皮痒了!

    “赖姐姐说的是呢!这时节寻常哪见得着开得鲜亮的花儿啊?姑娘也有好些时候没和姊妹们顽了,前儿不还说想姊妹们了吗?怕是大家也都想姑娘了。姑娘不妨去顽一顽,闹一闹,见到好的摘些回来插瓶,也省的没意思不是?”转头又对着赖嬷嬷笑道,“赖姐姐难得来,前儿新得了些江南的酱菜,吃着倒爽口,老姐姐带些子回去尝尝。”

    两个嬷嬷你来我往,林黛玉只管看自己的书,良久赖嬷嬷等的快不耐烦,打算告辞的时候,林黛玉才抬起头来微笑:“嬷嬷见谅,一时看书入迷了。我给老太太裁了件衣裳,还剩些边角没弄好,烦嬷嬷回去告诉老太太,就说我明儿去。到时打发人来接我!我想老太太小厨房里的胭脂鹅脯、酒酿鸭了。”

    一时小丫头春纤拿着两个小包裹,里头放着各色酱菜罐子,递给了跟着赖嬷嬷来的丫头手里,用顺手塞了个小荷包过去:“姑娘说今儿天冷,难为你跑了一趟,怪冻人的,给你买碗姜茶吃。”小丫头接过荷包,悄悄用手指沾了沾分量,发觉是几个小银裸子,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嘴巴也甜了起来:“怎么敢收姑娘的赏呢!姐姐拿去玩儿吧!”“我不缺这个,给你的自是你的,收好了,别叫人瞧见了!”“真真谢谢姐姐了!叫人怎么好意思呢!”话是这么说,手还是利索地把荷包揣兜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忽然重看原文,发现其实宝姐姐的规矩荣府最差?这位真的有表面上那么博学么?老有一种深怕别人懂得比自己少,然后不停显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