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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隐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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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归是自私的,我们总要花一些时间去告别一些人、告别爱情、告别记忆和执念,只为了自己能活的更好。一念成魔、一念成佛,残忍的现实容不得做梦的温床,也灭了一念成魔的念想。

    人心易变,一念成佛。心本无法恒久,又何以期守恒久的爱?

    郑易云和陆音在舞池里共舞,许斌和宁真站在那里,相隔不过咫尺,却更甚天涯。眼前这个器宇轩昂文质彬彬的俊秀男人,别人看到的是美好的外表,她却读懂了其间不为人道的内在苦涩。四目相对,沧海桑田。

    许斌的脸上尽染苦涩,清亮的桃花眼在镜片下熏上了雾霭。他终于开了口:“宁真,跟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他的声音依然这么好听,这是有多久了,多久的多久,在那些想念疯长的夜晚渴望慰藉的声音,姗姗来迟。晚了,晚了,太晚了。

    两人在灯火辉煌中,一前一后离开大厅,她提着红色的裙子,步步紧跟。不堪一握的腰身和裸|露的光洁的背部,背后的骨头突出成一个蝴蝶的羽翼展开。终究要以寂寞的姿势、飞翔。

    舞池中的暗角,郑易云搂着陆音,转动间郑易云看着宁真宛如一朵红色蝴蝶飞离他的视线,悄然滋生的不甘心让他浑身一僵。陆音妩媚的妖精声音就咬在他的耳边:“学长,想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了吗?随我来……”

    陆音携郑易云上楼,带他进了一间书房。书房里都是书籍的墨香,高贵雅致。陆音轻笑着说:“要不是许斌的文气,我才没兴致看这些书呢……”

    陆音抽出一本古典文学,娇笑的说:“这读书嘛,有时候越是读不懂,越想读懂。可是怎么读,始终读不懂。现在想想,这便是这本书的价值吧。”

    读书如读人,读不懂的人最迷人。

    譬如,陆音读不懂许斌,郑易云读不懂宁真。

    陆音打开电脑,调出摄像监控。这幢别墅是陆音的父亲送给她的嫁妆,除了大厅外每一个房间都装了隐秘的摄像头,常人根本察觉不到。电脑上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进了一个小房间。视频放大,许斌和宁真两人清晰的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连皮鞋和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沉重声音都听的明明白白。

    就在这时,书房传来敲门声。陆音和郑易云浑身一震。陆音沉着的从视频中调出书房外的一幕,穿着黑色欧美风衣和牛仔裤的郁嘉平就站在门外。

    陆音脸色分明难看起来,“这个节骨眼上,他来做什么?”

    郑易云没有说话。郁嘉平和宁真来过一场。郁嘉平尾随他们,出于什么目的?就在这时,郑易云的手机响了,来电正是郁嘉平。

    “郁嘉平,有事吗?”

    “开门。”郁嘉平这两个字掷地有声。

    “我在和学妹聊天,你就不方便参与了吧。”郑易云眉色不动。

    “把电话给陆音。有没有必要参与,可不是你能说的算的。”郁嘉平步步紧逼。

    陆音接了电话,“郁少难道对我们的学校生涯有兴趣?不过今天我只想和学长叙旧,回头再招待郁少。”

    电话里郁嘉平挑衅的声音传来:“陆音,你们陆氏在整个陆氏集团占多少股份,我可是清清楚楚。这陆氏可不是你们姓陆的说的算的。你们倒好,私自把大部分的订单都给了许氏,可是有其他股东在我面前透露,许氏的产品技术不过关哦,你说,这事要是被捅出来,后果会是怎么样。”

    “郁嘉平,你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陆音,你们两人谋,不妨也让我加入一下,顺了我的意就好,否则就别怪我不念和许斌的兄弟之情……”

    电话切断,书房门打开,郁嘉平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黝黑的眸子里深不见底。他冷飕飕的说道:“陆大小姐果真好手段啊。这婚还没结,就把未婚夫牢牢的栓在手心了。许斌还真是好福气啊……”尾音无限拉长。

    而宁真和许斌两人,沉浸在回忆和迷乱的现实里,时隔多日的第二次见面,五味杂陈。他们岂能想到,他们两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尽收三人的眼里。

    两人进的是一间baby卧室,昨晚陆音还咬着许斌的耳朵说,等他们有了孩子该如何如何。

    等宁真一进去,许斌便迅速关上了房门,迫不及待的把宁真抵在墙上,双唇相依,舌头便钻进了宁真的嘴里,疯狂的纠缠着她的舌头。许斌搂在她的腰间的手用力的经脉微凸,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头里。

    整个过程宁真没有动作,任他纠缠,扬起的脸呈寂寞的姿势,眼睛里面分明有泪。他轻轻的吻着她的脖颈,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间,叹息的说道:“宁真,真恨不得把你吞下去。”

    他留恋的一路亲吻到她的锁骨,倾尽柔情。不是不想用力的啃噬,留下了痕迹让陆音看到,又该如何?

    她潸然泪下,用力的回抱着他,这个最后一次体味的胸膛。她抬起波光粼粼和深情绝望的眸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唇。原来,亲吻是最悲剧的艺术,美到极致,也无望到了极致。

    该怎么留下你,留下我的爱人?该怎么留下记忆和时光?该怎么留下属于你的一切?该怎么做,才能让爱永垂不朽?该怎么走,这一条终究是一个人的路?该怎么结束,才对得起我们的过往?你不再属于我,我不再拥有你,我已经彩排了好多次,做好落幕的准备,却没料到,这撕心裂肺的痛和绝望?

