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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六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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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六年时间,可以让柳家逐渐强大,几近只手遮天。

    那么六年时间,也可以让一个孩子,天真无邪的成长到五岁。

    y国,一个二层小楼内。

    柳铭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把大大小小的的衣物、鞋子全部装箱,还带了很多小孩的玩具,小孩的零食,他大汗淋漓的装好行李后,看了看桌上的钟,刚好九点,立刻拿起机票打开房门。

    楼下传来“噔噔噔”跑楼梯的声音,不一会一个圆润的小脑袋从楼梯口弹了出来,小脸上眼睛一弯,脆生生的叫道:“爸爸,是大灰狼来了吗?”

    柳铭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把孩子的拉到身边,皱眉看着他的衣服,说道:“你怎么又把衣服蹭脏了。”说着撂下东西给他把小背心脱了下来,继续道:“这次没有大灰狼,是跟爸爸回老家。”

    光着小身子,腆着肚皮的小孩忽然睁大眼,欢天喜地的叫了起来:“哦哦!没有大灰狼就可以回老家啦!可以回中国啦!爸爸,中国是不是可大可大可大了?是不是有大熊猫?小宝想看大熊猫,好不好爸爸?”

    “好,不过你先自己回房间把衣服穿好,然后去叫你葛叔叔。”

    “——耶!玛妈也和我们一起回中国!”

    小孩一阵风似的跑了,柳铭对于孩子管格日玛叫玛妈这件事,很让他无力。

    柳铭这几年为了躲避柳睦逃到国外,其实没有好过多少,第一年的时候是在t国,生活的还很安稳,后来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纰漏,竟然被柳睦发现了他在t国生活,那一年极其狼狈,柳铭来不及收拾太多东西,抱着孩子和葛日玛又乘飞机逃到了r国。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不断地为生活奔波和躲避柳睦,他每到一个国家,不出三个月一定会被柳睦找到,然后在生活还不稳定的时候继续坐飞机逃离,这么来来回回换了七八个地方,柳铭被折磨的心力交瘁,还要每天哄孩子,那时候的他特别恨柳睦,他猜想着柳睦找自己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孩子!如果柳睦想把孩子要走,他坚决不会同意!

    柳小宝三岁的时候,每次坐飞机到一个新地方重新生活的时候,柳铭都会编理由告诉他,有大灰狼在追他们,所以他们只能换家,一开始柳小宝还会因为被迫和同龄的小伙伴分开而难过,后来柳铭干脆不让他再继续念幼儿园,改在家里亲自教他。

    直到两年前,柳铭定居到y国后,终于噩梦终止,没有再发现自己的照片满大街飞,也没有再发现有人跟踪自己,更没有再看到过柳睦那张脸,他才逐渐安心生活,一呆就是两年多。

    y国机场内,葛日玛正拉着柳小宝站在大厅。

    柳铭换好登机牌后,走过来抱起孩子,问向葛日玛:“葛大哥,昨天姗姗的那通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葛日玛拎着行李箱,面色难看的说道:“葛爷生病。”

    柳铭一惊,沉默下来。

    这些年他们一直流浪在外,从没回过国,除了手机电脑联系过李珊珊以外,和葛爷通话的次数都很少,人越老脾气越小孩,葛爷不是不愿意和他们打电话,而是放不下面子来说想他们,不过他身体倒是一向硬朗,还没生过什么病。

    但是越这样越可怕,病来如山倒,这种情况时有发生。

    踏上飞机,看着乘务员是一个个黑发黑眸的中国人,说着汉语,柳铭难得有了久违想家的感觉,柳小宝也好奇的东张西望。

    柳铭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这次如果不是有了特殊情况,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国,曾经柳铭就已经计划好了,要等孩子十八岁后,由他自己选择到底留在哪边生活,他不会干涉孩子的想法,可是现在,这么突然的回去不知道等待他的是暴风雨还是海啸,只要有柳睦在的地方,总归让柳铭想不到什么好事。

    飞机是直达l市机场,柳铭和葛日玛两人下了飞机走到大厅后,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接机的人群里,李珊珊梳着一头利落的长马尾,带着大框墨镜,丝毫看不出六年前稚嫩又假小子的模样,还真是应了女大十八变这句话。

    在捕捉到李珊珊身影的同时,对方也同样看到了柳铭和葛日玛,李珊珊立刻迎了上来,面色凝重:“柳大哥、葛大哥,咱们上车说!”

    看到她这幅样子,柳铭和葛日玛心里都一沉,连叙旧都来不及,几人急匆匆的跟着上了车。

    李珊珊摘下墨镜,边开车边说道:“葛爷的病,其实从去年就开始了,他坚持不让我告诉你们,可是现在老娘他妈憋不住了!葛爷想把这烂摊子全让我撑着,自己乐颠儿的走,他妈老娘不干,这摊子是葛大哥的,他他妈想让老娘一个人给他送终老娘还不乐意呢!”

    李珊珊眼眶通红,鼻音浓重:“老娘这几年图个屁啊,给他请最好的医生他不要,说什么狗屁的他知道他自己身体什么德行,那他妈倒是治啊!一个糟老头子成天到晚给我摆脸色,老娘又不是他闺女,凭什么看着他死,凭什么给他收拾烂摊子,他他妈就得给老娘好好活着!”

    一脚急刹车,李珊珊转过头,眼泪夺眶而出:“葛爷要不行了!他在医院急救,我昨天给你们打电话不敢说,我知道你们在国外也没比在国内强,可是我真他妈没辙了!我不能一个人看着老头子死!”

