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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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生的购买经验并不丰富,他这几十年来都是简简单单的,上学然后入伍,没有太多时间花在琐碎的小事上,但自从遇到了夏洛克,他发现自己简直比个女人还要婆妈了,就像现在,看着两手插在口袋里面以为自己还是单身的侦探先生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逐渐离开他们的视线,华生不淡定了。

    “夏洛克,给我安静的呆在这儿,这儿没有罪犯没有案件,我们只是来挑一张儿童床。”

    夏洛克一条大长腿已经自然的迈出店门的福尔摩斯停顿了一下动作,扭过头来有些无辜。

    “约翰,这很无聊。”

    “什么都是无聊的,但给我老实的呆在这儿,我不想今天计划又泡汤然后还要在家具市场到处找你,看看泰迪,你该和他学学。”华生重重的说道,蓝色的眼睛瞪着对方。

    夏洛克抿了抿嘴唇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回到了他们身边,眼神在这些色彩鲜艳的儿童床上面停留。

    华生深呼吸一口气,他牵着泰迪的手两个人开始挑选,期间也问过侦探的意见,但毫无意外都是否定。

    “夏洛克,他连六岁都没有,我不认为这种暗沉的颜色会适合一个小男孩儿。”华生看着那张做工精致的小床皱眉,小孩子还是应该接触点鲜艳的颜色,麦克罗夫特的教育失败了,他可不想让泰迪走上他那不靠谱的爸爸的老路。

    “爹地,我想要一张蓝色的小床。”永远不喜欢和自家父亲站在一个阵线的男孩儿软软的说道,他偏爱蓝色,这点和夏洛克一样,但他也更加喜欢圆润柔软的线条,所以在前两天也无数次的挑剔了他父亲的颧骨,锋利的,骼人的,完全没有曲线美的脸蛋。

    “好的,我们来看看,瞧这张,你喜欢这张小床吗?”华生指着一张看起来就非常舒适,而且颜色绝对健康清新的小床。

    “这张很棒!”浅色的眼睛弯了弯,表明着男孩儿的态度,小手摸了摸床垫试探它们的触感。

    夏洛克挑剔的看了一眼,勉强接受,他摸了摸床垫冲着华生说道:“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舒适度。”

    “是的,这个很重要,他还在长身体,太硬太软了都不合适。”华生点了点头赞同道。

    “所以我们得试一试。”夏洛克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假笑,在华生不解的目光下,双手合十倒在了小床上,两条长腿搁在外面,家具市场人来人往,他却安闲的像一头吃饱了的猫咪。

    “还不错。”轻松的语调,一旁的军医狠狠地涨红了脸,右手抬起遮着脸颊,他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吗?

    “请问是决定要这一张吗?”售货员小姐亲切地问道,脸上带着微笑,华生却觉得莫名的刺眼,那绝对是嘲笑。

    “就这一张吧。”完全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情了,军医无奈地开口道,手里的信用卡递给了对方,夏洛克依旧没有收回他的卡,军医也懒得还了,所以现在他们还是用这一张卡,月底的时候一起还账单,当然具体的事情还是军医负责,因为它的主人是个除了查案之外就对周遭事情完全失去兴趣的侦探。

    年轻的售货员小姐露出得体的微笑,“好的,请留下你们的地址,我们会为你们送到府上去的。”

    “恩,写在这儿对吗?”华生拿着笔认真的写下他们的住址,字迹不算难看,却也只是一般。

    “是的。”

    华生付完账单,恩,当然是夏洛克得信用卡,所以被称作福尔摩斯先生就福尔摩斯先生吧,已经懒得解释了的军医淡定的签字,而真正的福尔摩斯先生还躺在那张对他而已太小了的蓝色儿童床上,忘了说了,是两只,小的那只正枕在大福尔摩斯的肚皮上,偶尔还叽叽咕咕的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讨论这张床的舒适度,浑然不顾周围一些客人戏谑的眼神,当然,对小孩子来说,他们的眼神总是善意多过恶意的。

    将笔递给售货员,后者露出一个微笑,从刚刚起,这位年轻的售货员小姐似乎就误会了什么,例如这两大一小是一家人,趁着愉快儿的周末来挑选家具,暧昧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华生,再一次问道:“如果你们需要换一张双人床的话,我建议现在可以一起买,有折扣的。”

    折扣对于家庭妇女而言是无法抵御的诱惑,就像军人天生喜欢枪械,对财政总是吃紧的约翰·华生来说也一样,但绝对不是在这个情况下!

