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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更!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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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气腾腾赶来的一群人,又都带着不同的心思忙碌了起来,有几个人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晦气,大白天的见鬼了。”

    “你看见里面有人了吗?”

    “当时只想着赶紧抢了跑,哪还有时间检查。”

    “快砍吧!城里那些家伙,很快就过来了。”

    “也不知道小公子现在怎么样了,阴家那些臭不要脸的东西,重重小公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老娘我向大汗请兵给她们杀过去。”

    千梓画脑子里昏昏沉沉,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掀不起来,隐约耳边听到什么声音,让他慢慢想起那天的场面。

    “阴炙?”

    “还记得我。”从血卫手里,把浑身绵软的男人接到怀中,那个隆起的小肚子,护在厚厚的棉衣之下,阴炙摸了下,倒没有什么大问题。

    千梓画想睁开眼睛,可眼前始终像被什么黏上了一样,胡乱的抓住一片衣袖,“我——”

    “瞎不了。”

    看眼远处慢慢被士兵占领的山道,示意那些血卫退去,稳稳把男人抱牢后,她轻巧的避开会被人看到的地方,闪身穿过城墙,径直奔了皓月府而去。

    “还挺乖!没有到处乱说,这样的话放你一次也没关系,人带来了。”

    她稳稳落在院子里,把看不见东西的男人放在地上,看人东摇西晃,但没有一点想要关心的意思,千梓沐在对面看着了。

    “我听人说,你还去看了那个男人。”千梓沐嚼着口里的梅子,懒得抬头看她,把轮椅摇到千梓画的身边,昨晚阴炙问他,千梓画同他的关系,虽然没有说其他的,但千梓沐也明白。

    这个女人要这个天下,已经杀了阴筱茉,就更不会放过千梓画肚子里那个唯一的皇室血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阴筱茉这么大了,还是只有一个孩子,还是没出生的,但那不是他所能管到的东西,千梓画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交情,虽说他是圣子,但在他一身毒瘸了之后,说千梓画是一个圣子还差不多。

    千梓画也是在那一次,被选上了做云起山在下任女皇身边的男人。

    可怜兜兜转转,到了最后,这份荣耀,似乎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千梓沐当年要说不怨,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当年因为圣子的身份,与阴筱茉玩得最好,本以为将来,不过是嫁到皇宫,阴筱茉对他也挺好的,生活不会差到哪去,哪知道上苍开了这么一个大的玩笑。

    而现在,这个玩笑又给扭转了过来,这个曾今不被他看在眼里,云起山默默无闻的小表弟,踩着他走上那么高的位置。

    千梓画的人生,在千梓沐残疾之后,简直是一路顺风。

    而千梓沐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所有人遗忘,从云巅之上,跌落三尺。

    可真要说起来,千梓画也没有什么错,不过是对比之下,产生的怨气而已,阴筱茉后面也说了,最爱的始终还是他。

    他一直没输,只是在此之前默默无闻。

    他是云起山上,所有弟子公认的,最不受重视的圣子。

    就像把他简简单单决定一生,嫁给身边这个女人。

    可惜那些人,自以为手里把玩了整个天下,不知道就是他这个最不受重视的圣子这里,棋差一着。

    “你觉得你妻主大人,救一个人,能用的了那么长时间。”

    阴炙走过来,看着轮椅上略微赌气的男人,好笑的伸手,替他顺着耳边的发丝,顺便低头印下一吻。

    “酸的东西少吃,闻得妻主我都酸了。”

    “我喜欢,怎么着,妻主大人厉害,还要先去安慰男人,带着离开,当个帮手吗?现在人了?跑了吗?唔。”

    打从心结解开的时候起,千梓沐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好像变的喜欢无理取闹,除了少许时候,还知道看一点脸色,其他时间大多是被这个女人安慰着,所以,上苍对他,还是不错的不是吗?

    千梓沐微微伸手,去弯住女人的脖子,漂亮的睫毛经过下落的斜阳,在眼睛下方,落下一片迷人的霞光,从不能随便那个的时候起,阴炙就比较变得多吻,就算碰,都是轻的。

    他其实在此之前,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有,比起小时候的想象中,还要更幸福的生活。

    所以昨晚,阴炙问他的时候,他点了点头,也许千梓画逃过了这一次,将来也会有,他这样的好运也说不定。

    更或者,他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看这个取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的男人,以后的样子。

    就像曾今,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一切的他的模样。

    千梓画睁不开眼睛,但是只慌乱了片刻,良好的教养,让他很快镇定下来,听着耳边的声音,“千梓沐。”

    “是我。”听到旁边的人开口,千梓沐轻轻扯了扯女人的衣服,阴炙松开嘴去,又在他耳朵上捏下一下,“下次少吃那么多梅子。”

    “凭什么,怕我生个儿子?他怎么了?”

    千梓沐嘴抽,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摸着自己还没隆起来的肚子,又看了眼千梓画,如果没算错的话,还有三个来月,就临产了吧!

    男子生来下边便有产缝,会在怀孕的时候慢慢开拢,所以男子怀孕到了后期,如果行房事,会特别敏感,易伤孩子,增加到时候的生产难度,千梓沐对于这点还是比较发咻的,哪怕是现在,也时时刻刻注意着,不敢越轨。

    不过,这么久了肚子才这么大,那么到时候生下来的孩子,该有多小。

    “乱说,这么希望我重女轻男?”阴炙调笑了声,看着他的肚子,眼神也挺柔和,不同于千梓沐看不到,她是可以察觉的,那里有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东西,慢慢长大着。

    现在还只是初具人形,过几个月,或许能像残影一样,可以“说话”也说不定。

    说起残影,她的眼神又一沉,至今,鸽都都没有给过来有关方面的消息,当真人好像蒸发了一般,难不成那小家伙还有带着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本事?

    要真是这样的话,有必要找妖纪好好聊聊这方面的事了。

    千梓画觉得这个场面,似乎不是很适合他,他想离开,但根本不能适应,任何东西都看不见的状态,糊里糊涂就撞上了人,还是阴炙。

    “他瞎不了。”

    又是这种解释,千梓画往后退开,他的眼睛看不见了,灵力还是在的,慢慢就适应了这种情况,“我为什么在这里。”

    “没人会知道你在这里,梓沐会照顾你,你的比他大几个月,他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我这里也不敢乱找人帮他,你就当个师傅吧!教教他作为一个孕夫,该注意点什么,别老不吃东西,捉着酸东西当零嘴。”

    “我喜欢。”

    千梓沐抓着一块手帕就丢了过去,轻飘飘的攻击力,只是充满了挑衅的味道,“我自己会管好自己,不用你管。”

    “可这是你自己的要求,这么快就忘了吗?”阴炙抓住他的手臂,把男人打横抱了起来,“把你家公子的轮椅收起来,以后没有我准许,不许推轮椅给他。”

    “阴少言。”

    刚进门的曦儿无辜中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突然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千梓画,曦儿还是认识的,不过他闭着眼睛干嘛!

    而且,为什么在这里?