    宁真推开了气喘吁吁双眼都熏染上情|欲的许斌。她的泪,慢慢慢慢的干涸在眼睛里。

    “许斌,我们说说话吧,我们好久没有说话了。”她的声音如同一滴水落在地上,轻微但是破碎。

    许斌看着这个抗拒他的身体,情|欲的眸子里分明有了郁结。“宁真,我想要你,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很想你。想念身体和灵魂融为一体的感觉。”

    她看着这个俊秀的男人,轻轻的摇了摇头,“许斌,我不甘愿了。”

    许斌,我不甘愿。不甘愿一个整日守在别的女人身边的男人再来掠夺我的身体和灵魂,不甘愿这肮脏不堪的真相和虚无缥缈的爱情。许斌,我很辛苦。我不想那么辛苦了。

    太多的话消散在空气里,她什么也没说出口。

    许斌不可置信的看着冷清的她,冷飕飕的抓狂的说道:“好啊宁真,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我们说好永远在一起,我何曾违背过,我心里的位置一直留给你的。你明不明白?”

    “许斌,我们没有说好。是你糊涂了,好聚好散,才是我们的结局。你说的永远和我要的永远不一样,许斌,那是不一样的。”

    “哼,宁真,你这是要逼我吗?你明知道我不得不娶陆音,你不是一直不在乎名分吗?”许斌讥诮的看着她,讽刺的话脱口而出,“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还是一切只是你攀上我许家的手段?如今你当然不需要我了,有郁嘉平,还有郑易云,你宁真好高的手段啊!”

    许斌眼里的冰冷和讥诮宛如利刃剐在她的心里。现实,总是恶心和满目疮痍的。她无意再说什么,转身要走,他疯狂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宁真,你没话可说了。你攀不上郁嘉平,就和郑易云勾搭在一起,宁真,你就这么缺不得男人吗?”

    她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许斌,郁嘉平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想骗我,郁嘉平一直和你住在一起,你就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都不介意了,只要你还属于我,这些我都可以不介意。我对你,还不够宽容吗?”

    有什么比绝望更冰冷?有什么比冰冷更绝望?

    她几乎站立不稳,字字泣血:“许斌,原来你都知道,哈哈,真是讽刺真是讽刺啊!”她泪流满面笑意盎然,“你明知道郁嘉平拿什么来威胁我,但是为了你的美满姻缘,你完全可以弃我不顾,在你眼里,我宁真,本来就没什么尊严可言,对吧。”

    痛,痛吗?不,不,她不痛,她只是恶心,对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恶心。

    “许斌,你知道郁嘉平是怎么对我的吗?你想知道吗?”

    她逼近他,面对他动摇的破碎目光,字字珠玑的说道:“郁嘉平,强|暴了我。”

    郁嘉平,强|暴了我。

    “被人强|暴还要假意迎合他,为了满足他大少爷的自尊心和占有欲,把*和尊严都自践的一文不值,才能让这个心满意足的大少爷腻味离开。整个过程,你要不要听我细说?”

    许斌浑身一颤,“那郑易云呢?”

    她嘲弄的笑道:“我不过是替人|消灾客串一下他的女朋友罢了。许斌,你真让我恶心了。”

    许斌一把抱住她,“宁真,原谅我,原谅我,宁真,我只是太嫉妒了,今天看到你和郑易云走在一起,我就嫉妒了。宁真,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宁真?”

    许斌紧紧的抱着冰冷彻骨的宁真,他究竟是怎么了,以前只是想保持情人关系,如今,他是爱上她了吗?没有宁真的夜晚,真的好寂寞啊。他的心,漂浮在空中,没有月光取暖。他们本该就在一起。可是他不能娶她。他不能娶她。

    他眼眶含泪,抓着宁真的手,就要挥上脸,“宁真,你打我,你打我,我真的是太嫉妒了,是我混账,我不能离开你。”

    她的手狠狠的挥了过去。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许斌,那你娶我啊?那你娶我啊!”她讥讽的笑着,“许斌,我确实爱过你,我一度以为那是我毕生追求的爱情。没有责任、没有未来,没有一切不安的因素。可是许斌,那也同样没有希望、没有温暖。”

    “许斌,我们的关系就像古代那些文人才子和妓|女之间的关系。你许斌,不过是我的嫖客罢了。我以为你把灵魂给了我,其实我就是你排遣寂寞的工具而已!你当然离不开我,不用负责任不用哄着不用花心思,整个过程你都是享受的一方,那我呢,许斌,你有没有哪怕为我考虑过一点?”

    “许斌,到此为止吧,起码还能保留点美好的回忆。我不怪你。但是也请不要让我恶心你。”

    所有的幻觉,晒在现实中,原来早已肮脏的爬满了虱子。她,宁真,就是活在幻觉里,活了太久,才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

    浴火重生,宁真,从此不用再戴着这一大堆的面具小心翼翼的做人,不用再卑微的任人践踏,人生苦短,本该就活出自我。宁真,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入这样的境地,那么,不要再害怕和彷徨,没有牵手的人,就自己一个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