    上帝,华生在心中呻吟,赶紧说不用了,抱起泰迪拽起侦探几乎是落荒而逃,而身后远远的还是传来一句令军医想要挠墙的话语。

    “质量绝对是上乘的,多大的动静都不会坏的!”

    什么动静!谁和谁的动静!他妈的上帝下一次还会有更扯淡的误会吗!约翰此刻心里在咆哮的华生决定再也不要和同居人一起来逛家具市场了!

    返回贝克街的时候,华生突然想起他们没有豆子了,似乎纸巾也没了,盘算了一下又让司机调转了一个头去超市。

    “约翰,我很忙的。”夏洛克把玩着他的手机头也没抬地说道。

    “闭嘴,你很闲。”

    “伦敦需要我。”夏洛克还在看着他的屏幕,修长的手指动作快的令人眼花缭乱。

    “现在我需要你,所以别再抱怨,不然你去买。”华生一边从口袋里掏钱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没有注意到同居人停下手里的动作瞥了他一眼。

    到了超市门口,一手牵着小泰迪,一手……插在口袋里面,华生他们进去了,身边是难得的没有乱跑的侦探。

    周末的时候,超市里的人更多,华生深深地吸了口气,推着车子和里面的儿子熟练的乱转。

    “豆子豆子,泰迪家里需要豆子。”坐在小推车里面的男孩儿轻轻地哼着曲调,多少缓解了华生因为人群太过密集而焦躁的心。

    “走这边,约翰。”夏洛克将打量的视线收回来,简洁的指出了一条更加节省时间的路线。

    “你可真厉害,夏洛克!”华生赞扬道,前者嘴角浮现一个小小的弧度。

    “只是观察,约翰,稍微动动脑子就好了。”

    华生耸了耸肩膀决定不去计较同居人的话语,有了夏洛克得帮助,他们这一次只花了上次的一半时间就回到了公寓。

    “收获怎么样?亲爱的。”哈德森太太穿着她的碎花裙子正准备出门,看到一家三口回来后笑着问道。

    “已经买好了,过会儿就能送过来了。”华生两手提着塑料袋回答道,小泰迪呆在他爸爸的怀里。

    “真是甜蜜,我年轻的时候和我丈夫也是如此的恩爱。”哈德森太太亲吻了一下泰迪的面颊笑着说道。

    “我现在要离开一下,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不过男孩儿们,请善待我的房子哦。”哈德森太太眨了眨眼睛不给华生解释的机会就离开了。

    “夏洛克,她为什么总是固执的认为我们是一对呢?”华生无奈地问着同居人,推开大门进去。

    “你为什么要那么在意他们的误会呢,约翰,这没什么。”

    “我可不像你,你是已经和工作结婚的已婚人士,而我,”华生停顿了一下,拧开二楼的门锁回头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同性恋。”

    “爸爸,同性恋是什么?”某些方面依旧很天真的小泰迪问着自家父亲。

    “麦克罗夫特那样。”夏洛克假笑了一下给儿子科普知识。

    “哦。”小泰迪点点头,自动理解了一下,发际线堪忧,有一颗和自己一样的小甜牙齿,私下里总是为体重烦恼的micky就是同性恋,看起来同性恋的烦恼还是很多的,难怪爹地不想成为那样。

    等华生刚刚把东西放进冰箱里面,手机就响了,躺在沙发上的夏洛克懒洋洋的提醒他们订购的床已经到了。

    “闭嘴,夏洛克,别用这么令人误会的字眼。”华生掏出他的手机接听,果然是那边的人要送过来了,不过,该死的能不能不要用那么让人误会的语句啊,英语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不纯洁的话语了啊!

    “你好,这里是床上用品公司,你订购的床已经送过来了,正在楼下,麻烦下来一趟好吗?”

    “好的,我马上过来。”华生挂断手机揉了揉眉心,他觉得自己的神经绝对会提早断掉的,他们就不能明确的说那是一张粉蓝色的儿童床吗?