    千梓画对外,是一直在宫里养胎的,曦儿走过来,看着在驸马怀里挣扎个没完的公子,决定遵照驸马旨意,“曦儿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

    “公子。”曦儿知错的低下头,但人却仍是向着驸马不动摇“您现在身子不便,确实不适合再多坐轮椅,以后您要是想出来晒太阳,曦儿会搭好卧榻的。”

    阴炙闻言,看着旁边十分中肯模样的曦儿,不错,挺上道,有调教价值。

    她迅速低下头,看着气的闭上嘴巴,扭过头去的千梓沐,“听到了吗?”

    “梓沐不敢违抗,一切随您,谁让梓沐是个瘸子。”

    阴炙封上他的嘴巴!轻飘飘看了一眼远远站着的千梓画,“你要听话,乖乖等孩子生下来,信不信你妻主,便有办法让你不做瘸子。”

    “滚。”

    千梓沐瞪了她一眼,气势汹汹的,可这么多天相处,如今这句话再提出来,千梓沐心思还是不由得大动,但面上仍然是一副不信的模样,手却慢慢的摸上了肚子。

    “乖!不急。”她顺着他的头发,解决这事,她自认为还是绰绰有余,不管是洗髓,还是恢复上界力量后的她,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倒是京城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前线阴朝步步大胜的消息一路传回来京城,阴慕华的人气,在这短短一个阶段,推举到了圣人的地步,没有了女皇的朝廷,皇后就算拿着垂帘听政的圣旨,也不能对一个,正在为阴朝收复江山的人说什么。

    再说了,文臣之首丞相,与皇室的牵连,原本就是靠着自己的儿子,现如今儿子都还没有被皇家娶进去,妻主就挂了,丞相这几日的态度,就纯粹变成了爱理不理的状态。

    中立党大多眼睛明亮,知道只剩下一个皇后的皇室,在仅剩的皇室血脉也还没有出生,都不知道是男是女的时候,将对战绩累累的华亲王形不成任何威胁力。

    保皇党人人自危,有几个比较强悍的,几次三番进宫觐见皇后,要求看一眼仅剩的皇室血脉的时候,得到的拒绝,也让保皇党因此流失了大部分人。

    要不是“千梓画”后来及时出来,解释前几日只是回了云起山祈福,才没有出现,保皇党恐怕仅剩的几个人也要告老回乡。

    这两个党都不是的人,便是混在其中的不稳定因素了,他们之间大多是墙头草,奸臣贪官,发现皇后的一边形势岌岌可危,就有私下聚会决定,不管华亲王有没有意思当这个皇帝,他们都要在暗里给推上一把。

    有消息灵通的,从太女事件上下手,用够了金子,倒也真让她们打探到了那个几乎惊吓出心脏病来的消息。

    于是,中立党一个个纷纷开始找活路,如果那是真的,天下乱也。

    京城里,迅速便传起了这个不算谣言的谣言。

    皓月府也不例外,不过这些下人不认识千梓画,从有过的飘瀮的事情上来说,千梓画,是被她们果断认为驸马男人的,可怜皇子还得和这个人共处一室。

    于是几个下人旁若无人的唠叨着街上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

    “你听说了吗?咱们那个,太女殿下啊!据说是被国师大人杀得了?”

    “你蒙人吧!国师大人那可是有着,太女孩子的人。”

    “什么啊!你今天是没出去,外面都在说了。”

    “乱说你也信,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

    “切,那么多人看到了的,太女死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了,国师也在。”

    “在也不能就说是凶手啊!这不乱来嘛!”

    “你不知道都看到了什么,过来,我告诉你。”

    两个下人窃窃私语,那声音虽小,可还是被远处亭子里削水果的千梓画听得清清楚楚,手下的动作错开了一下,不小心便切到了食指上面,锋利的刀刃,割开好大一层,鲜血顿时涂满了整个苹果。

    “你自己看不见就别弄了,让下人来吧!”

    千梓沐正奇怪了,阴炙做了什么,让这么多人把最不可能的人当成凶手,不过,千梓画不是应该,在宫里养胎吗?为什么会跟着去了前线?

    “我没事。”千梓画只愣了一下,整个人便都失魂落魄起来,要说阴筱茉死了,他没有任何感觉,是不可能的,纵然当年,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威逼,以及阴差阳错——

    说到这里,他突然忍不住,放下苹果,朝着看不见,但应该是千梓沐方向的地方看了一眼。

    阴筱茉,本来就不是他的,甚至国师的位置也是,不是当年千梓沐出了那种事,现在这种处境的,会不会就不会是他。

    阴炙对千梓沐很好,他看不到,但是听得出来。

    “那你也包扎一下吧!曦儿?”千梓沐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不过滋味肯定不好吧!自己的妻主死了,明明仇人就在眼前,却听到别人说,凶手是他。

    “不用了,我还没事。”千梓画摸到手里黏糊糊的东西,把那根伤了的手指放进了嘴里,阴炙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封掉他的灵力,所以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千梓沐圣子该享有的一切不在了,本事还是一样有学的,只是没有两只脚,要远远差于千梓画,不过现在,上天多公平啊!

    阴炙说到做到,不让他碰轮椅,他还真的看不到轮椅了,下人们对他这种吩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实在逼得急了,曦儿还会暧昧的告诉他,驸马只会听他的话。

    于是现在,他梅子吃得更凶,牙齿酸得几乎再吃不下别的东西,他尝了口旁边的葡萄,嘴里的酸麻才好了一点。

    半趴在榻上,“真的没事?”

    “没有。”

    “那你以后,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我不知道。”千梓画摇摇头,但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了那天,阴炙在耳边说的那三个字。

    又猛烈地摇了摇头,“我还能怎么办,把孩子生下来,培养他长大。”

    “那你会不会让她报仇?”千梓沐紧紧盯着他,又问了一句。

    只看到那个男人惨笑,“我有什么能力,让他报仇,如果我说了,也许不过三天,别人就会发现我的尸体。”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恐怖?你死了还要把你暴尸荒野?”

    门外几声下人的问安,阴炙大跨步进门,一眼看到这边,皱了皱眉,“别逼我让人拿了你的梅子。”

    “你敢。”

    千梓沐把盘子端到怀里,看着女人走近,坐在身边,手段轻而不可抗拒的把盘子拿出来,“坐好。”

    千梓沐嘴里发麻,也没有多闹腾,在她怀里找个位置,舒适的闭眼,“到底是你的错,你还吓别人。”

    “哦!我什么错?说来听听?”

    千梓沐睁开眼睛,哼了一声。

    千梓画在对面,虽然伤口好了,满手的手,刀上的血,还有沾满了血的苹果,都看的阴炙皱起眉头,“不过,你倒确实没有猜错,如果梓沐说不在意你,我很有可能会这样下手。”她顿了下,似乎不太满意什么,又接着开口,“毕竟这样的谣言,远不如你的死亡,带来的冲击更多。”

    “我不会让他威胁到您。”

    “我为什么要相信。”

    阴炙快速反驳,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声音有点艰难,“您会看着,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的事情很多。”阴炙语气平淡,仿佛陈述一件事实,“就像这个孩子,将来若是问你,她的母亲是谁,再或者,她只要随便打探一下,便会知道你的身份,你觉得,她会认为,是自己的父亲杀了母亲吗?你一句话也不必说,便可让她发现真相。”

    “我会告诉他是。”

    千梓画痛苦的接口,“就是我说的,反正事实也算如此,可以吗?”