    这是柳铭的第二次,坐在医院的急救室外面,茫然的等。

    他这几年来第一回看到葛日玛的脸上有了表情,但不是高兴的,是伤心的,伤心又不能痛哭的表情。

    如果不算上一世,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李珊珊这么肆无忌惮的哭,这女孩一向那么强势,能让她哭出来想必她和葛爷的关系好到了骨子里。

    或许是有了两世以来的经历,柳铭很淡然的坐在长椅上,他感激葛爷,感激葛日玛,他会回报他们,可是现在却无能为力。

    人终究难逃一死,敌不过时间,葛爷今年算来已经八十三岁,此生无憾。

    到达l市的24小时内,柳铭和葛日玛都没有合眼睡觉过,葛爷的手术早已完毕,葬礼却需要他们来住持下去。

    所有人穿黑戴白,柳铭拉着柳小宝在葛爷的墓碑前正正的磕了三个头。

    当年他没资格跪在柳家夫妇的坟前,是因为他亏欠了他们太多,而现在前来跪拜葛爷,是纯粹的感激和感谢,如果没有他,就不知道柳小宝还能不能够平安出世,如果没有他,自己或许又会被柳睦找到,重演上一世的悲剧,葛爷的出现几乎是柳铭生命的转折点,所以他带着柳小宝来了。

    指着墓碑上的照片,柳铭说道:“小宝,这是你葛太爷,快叫。”

    “葛太爷。”

    小孩的声音回荡在陵园,不知道是不是也被风带去了西方。

    后事办理的差不多,葛日玛撑下了葛爷的摊子,在l市开了诊所,每天都忙的不可开交,本来人就闷不拉几的,自从葛爷没了后,葛日玛更是变得惜字如金。

    柳铭为了不给葛日玛添乱,一狠心,决定带着柳小宝去b市,那里有国内最好的学校,可以让孩子去那读书。 临走的时候,柳铭跟李珊珊借了一笔钱,李珊珊不高兴的说道:“柳大哥,你以后别跟我借钱,要钱就直接说,什么借不借的。”

    柳铭拿着钱,嘴上说着好,心里也不想以后再跟李珊珊要钱,她一个女孩就是再能打拼,钱也不是那么容易挣得,李家有钱,也不代表那钱就是大风刮来的,柳铭只想能先在b市生活下去。

    这两年柳睦没再找自己,或许已经放弃了,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周围,柳铭觉得不会天无绝人之路。

    后来变成,葛日玛留在l市扩大诊所规模,李珊珊依旧满处蹿不得安宁,柳铭带着柳小宝去了b市。

    初到b市的柳小宝对什么都感到新鲜新奇,前些天参加葬礼的阴霾气氛终于散去,小孩的心情也开心高兴起来,蹦蹦跳跳的成天想让柳铭带他出去玩,没一会闲着。

    “爸爸!这是什么?”

    “棉花糖。”

    “爸爸爸爸!这个红色的呢?”

    “糖葫芦。”

    “啊!爸爸快看,那有一个猴子,还有一个小鸟!”

    “那是捏糖人。”

    看着柳小宝满嘴满手都是糖,柳铭颇有些无奈,不知道这孩子性格像谁,能吃能喝能睡能玩,带着孩子柳铭很身心疲惫,小孩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奈何柳铭身体又不如以前那么抗折腾,一天下来自己倒给累的跟狗似的。

    给柳小宝报名好学校的事情,就等着过段时间九一开学就去小学念一年级,他也快六岁了。

    孩子上学,大人自然要工作来供他一天的吃喝拉撒,柳铭开始费力的找工作,他没念完大学,没有大学毕业证,虽然出国很多年,可是又不是留学生的身份出去的,到头来一看,自己真是连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都难找。

    柳铭只能凭借自己出国几年的经历,去一家小公司应聘做翻译工作,运气不算坏,对方看了他的简历后竟然没多问别的,直接同意了他可以来上班,并且一个月的薪水还不低,柳铭直觉的自己是大运流年,碰到了好人!

    然后他左想右想,决定再找一个保姆,孩子每天上下学要有人接送,吃饭要有人做饭,自己平时白天上班没空去做这些,只能请保姆,柳铭果断的去了家政公司,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

    h市,柳氏集团内。

    “柳先生,您要的资料已经给您备好了。”一个助理把一沓a4纸大小的文件放到了大办公桌上。

    桌前黑色漆皮靠椅,一身深色西装的男人拿起桌上的东西,一页一页仔细的翻看起来,看的时候嘴角还会时不时的勾起,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页,显示出柳铭留下来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他才合上资料,沉思了片刻。

    六年前,柳睦想把柳铭找回来,五年前在国外发现了他,花了三年的时间不断追逐那个人的脚步,可是对方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句话不说就想逃,你追我赶的让两人都觉得疲惫,后来的两年柳睦改变了政策,他没再明目张胆的去追到柳铭身边,而是一直背地里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柳小宝,包括葛日玛,包括他们回国,包括他现在生活在b市。

    如果说柳铭躲得累,那么柳睦追的也不轻松。

    他不想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既然人已经回国,柳睦心里早已有了打算。

    他看着办公桌上柳铭的一张照片,转头叫秘书进来,沉稳的说道:“去联系整容医院的主刀医生,让他下午来见我。”

    “好的。”

    柳睦继续低头看着那张照片,压下心底疯狂澎湃的情绪……哥,既然你看到我的脸就想跑,那我就换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