    床很快就安置好了,小泰迪在上面打了几个滚表示他很满意,当然了,那可是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身体测试过的,绝对舒适的儿童床。

    “我想在晚餐开始之前我们需要稍微打扫一下。”热爱整洁的军医提议道,但立即遭到了无视。

    “别做那些没用的事情,约翰。”夏洛克抱着他的手机一边发信息一边懒洋洋的说道。

    “嘿,夏洛克,如果你把打扫卫生说成没用的事情,那么我得告诉你,如果没有我做这些没用的事情,你现在就会生活在伦敦最大的垃圾场里面。”

    “没那么严重,约翰。”夏洛克摆了摆手。

    “只会比那更严重,鉴于你的创造力和破坏力是同等的水平。”华生哼了一句,正把右边的袖子挽起来就听到了门铃声,而他的同居人立即将自己窝进了沙发里面,一副我绝对不会去开门,你绝对要去帮我开门的任性样子。

    “爹地,我去开门!”天性喜爱开门欢迎陌生人的小朋友欢欢喜喜的从沙发上蹭下来,穿着拖鞋就往楼下冲去,不一会儿就将一个男人领上来了。

    “请问你们两位谁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男人呻吟沙哑,双眼有着红血丝,看起来很没精神,跟个生了场大病的人一样。

    “我是。”夏洛克收起了他的手机,双腿交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男人走了过来,脚步虚浮,华生转身去厨房泡了一杯红茶递给对方。

    “谢谢。”

    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夏洛克旁边,大腿上坐在小泰迪,一边揉着卷毛一边听着这位来自达特摩尔的客人的讲述。

    十分钟过去后,夏洛克放下了手干脆地说:“这案子我接了。”

    亨利·奈特讶异的看着面前的侦探,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需要再听一下吗?我是说我还可以提供更多的信息。”

    “不需要,那些都是废话,只会耽误时间。”夏洛克干脆利落的拒绝道,年轻的侦探字典里面就没有委婉这个词。送走了那位客人,华生疑惑地问着自己的同居人。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觉得那个人只是有些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像他的心理医生说的,因为不能接受父亲的死而杜撰了一个恐怖猎犬咬死他父亲的记忆。”

    “当然了,约翰,这世界上本来就不会有什么巨型猎犬,只要用足够的细心去观察,总会找出事实的真相,那些稀奇古怪的访谈节目不过是用各种方法糊住观众的眼睛罢了。”

    “就像你常常对我做的事情?”

    “什么?”

    华生看着他的同居人,后者有些无辜地看着他,咧嘴笑了一下,“得了吧,夏洛克,你不过是想逃避打扫。”

    “约翰,我怎么会那么做呢。”夏洛克微微一笑,将正在沙发上咬手指的小泰迪抱起来,一边走一边扔下一句话。

    “走吧,约翰。”

    “你知道怎么给他收拾行李吗?夏洛克。”华生有些好笑的看着那个步伐轻快的同居人。

    “不知道,约翰,过来帮我。”

    摇了摇头,华生拿出手机给他们三个人预定了前往达特摩尔高原的车票,幸好周末还有时间,他可不希望自家儿子为此耽误了上课。

    和哈德森太太打了一声招呼,可爱的房东太太开始感叹,“男孩儿们,你们这是要去蜜月旅行吗?”

    “不,哈德森太太,只是去解决一起案子,和平常一样。”华生耐心的解释着,但显然这位可爱的老太太拒绝接受任何他们不是一对的信息,在华生坐进车内和司机说去帕丁顿车站的时候还微笑着送上了一句祝福,当然,完全无用的。

    “蜜月旅行玩得开心一些,男孩儿们。”

    涨红了脸的军医,低头玩着手机的侦探,和哈德森太太乖乖挥手说再见并且答应他们会玩得很开心的泰迪,就这样三个人乘车离开了贝克街前往传说有巨型猎犬出没的波顿镇。

    天色渐渐大亮,小小的旅店刚刚开门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并且很快就要变成客满的状态。

    “店长,你说我们的最后两位幸运的顾客会是怎么样的呢?”小个子招待员无聊的问道。

    “随便,做事吧。”被称作店长的男人继续埋头看着账单,头也不回的说道,前者耸了耸肩膀有些无趣。

    早上的雾还没散去,七点钟的时候,这家小小的旅店迎来了他们的幸运顾客,两个男人,还有一个窝在大衣里面正嘟着嘴巴睡觉的男孩儿。

    “两间房。”华生掏出钱包说道。

    “真不巧,只有一间房了,不过我保证你们一家三口绝对能够住下去,如果觉得不够便利的话,我们旅店还可以提供一张小床。”

    华生嘴角抽了抽,干巴巴的说:“不用了,谢谢,就一间房吧。”