    “你这个样子,觉得我会相信吗?”

    “别说了。”

    就算跟自己没有关系,千梓沐也都看着难受,扯了扯阴炙的袖子,看了眼对面坐着的人,千梓画没什么错,当初顶替自己也完全都是长老共同商量的意思,同样没有问过千梓画。

    或许,就像自己一样,千梓画当时也是不愿意的,他本来可以选择更好的人生,却因为自己不得不走上一条棋子一般的道路。

    特别,阴筱茉也因为自己的原因,连带着有些迁怒千梓画。

    虽然后面,两个人也还算青梅竹马,其乐融融。

    但那只是阴筱茉的天性罢了,千梓画长得也不比他差,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根本迁怒不了多少。

    “要不送梓画远离京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远离权势范围总行吧!千梓沐悄悄提议,却看到千梓画没有半点动静。

    “好了,不用你操心。”

    “怎么不好吗?”

    千梓沐不满的抬头,甩开头上的贼手,他不喜欢扎头发,有了孩子后,慢慢在白天也有些困,没有精神,更加借着小脾气不肯让人处理头发,阴炙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也就随了他,然后就发现,男人披着头发,似乎更漂亮了一些。

    她自己也舒服,目前除了残影,其他几个男人的头发都保养的非常漂亮,又顺滑又柔软,让她摸着摸着,便有种不想放手的味道。

    “很好,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还不够好。”

    “我知道,妻主大人觉得杀了就是最好的。”千梓沐赌气的别过头,但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法子不妥,千梓画还好,但他的孩子要是长大了,怎么肯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

    他想起小时候,隐约的记忆里,以及后来,阴筱茉的性子,便自己把自己这个想法,打碎了咽下肚去,随后便又联想起来,如果自己的孩子长大了,会是个什么样子。

    千梓沐小心的瞅着阴炙,那种小眼神,显得分外讨喜,阴炙早就发现这男人想通了,乖乖的听她的吩咐,一旦发现这男人听话了,另一方面的疼惜,也就涨了起来。

    现在发现,自己就像捡到了一个宝,对千梓沐也就越来越宠,这还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小男人喜欢闹,但很明白底线,因为明白,所以更加嚣张,肆无忌惮,凭着她的宠爱无所顾忌的模样,看的阴炙越看越喜。

    迷情在这点上,便远远比不过他,不过说起迷情,他也该醒了吧!

    得加快一点进度才行,“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一个危险在身边。”

    她看着对面凄冷十分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让他明白现在的处境,“以前给过你一条路,但你拒绝了,我也没有旧事重提的意思,如果你还想这个孩子平平安安长大,就乖乖听我的,我会让你做一件事,只要你愿意,你和你的孩子,自然就都可以逃过一劫。”

    “什么事?”一瞬间,千梓画竟然在想,为什么她不旧事重提,那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只要他不说,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对自己的母亲有什么怀疑。

    然后千梓沐就在思考了,之前就有选择?什么直觉?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危机。

    但现在主要的,还是阴炙说的另一条路,她淡淡扫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声音依旧平淡的似乎毫不在意,“这样很简单,我会带你回到朝堂上,皇后如今找了一个替代品在那里,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那个替代品出现的时候指破他的身份。”

    “就这样吗?”

    千梓画不觉得就这么简单,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去拆穿,果然,阴炙接下来的话,把他打进了无底深渊。

    “当然不止这样,若想你的孩子不危害到我,还不容易吗?只要她的母亲,不是我杀的就成。”

    “能怎么做?”千梓沐来了兴趣,他挑衅的看着头顶的女人,“阴筱茉可就是你杀的。”

    “要是不是阴筱茉了。”

    阴炙说完,捏了粒梅子塞到千梓沐嘴边,千梓沐嫌恶的接过去吐了,“酸死了。”

    “那就吃点辣的。”

    话没说完,就遭到了一记重拳,打在胸口毫不留情,阴炙在他腰间捏了一把,才看到男人收回拳头,赌气的转过头。

    不是阴筱茉。千梓画听着对面的玩笑话,头低的更低,哪能不知道阴炙什么意思,只是,那让他怎么说得出口。

    “然后了。”他的声带发颤,然后了?

    阴炙抓住怀里男人的拳头,看着对面的男人,没有在意他的情绪变化,反正,他就算不答应,也只是少一个用来逼迫的筹码。

    这只是想让名声,更利于自己而已。

    “阴筱茉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多余的子嗣,我不知道原因,但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天下人一样不知道,只要你说一声,你早就发现阴筱茉无法有后,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恍然大悟。”

    “然后,你的孩子,是谁的,也不重要了不是吗?反正不会是阴筱茉的,我杀了阴筱茉,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千梓画陡然抬起头来,看着面前黑暗的一片,身子颤抖不止。

    那种话,让他怎么说出口,“殿下没有不育,是我不行。”

    “哦?”

    阴炙抬高声调,千梓沐也好奇的看着他,不过,那种办法,也亏阴炙敢说出口。

    让一个男人说自己妻主不育,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杂种,这得需要多大勇气。

    “是英和,要守住嫡长女的位置,殿下似乎,不太喜欢碰我。”千梓画的声音真的很艰难,“但十六岁之前,殿下怎么都不肯碰我,后来在英和大人的,药下,才勉强碰了我一次,殿下甚至都不知道。”

    那便是唯一一次,千梓沐瞪大了眼睛,“她,她就那么不喜欢你?”

    “不知道,不过其他人,殿下也很少碰,除了龙一暗卫。”

    “那倒是稀奇,英和是不是和你说,他也要你坐上皇后的位子?”那男人心里想了些什么道道,阴炙还不明白,直截了当的问出口,果然见千梓画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

    龙一是暗卫,从小在暗卫营的日子是常人不能想象的,早就伤了身子,被碰过再多次数,哪怕没了英和的监控,也是怀不上的,其他几人,偶尔才轮的几次,千梓画的孩子没确定为女孩之前,英和也不会让意外发生。

    “还有吗?”

    千梓画摇摇头,阴炙笑了,“那觉得我的决定怎么样?”

    “好。”他看着一片黑暗的前面,点了点头,除了好,再说不出其他话语,连千梓沐都不太看得过去,“你这样,是不是太过残忍。”

    “那你说个法子?”阴炙也知道这法子不人道,千梓画必定声名狼藉,沦为人人喊打之物,但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了。

    “到了时候,我会送你进宫,记住,别出什么岔子,我就算当着很多人的面,想要你死,也是很容易的。”

    “好。”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千梓沐还是不死心,这样这样好吗?

    好吧!确实很周全,对于这个女人来说,非常合适。

    阴炙把人抱起来,“好就行,记住你的话,时间不会太久,另外,为了让别人觉得你不是在说谎,可能还会有一点多余的东西,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别太过分。”

    “好。”

    “阴少言?”

    “我来之前吩咐厨房做了点辣味的小菜,现在应该送到了,要不要去尝尝。”

    “你够了,阴少言,你还要做什么?”

    千梓沐一口咬下去,看到女人随自己咬,又不想咬了,松开口,透过女人,看着亭子底下孤单的背影,“你别太过分。”他突然低音。

    “我以为你会喜欢看到。”阴炙同样把声音低下来,旁人看起来恩爱甜蜜,听到千梓画耳朵里,只觉得脚底下,唯一能接触的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起来。

    “但你太过分了。”千梓沐喃喃自语,趴在女人怀里,“他没有什么错,你何苦这么对他,你这样看起来真的,真的。”

    “真的什么?”

    “真的很过分。”千梓沐想了会,还是憋出了先前的词汇,脸色懊恼,阴炙看着怀里的男人,“过分吗?那你是觉得,我该逼着他选第一条路喽?”

    “第一条路?”千梓沐重复,瞪大眼睛看着头顶的女人。

    那女人很无良的笑着,“我娶了他。”

    这条路,最简单,也最温柔。

    千梓沐脸色一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对千梓画,提过这样的要求,就忍不住开始磨牙,想杀人,又不知道杀谁。

    “你够了。”

    “恩,所以,我现在还没动手,要不,你做个决定?”

    “阴少言。”

    男人低着声音,里面的羞恼听得阴炙笑逐颜开,满意的低头印下一吻,“既然他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又何苦处处为着他,当真希望他选第一条路不成,我是不介意——”

    “你当然不介意,我知道你高兴都来不及。”千梓沐咬牙切齿的盯着眼前的女人,突然一纵身,死死咬住了阴炙唇瓣。

    一点腥甜的味道,在两人相贴的唇间散开,羞煞了周围路过的所有下人。

    “我不准你娶他。”

    千梓沐也尝到了那味道,赶紧松开,心疼又心虚的替她擦嘴,但嘴里还是嘟嚷着,眼圈渐渐的通红,“别人都可以,但你就是不准娶他。”

    “那还觉得我过分吗?”阴炙满意的笑了,把嘴边的手指勾进口中,顺便抓住,看着男人脸红的没有缩回,“没有了。”

    千梓画摊在石桌上,听着耳边的话渐渐远去,抓紧了袖口的衣裳。

    阴炙离开了这里,下一步就必须快去开始,她命人和秦国公联系上,简单转述了自己的意思,很快得到秦国公的亲笔信物,与一封书信,看着没了问题,才让人送进皇宫,接下来,便只等大军凯旋。

    皇宫之内,某处冷清的宫院里,雍容华贵的男子躺在花丛中的躺椅上,眯着眼睛把书信看完后,眼里,迅速升起了一丝狠毒。

    “去回你家主子吧!就说,本宫愿意。”宁子涯,你夺我这么多年宠爱,还真让人,很想看你失去一切的那一天了。

    阴慕华的军事指挥能力,绝对不可小觑,加上奚国在旁的情报往来,阴朝的反攻,就像是一个奇迹。

    眼看全部失去的领土,再一次重新回到手里,那些被占领过的地方,慢慢就传了出来,让华亲王登基上位的呼声,而且呼声随着阴慕华的拒绝,变得越来越高。

    就在这个节骨眼里,皇宫发生了一件大事。

    千梓画纵然知道,要他做的事情不容易,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这么心狠。

    睁眼起来便是阴湿的地牢,以及瞬间压倒在身上的重量,他第一反应便是护住肚子,就突然看清楚了扑到身上的东西,那是一个面容粗鲁的女人,眼圈通红,好像是吃了春药,一把撕开他的衣服,一张臭嘴不停的在他的身上拱着。

    不知道那一瞬间,脑子里想了什么,千梓画挣扎着躲开,马上又看到了更多红着眼睛,五大三粗的女人,她们守在一边,喘着粗气,却畏惧于身边站着的一个男人,迟迟没敢上前。

    那是,宁子涯。

    但又好像不是,只是他的脑子里,已经来不及去想太多,那个女人再度扑住了他,那一瞬间,听到一种略微熟悉的声音。

    “弄掉他肚子里的孩子。”

    千梓画瞳孔放大,整个人都以着不可思议的力量,扑了过去,可惜铁栅栏在那一瞬间关上,随后整个人都不能控制的被拖了回去。

    女人急躁而没有章法,分开他的两腿,臭嘴不停的四处舔舐,那一瞬间里,屈辱的快感席卷了千梓画全身。

    “滚开。”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怎么可以,千梓画翻过身,继续往牢房门口爬去,却无力的发现,一身的灵力都全部凝固,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为什么?他都愿意了,还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猛烈的甩着头,用力踢开下身的女人,声音里面带着哭腔,“滚。”

    “滚开。”

    女人牢牢的抓着他的腿,眼神甚为恐怖,看的千梓画直往牢门口爬,泪水伴着地上的泥土糊了一脸。

    “滚开,别动我。”

    “滚!”

    眼睁睁看着力量不敌那个女人,身上的衣服瞬间成条,细嫩的皮肤擦过冰冷的地板,渗出一层层的血丝,好几处地方,都擦破了一层好大的皮。

    再次被拖回去,千梓画已经想明白,阴炙想干什么,他语无伦次的缩起身子,推开一次又一次扑上来的女人,直到女人被身上的春药,逼得整个人都暴走。

    “啪!”

    千梓画半边脸顿时红肿,整个人都傻在了地上,但是很快,便在女人再次压上来的时候,变得疯癫,不顾一切,没有章法的拳打脚踢。

    只知道好怨,好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垂死挣扎,换不到最终的效果,那个恶心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纠缠上来,甚至动作越来越粗暴。

    他变得更加疯狂的踢打着,拼了命的想要去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女人,也许真的是豁出去了吧!他连滚带爬的往牢门口跑的时候,才发现那扇门是没有锁的,他现在太过怕了,只想从这里赶紧离开,出乎意料,女人在身后,好像是步伐不稳,重重的倒在了他的身边,他打开牢门,不要命的往记忆里的出口冲。

    一大堆在桌边喝酒的女人,看到这里,赶紧追了上来。

    可似乎真的是阴差阳错,所有人挤在狭小的过道里,一时拥挤,竟然没有及时抓到千梓画,等好不容易冲了出去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十分雍容华贵的男人。

    这里是皇宫靠外的一所不正规牢房,千梓画来过这里一次,不过那次,是跟着宁子涯,来审一个私通大臣的小侍君。

    他知道怎么走,可以碰到更多的人,怎么走,可以碰到皇宫里的君侍。

    想到这里便更加苦笑,果然,没走几步,便冲撞了出宫的轿子,走出来的人,还好死不死,正是宫里除了宁子涯外,势力最大的德贵君。

    他苦笑着被一个嬷嬷抓住,接下来便没有了他要说话的地方,德贵君几句话,便问出了是谁指使的事情,那几个士兵太怕,自然一张口,就把所谓皇后吩咐的事情说了出来。

    “尔等当真是不知好歹,皇后是何等尊贵的人,岂容的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给我拿下。”

    德贵君扫了眼失魂落魄,一句话不说的千梓画一眼,不禁为那个女人的吩咐渐渐感到心冷,可这么好一个把皇后彻底,踩在身下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作为秦国公的亲弟弟,他原本的身份何其尊贵,连婚姻都是自小定的青梅竹马,可宁子涯了,他一句当今圣上势单力薄,恐华亲王叛乱朝廷,便将他弄进了宫,失去了原本该有的一切幸福。

    若说如今这位置这权利,也算对他不薄,他该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

    那又如何,他始终还是一个男人,需要雨露滋润,宁子涯整日整夜的霸占着皇上算什么意思?