    拿着钥匙,华生将小泰迪抱回房间去,而他的同居人早就没影了,在车里面他说了来这里的真实原因,为了一宗二十年前的叫做巨型猎犬的迷案。所有的犯罪现场都是这位侦探的游戏场地,他坚持根本不存在什么巨型猎犬,当然了,他可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对任何荒妙绝伦的灵异事件嗤之以鼻的咨询侦探。

    “爹地,拔拔呢。”睡的迷迷蒙蒙的小泰迪口齿不清的问道。

    “他去收集信息了,睡吧,宝贝。”华生本来是考虑将儿子随时带在身边是最好的,但显然他忽略了晕车这个问题,颠簸了一路,途中小泰迪就吐了,脸色都有点苍白,给他喂了药这才好受一些。

    “唔,爹地,跟着拔拔,他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小泰迪软软地说,他此刻真的不怎么舒服,但一张床和舒适的睡眠能够拯救他,可他的父亲,那个将调查犯罪案件当成精神粮食的侦探,显然从出生起就不知道危险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我会的,别担心,现在好好睡一觉。”华生将小泰迪额前的卷发拨开,在后者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安抚着他。

    “唔,我乖乖的,拔拔不乖,你看着他……”迷迷糊糊的嘟囔着,到最后因为药物的作用睡了过去。华生弯腰仔细的给儿子掖了掖被角,行李都放在床边,也来不及收拾了,交代了一下服务员,锁好门后就离开了。

    他儿子说的没错,夏洛克·福尔摩斯绝对不是一个会乖乖照顾好自己小命的家伙。当华生找到对方的时候,他正尝试着走进那片传说中有巨型猎犬出没的地方。

    “夏洛克,别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华生责备的看着他的同居人。

    “这里没有危险,约翰。”夏洛克抿了抿嘴唇站了起来。

    “有你在的地方我可不相信会没有危险。”华生翻了翻眼睛,两手插在口袋中转身离开。

    “泰迪睡了吗?”夏洛克整了整衣摆跟了上去。

    “恩,吃了药正睡着了,我告诉了店里的服务员注意点。”

    点了点头,侦探偏头看着自己的同居人,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打听到什么信息了吗?”

    华生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这话其实是他的台词,这家伙今天竟然忍不住先说了。

    “你又从别人那儿骗到什么信息了?”

    “我是观察,约翰。”夏洛克反驳道,他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跟我去个地方,我还需要一些线索来证实我的结论。”

    “去哪儿?”华生好奇地问道。

    “跟我来就知道了。”

    耸了耸肩膀,华生大步跟上了自己的同居人,那家伙就是不愿意让出控制权的人,即使只是两人前后走路的顺序,他也习惯占据着领头的那一方,而华生只能心甘情愿的跟随着。

    绵延数千里的铁丝网,扛着枪的守卫人员,看上去戒备森严牢不可破。华生坐在铁皮车内瞪着自己的同居人。

    “我们该怎么进去?巴斯克维尔?你确定?”

    “好了,约翰,别这么怀疑,我有办法。”

    “夏洛克,我不认为我那把勃朗宁会有什么用处。”华生干巴巴地说道,这话使得侦探瞥了他一眼。

    “约翰,我不知道你的冷笑话功力已经如此厉害了。”

    “谢谢,我没有在讲冷笑话。”华生抿了抿嘴唇说道,蓝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并不是高兴的模样。

    夏洛克低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证件,在华生面前晃了一下,然后递给车下的一位检查的军官。

    “那是什么?”华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精钢和电子仪器造就的大门向他们轻松的敞开。

    “麦克罗夫特的证件,用在有需要的地方。”

    军医的嘴唇微微张开,眨了下眼睛,“你顺走了他的证件,上帝,我们会被逮捕的。”

    “至少五分钟之内不会,抓紧时间,约翰,我们时间不多。”夏洛克轻松地回答道,完全不觉得偷拿自家兄长的证件肆意妄为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而此刻,那位代表着大英帝国的男人正在车上,打了一个喷嚏,体贴的助手把纸巾递给对方。

    “先生,是不是感冒了?”

    “我想是我亲爱的弟弟正在念叨我。”麦克罗夫特开了一句玩笑。

    “还有五个小时就到了。”

    “恩,我知道了。”麦克罗夫特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嘴角有着自信的笑容。

    黑色华贵的汽车行驶在公路上,划破了早晨的薄雾驶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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