    稍微他有一点多留住皇上,便会受到警告,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早就过够了。

    “他是皇后带来的人,我们是奉了皇后旨意,你凭什么拿下我们。”

    有些不怕死的叫唤,毕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以前没少帮着皇后恐吓宫里不乖的侍君,他们这些人,早就被惯的胆大包天,却不知道大祸临头。

    德贵君冷笑的看着那些无法无天的士兵,二话没说,示意身后的人直接动手,“如此污蔑皇后,简直胆大包天,你说皇后吩咐的,皇后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有这个胆子叫嚣,何不随我去前殿说个明白。”

    “去就去,德贵君,莫怪小的没提醒您,这里的人可没几个不知道,宫里那些个不听话的侍君,都是在姐们手里受到教训,乖乖听话的,德贵君能在高位上坐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不是皇后,你能有今天的位置。”

    “本宫当然知道,皇后恩德贤明,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正因为如此,听到尔等如此诬赖皇后,本宫更是要问个明白,看看皇后仁慈,怎么可能任你们为虎作伥。”

    德贵君始终是贵君,气势上,就比那些人高出好大一截,阴朝安稳了这么多年,最*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守卫皇城的守卫,看到德贵君如此气势,忍不住有些人就打退了堂鼓。

    “老大,人家毕竟是贵君,我们这不太好吧!”

    “是啊老大,皇后他那么忙,怎么会见咱们?”

    “皇后仁慈,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了。”

    ……

    德贵君看着那边窃窃私语的一群守卫,冷笑了一声,“怎么,怕了?”

    “我们……”

    “可惜完了,皇家的声誉,哪容的你们在这信口雌黄,颠倒是非,抹黑皇家脸面,来人啊!拿下,转道外殿,交由皇后候审。”

    德贵君押了几个人,浩浩汤汤调转车队,走去外殿,那里是群臣上朝的地方,眼下正是上朝时间,他在后宫地位不低,上报的又是有辱皇室声誉的事情,根本就没遭到什么阻拦,就畅通无阻的押着那几个人进了大殿。

    千梓画脸上易容严重,又贴了人皮面具,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宫侍,皇后坐在龙椅旁边的椅子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他。

    德贵君心里一阵冷笑,这男人逍遥了大半辈子,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也会栽倒在这种事上吧!怪,就怪老天爷太厚爱他吧!

    “弟弟说有人污蔑皇家声誉,这是怎么回事。”

    满堂文武,随着这句话,一起看向德贵君,武将基本全部支持,她们是秦国公的门下,不管德贵君怎么说,她们,都会毫不犹豫,站在他这一边。

    “哼!”

    德贵君全部看了一眼,才冷哼出声,让嬷嬷提出浑身伤痕累累的千梓画,那身上各种匪夷所思的伤痕,无不*裸的昭示着所受到的遭遇。

    群臣吸了一口冷气,大殿上边,宁子涯身边还站着虚假的千梓画,千梓画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起身子,隐约看到上边自己模样的男人,目光里露出绝望,死灰般的神色。

    他就不该活着的,在阴筱茉死的时候随她而去,起码,他还拥有一个名声。

    千梓画哭了出来,那种细碎的声音,哭的上边的宁子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德贵君示意松开那些士兵,看着那些人,已经主动跪爬上前,不停的磕头。

    “皇后明鉴,我们只是依照您的吩咐,拿掉,拿掉那男人肚子里的贱种,但是是这男人不听话,小的迫不得已用了些小手段,皇后恕罪,皇后恕罪。”

    那几个人倒还算明事理,没有直说,就是大早上,皇后亲自送过去的,可惜啊!

    德贵君摇摇头,表情却义愤填膺,“这孩子做了什么事情,要值得那种羞辱,我不信皇后会吩咐这种事情,所以拿来和您面对面对质,臣侍实在是气着了,冲动了点,此事只要弄了明白后,我秦蝶儿任由皇后处置。”

    “皇后,您是知道小的们的啊!没有您的吩咐,小的不敢随便动手的啊!”

    看着形势似乎有点不妙,那士兵急忙抢着说话,明里暗里提醒着从前的事儿,可不要看着现在事情麻烦,就不管她们了。

    宁子涯在上边听的云里雾里,只是有一点很肯定,那士兵咬死了他以前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不认下这比糊涂的帐儿,就当是这些人胆大包天,在外面抢来的风流事儿。

    暴露了,逼着他擦屁股。

    不禁气恼,仔细看了眼下脏乱的男人,一张有点漂亮但不惊人的脸。

    他有了主意,盯着那个大肚子,不得不承认,“德贵君是大惊小怪了,这点事儿的话,本宫自认还算是仁慈,只让人打掉孩子,赶出宫去。”

    “哦?皇后的意思难道是?”

    宁子涯冷哼了声,“这宫侍趁我看不到,私底下私通侍卫,搞大了肚子,还妄想私奔,本就是让皇家蒙羞的事情,本宫偷偷处理了,不敢多做声张,就是不想让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丢我皇家颜面,谁料到这几人如此办事不利,惊扰了弟弟,实在该罚,每人下去领三十大板,暂时回去,不用再来了。”

    “皇后仁慈,谢皇后处罚,小的这就下去。”

    听到宁子涯这么说,那几个士兵顿时喜笑颜开,知道表面功夫总免不了,闹到朝上,宁子涯让她们还可以继续回来,只是三十大板,实在是再轻不过的处罚,连忙谢恩滚了下去。

    德贵君听的明白,那番话明里暗里骂他不识抬举,真正辱了皇家颜面,不禁低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千梓画,这男人?怎么还不出声?

    朝臣听明白了,不过是这么一回事,仔细看了千梓画的肚子,还真是不好听的事了。

    德贵君正着急着,千梓画就是不肯开口,没想到,为首的丞相倒是站了出来。

    “既然此事已经分个明白,想必弟弟是有了更好的处置方法,就请带着人下去吧!这里毕竟是议论朝廷大事的地方,不适合再继续耽搁。”

    宁子涯自然而然,理解为德贵君看不过眼后的找茬,现场这么多人,不能指望他道歉,反将一军还是可以的,谁料到德贵君刚有表情,丞相突然走了过去。

    她不嫌脏污的把千梓画扶起来,“慢着。”

    “怎么?丞相还有问题?”

    “老臣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想弄个明白,公子还能说话吗?敢问皇后,这小宫侍,叫什么名字?”

    “丞相问这干什么?”宁子涯看向德贵君,顿时没忽略对方脸上一抹冷笑。

    “我叫,千梓画。”

    “你说什么?”

    宁子涯瞬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几乎是失态的看着底下的人,眨眼看到千梓画伸手,意欲从脸上扯下什么,却总摸不到方向。

    还是丞相急不可耐的帮了他忙,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掀了起来,暴露出来的脸孔,让群臣都吸了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一堆人顿时看着宁子涯身边的男子,德贵君更是说出了她们心里的呼声,“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完,一边注意着千梓画的动静,发现这男人实在不给力,计划如此完美无缺,偏偏在千梓画这个关键人上失了一笔,可不好!

    他赶紧走过去,有意无意盯着千梓画的眼睛,淡淡的警告着这个男人。

    千梓画抱住身子,把头低下去,谁又来同情过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

    那种屈辱还在浑身上下,无处不在,德贵君脱去身上的外衣,焦急的给人罩住,“这是怎么回事?”

    千梓画只抱着自己,不说话。

    德贵君一句接一句逼迫,也不见他动静,宁子涯看了会他的戏,陡然就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果然,就说这男人,这次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原来,在这等着他了。

    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很成功,他几步走了下去,那男人肚子里,可是他唯一的孙女。

    最后的希望。

    他伸手想要拉过千梓画,神情激动,却被德贵君提前一步,把人护着往后退去,指责的看着宁子涯,“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梓画,难道忘了,他还怀着太女的血脉了吗?宁子涯,有什么事,你拿出来说啊!这么闷不做声把人换了,是什么意思?”

    说完,躲在后面的手,死死抵住了千梓画的肚子,这男人在想什么,怎么还不说话。

    宁子涯立在原地,脸色难看,看着失魂落魄的千梓画,到底是谁把他送去了那种地方?“梓画,你知不知道父后找了你多久,快点过来。”

    “梓画,发生什么事了,对父君说,父君给你做主。”

    德贵君急躁的握住男人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那样子,竟像是要走向宁子涯那边。

    德贵君差点拿骂出来,死死拉住男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梓画,你倒是说呀!不用怕,大家都在这,没人会敢欺负你。”

    “你让我说什么?”

    千梓画再次甩开,冷冷看着看似关心的德贵君,继而哭了出来,他做错了什么,要那样对他?

    “梓画,乖!过来父后这边,没事了,你消失了这么久都去哪了,吓死父后了。”

    宁子涯沉着的脸顿时喜笑颜开,死死拉住千梓画的小手,不管身子脏没脏,现在孩子还是最紧要的。德贵君看着千梓画,似乎没有一点,想说其他话的意思,脸迅速沉到了无底深渊。

    “皇后,你别忘了梓画变成这样,可都是你自己刚才的话,私通侍卫,我早就怀疑,为什么皇上屡次临幸于本宫,本宫第二天都会拿到皇后您的赏赐,而且,这么多年,整个皇宫竟然除了您都一无所出。”

    德贵君豁出去了,冰冷的盯了一眼千梓画,继续开口,“皇后,原本本宫也不想说的,可你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本宫无法再看下去。”

    “弟弟这是什么意思?”

    宁子涯的脸色重新一黑,把千梓画护到自己身后,只看到德贵君高傲的抬头,“没什么意思,只是想问问皇后,您当面为何一直不孕,本宫为什么在您的赏赐里,总能发现带着避孕药的东西,而且其他宫里亦是,皇上重病在床时,为什么本宫才提了前面这些事情,后脚就传出皇上暴毙的消息。”

    德贵君一口气说完,又紧盯着宁子涯,面露惨笑,“没错,皇上疼你,就算这样,还是要让你垂帘听政,那现在了,那些事情,太医院可都还留着当年,各宫主子诊断的底了,要不要本宫找来好好当着所有大臣的面,与您谈谈,另外,您大概不知道,您好不容易有的宝贝女儿,其实身上还有隐疾吧!您现在护在身后的宝贝孙女,其实是不知道谁的杂种,太女分明没有延续香火的能力,你还想骗谁。”

    “没有。”千梓画陡然来了精神,两眼通红,“殿下只碰了梓画一次,怎么会没有,啊——”

    他眼神惊恐,话音戛然而止,捂着肚子蹲下,简单的外袍底下,鲜红的血液顿时汩汩流出,耀红了大殿上所有人的眼。

    千梓画睁大了眼睛,无助的捂着肚子,几乎哭了出来,“不要,不要,不要出事,不要,我求你不要。”

    那鲜血自然止不住的流淌,宁子涯被德贵君的话惊住,好一会才想起来,赶紧抱起千梓画,冲着后殿跑去,“叫太医,快点,去叫太医。”

    朝廷上,所有朝臣也都傻了眼,今天这是演了怎么一出戏,一些人对视一眼,顿时围了上来,德贵君正暗骂着活该,又想起不对劲儿,怎么突然就流了产。

    他忍不住看着四周,并看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等回过神,自己已经被那些臣子包围。

    德贵君顿时勾起了唇角,径直走向刑部尚书的面前,他后面没有什么证据,前面说的,可却都是有板有眼的事情。

    只是除了,这也是皇上默许,等到那个贱男人好不容易有了的时候,他们这些君侍,早就被那些东西祸害了根本,再难生育。

    那边千梓画已经痛到极致,太医赶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气了,垂死挣扎的扣着床沿,眼球急剧泛白。

    情况危急,太医秉明情况的时候,宁子涯一瞬间老了几十岁。

    “不顾一切,拿出你们最大的力量,保住皇孙?”

    “那梓画公子?”

    “死活不论。”

    太医得了令,拿出小刀赶紧消毒,她们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对这种语气,毫不陌生,男人算什么,皇室血脉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小刀滑下去的时候,虽然有着布块咬着,那一声叫喊,还是让没有散去的朝臣都打了个机灵,七个月的早产儿,能活吗?

    有远见的,来回漫步许久,叹了口气,知道皇宫这天,是真的要变了。

    德贵君说的那些话,重要与否,都不再有一点关系。

    宁子涯就站在屋内,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不停的端了出去,那个男人已经没了动静,也许是死了吧!太医们似乎也这样觉得,加快了速度,才又听到叫了一声。

    声音低不可闻。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久的屋里传来一声微弱哭泣的时候,才急忙过去,却看到那些太医,又围着婴儿,不停的活动。

    宁子涯惨笑一声,瘫倒在了地上,这算不算是报应?

    德贵君的那些话,前面丝毫没错,是他怕出意外,执意不肯让那些君侍生下孩子,阴慕阳觉得委屈了他,要与那么多男人共侍一妻,所以也就随着他,直到要死的时候,才告诉他后悔了。

    如果能重来一回,她可能,会把他让给自己的妹妹。

    她居然那样说,他该配的,是阴慕华。

    所以宁子涯气到了,赌气离开,第二天,便听到了那个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的人,暴毙!

    她甚至还不忘,给他留下一份遗诏。

    “呵呵!”

    宁子涯笑了出来,随即,便越笑越大声,他看着外面渐渐黑暗的天空,最终倒在地上,被宫侍抬了回去。

    皇宫大变,千梓画小产,虽是女儿却先天极度不足的事情,传遍了大江南北。

    阴慕华被迫回京,即将迎来漠国前所未有臣服功绩的女人,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京城里气氛一片低迷,小皇女的命就完全是靠药在吊着,阴炙听了这件事情,平静的告诉千梓沐,得去探望一下的时候,男人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肚子。

    “傻瓜?有我在害怕出事?”

    千梓画的死活,她还真的毫不放在心上,千梓沐看着她,心底有些发凉,如果那个位置上的,没有阴差阳错,岂不是他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里,千梓沐就更怕,紧紧抱住阴炙的腰身,眼神恐惧。

    阴炙拍了拍他的背,她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事儿,怕什么?

    不过想到一点,还是觉得,那最后一件事,也有必要赶紧收尾了。

    可得在这男人,生之前解决好才行,别到时候再吓到他。

    千梓沐窝在阴炙怀里,觉得自己手里拿着一份好险的幸福,孩子现在两个来月,也许是最开始呕过的关系,到了这个阶段,反而呕吐感没有那么强烈了,孩子乖乖的,一点事都没有。

    车子进了宫门,一路径直驶向后宫,沿途路上诡异的安静,阴炙正觉得不对劲,胸口就被什么蹭了蹭,千梓沐趴在她身上,睫毛半落,仿佛在想着什么紧要事情。

    “你要交给我就是,你不用担心。”

    “可是——”猛然被猜中心事,千梓沐不适应的抬起眼皮,略显担心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计划差在千梓画一步身上,现在恐怕早就被皇后知道实情,这次进宫?

    她为什么要进宫了?明明所有事情,都没有了一点偏差了,千梓画再折腾,也改不了江山易主这件板上钉钉的事实。

    “皇后身后到底还是有着云起山,你?”千梓沐迟疑的出声,他在云起山内长大,虽然看得出,阴炙身后也有着不凡的势力,但始终还是相处了那么久的云起山,在他心里,强大的分量更重一些。

    “你真的要和她们对上吗?”

    “担心我。”阴炙本来不在意他说什么,大局已定,不会改变什么最终的结局,但听到这个小男人,在怀里那么迟疑的声音,还是在意的想知道他的答案。

    千梓沐异常温顺的把头靠在她颈边,轻轻地靠着她,“恩,我是在,在那里长大的,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我都可以说的。”

    嫁给她这么久,千梓沐还是第一次,说这种完全置自己于不义的话来,但此时此刻,觉得进宫的尽头,就像蹲着一头猛虎,由不得他忧郁。

    “我们回去慢慢来好不好,不进宫了。”

    “傻瓜,危险我就不带着你了。”阴炙轻轻印着他的额头,安抚的拍着他的背,“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而已,放心,不会吓到孩子。”

    “千梓画是不是你,你吩咐那样的。”千梓沐这几天消息不灵通,但也隐约听着什么不好的东西,况且,一开始这人的要求就那么过分。

    “你不做这些不行吗?”

    “可是你家妻主不动手,就会有别的人动手的啊!”阴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继而吻上他的嘴角,“放心,就算要见血,也不会是我。”

    “谁担心你。”千梓沐捶起小拳头打了她一下,马上又紧紧抱着女人的腰,脸颊滚烫的贴着她的脖子,“什么时候结束。”

    “很快。”

    轿子平稳的在储凤宫门口停下,处于偏院的屋子里,一片死寂,远处庞大的建筑群,因为去年那场大火烧得精光,至今还没有建好,皇后这几天都在这里,所以来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抱着男人下来,放在曦儿推过来的轮椅上,身后随着一群四面涌来的宮侍,进入屋内。

    “皇子和皓月驸马来了。”

    有一个橘红色小衣服的少年,轻轻在门口叫着,屋内隐隐还传出来血腥气息,不知道皇后守在屋内做什么,旁边的摇篮上,放着一个小婴儿。

    皱巴巴的小脸,正在昏睡之中,几乎能看到血管的皮肤下,青紫交错。千梓沐反射性看过去一眼,那是早产儿?

    特别豪华的大床上,蓝纱落帐,苍白到脆弱的男人还在低低唤着什么,隐约是孩子的意思,同为父亲,不管这之间有太多的什么什么利益关系,看到那个一直骄傲的男人如此,千梓沐还是心有几分不忍的别过了头去。

    “驸马来了。”

    皇后就坐在床边,为千梓画擦着头上的什么,听到宫侍的提醒,头也不回的继续为千梓画擦着,除了几近冷漠的重复一句,别无他话。

    偌大的房间就这么陷入诡异的沉静,千梓沐在原地等了半晌,没听到什么,忍不住视线,就射向了旁边的摇篮,孩子安安静静的睡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小手在被子底下动着,呼吸均匀。

    “那便是小皇女吗?”

    “嗯,不足月,太医抢救了好久,前几天连哭声都快没了,是用炎乌麋吊着,才好不容易熬过来,现在看着气色不错了吧!梓沐也就将要做父亲的人,不过去看看吗?”

    皇后的声音里很冷,冷的千梓沐急忙收回视线,突然发现,皇后的目光,从说话开始,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的肚子。

    不安的捂住小腹,“还早着了,小皇女这么多灾多难,将来自当是更加出色耀眼的人物。”

    “但愿吧!”皇后似乎情绪不是很稳定,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一股另外的意思,“本宫现在是不敢求多的了,只要这孩子能活下去就行,倒是德贵君胡言乱语,已经被本宫暂且软禁,驸马如果想去看,就不要想了,以免让人误会。”

    “这是自然,皇宫里人多口杂,这孩子身体这么不好,皇后就没有想过,给她换个环境?”

    阴炙说话很自然,仿佛对面的人与她没有任何恩怨一样,但这是不可能的,皇后冷哼一声,“换个环境,驸马觉得什么环境不错?”

    “依然是越远越好,皇后您说是吗?”阴炙看着那个躺在摇篮里熟睡的孩子,撇了撇嘴,那种神情,让皇后心里一沉。

    阴炙依然笑着,毫不在意,“皇后,您是前任云起山的圣子,我虽无缘,从小在外漂泊,但如今梓沐也是圣子,皇后,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边摸着小腹的男子,陡然抬头,看着自己的妻主,眨眼都看向宁子涯,这倒是没错,但宁子涯和他之间,真的亲情好生浅薄。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有点明白过来,阴炙想干什么。

    果真,阴炙下一句,应证了他的猜测,“我在前几日,曾今与云起山的二长老,有过联系,他应该有跟您提过吧!”

    这话一出,床边坐着的男子略显狼狈,怒气腾腾地站起,“你还好意思跟本宫提此事,你们母女把我们父女俩逼到如今这个天地,现在江山权势唾手可得,本宫可不知道,本宫这个只能算绊路石的人,还能对你们有什么价值。”

    “皇后此言差矣。”

    “除了你,之前那些事,谁能在这个京城做得出?阴炙,是本宫轻视了你,没想到这京城,也有你伸手震天的力量,只可惜,我宁子涯是云起山的人没错,但我更是一个父亲,秦罗衣现在是在你手里吧!不是秦罗衣,德贵君怎么可能听信于你,跟我动手。”

    “啪啪!”

    “聪明。”阴炙眼里露出赞赏,她倒是毫不否认,这些事情,其实只要认定一个人绝对无辜,便能很顺理成章的找到最终凶手,但是,这注定只能是少数聪明人能明白的真相。

    百姓,更相信摆在眼前上的一些。

    “可惜您没有证据,现在就算,我当面承认,皇后信不信,也会是另一种结果,她们知道这是真相,嘴里也不会相信。”

    “你放肆,这周围可有这么多人,信不信我当场以叛乱之罪治你。”

    “您不敢。”

    阴炙说的轻描淡写,却不容置疑,“恕我直言,皇后,一个位置坐够了,就该让让了,不然,总有等不下去的,会跟您急死,母亲与您当年情谊还在,作为女儿,我不会太过为难与您,乔孜和母亲的关系,我不信云起山到现在都没有猜测,只是你们找不到理由动手而已,太女没有登基准备之前,你们真的忍了很久。”

    “你?”

    “还有——”

    不露痕迹退到轮椅旁边,看着那个摇篮里熟睡的孩子,“这个孩子,漂是漂亮了,但皇后,您就不怕别人治您混淆血脉之罪吗?”

    “你倒是什么都明白。”宁子涯气到极致,瞪大了眼睛,看着漫不经心,逗弄着孩子的阴炙,那孩子被脸上不知名的东西,撩拨的醒来,睁着异常明亮的大眼睛,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

    床上的人听了许久都不动弹,被这一哭,倒是立马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努力的往旁边看去,却迟迟不得其门路,伸出外面的手指,消瘦的好像这么几天,就变得皮包骨了一般。

    或者本身他能活下来,就是一个奇迹的。

    阴炙看到人醒了,眉头一挑,倒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醒了就好,孩子怎么处理,总还得问过一个父亲的意见才是。”

    “阴炙。”

    千梓画也看到了她,艰难的咀嚼着这个名字,眼里一时之间的恨意,如烟花般稍纵即逝。

    看到他如此,宁子涯沉默的低下了头去,他始终记得自己当时说的话,那时就没想过,让千梓画活下来的,甚至包括现在都是。

    “哦!对了,二长老也许告诉了皇后前面的事,有一件,应该还是没说的吧!”

    阴炙“瞬间”想到什么,她拍了拍手,房子上传来一阵动静,半晌,外面乱了一阵之后,一个白衣蒙面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人有时候,为了一些东西,什么都能牺牲的,皇后曾今也是圣子,不该不知道这一点吧!”

    “我和您之间,让一个正常人来做选择,您说还用选么!”

    门口走进来的人,手里赫然抱着一个婴孩,那个婴孩正在发出细细的哭声,阴炙接过去,看着对面慢慢慌乱的两个男子。

    她不允许意外的,可惜这个道理,千梓画就是没有明白。

    “你这是要逼宫。”

    “我只是来通知,请皇后做好心理准备。”

    两人对望,视线里,一边是不容忽视的冷静,一边是无法控制的暴怒。

    阴炙从白衣蒙面的女子手里,戳了一下孩子,那才是早产儿。

    比摇篮里的小了几乎一半,皮肤脆弱的暴露出来所有经脉血管,杂乱的头发像一团绒毛,只有那么一点,眼睛还睁不开,无法承受外界的光线,小生命弱的用一点力。

    似乎就能,永远的失去呼吸。

    “我与冰崖有怨,自愿代替我的母亲,与云起山重新签订条约,为此,我会让冰崖的势力全部驱逐出京城,西秋从此消失,而我要的代价也很简单,我要带走这个孩子,对外的话,我会想听到暴毙的消息。”反正早产儿,落得这个结局,很自然不是吗?

    “我要不了。”

    看到那个白衣蒙面的女子,宁子涯还能不明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让她众叛亲离。

    阴炙突然接过婴儿举高,“只是恶人我来做而已,我不会介意别人说我谋害皇嗣,因为,皇后信不信,更多人会愿意相信,您的宝贝女儿,没有延续香火的能力。”

    “你把她放下。”

    床上的人不知道哪个时候,就已经爬到了床边,千梓沐坐在轮椅上,正好看到千梓画差点从床上掉下——

    好吧!确实掉下来了。

    宁子涯没想到千梓画还有力气,阴炙是忘了房间里还有这一个人。

    那身薄薄的白色里衣下,小腹上狰狞的缝合伤疤,隐约暴露在人的视线里,慢慢裂开,沁出血丝。

    “如果皇后没有异议的话,少言等待您的答案,反之,您要想做别的,少言也愿意接招。”

    阴炙没有抱着孩子的一只手,落在了轮椅上面,缓缓推着往外走去,千梓沐还在往回看,直到阴炙看不过去,略带无奈的劝他,“没有见血,这个结局还不好吗?”

    千梓画伤口裂开,地上赫然摊着一层血迹,但也依然听得见,那种从喉咙深处吐出来的字句,他要孩子。

    阴炙看眼手里脆弱的婴儿,觉得自己是慈悲的,在千梓画手里,这个孩子可能会获得很好,但是,不会活得很久。

    就当给梓沐的孩子做个伴,她会付出把孩子养活,养得白白胖胖的代价,难道这很残忍吗?

    对于他的生身父亲的话,阴炙觉得他死着活着,都没有关系了。

    一路出来,依然平静,只有远处依然光芒万丈,冷着这么多天的天气,终于又见了太阳。

    只有后来,千梓沐失了眠,没了胃口,再过几天,严重呕吐了好一段时间。

    小皇女暴毙的消息传了出来,举国哀悼。

    关于葬礼,据说是华亲王未归,而且正巧,阴慕阳的陵墓还没完工,阴筱茉的遗体也跟着没有入土,这下可好,再加一个小皇女,三代同墓同天下葬,也该算日后史书中的一段传奇。

    有脑袋灵活的,知道不对劲,却也的确像阴炙所猜的一样,表面上十分认同明面的真相。

    况且阴慕华死了两个女儿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但胜在人家娶了个好夫君,一生就生了四个,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所以子嗣凋零,不管是皇家还是寻常百姓家,老祖宗说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大忌。

    这种死寂般的日子直到阴慕华赶回来,半路还遭到了无数次追杀,伤了腿,依旧一刻也不停地,一瘸一拐的坚持送那祖孙三代出葬,沿途一片哀嚎。

    阴炙牢牢牵着千梓沐的手,天上又开始飘雪,雪不大,却足够阴炙皱眉的,男人的手冰凉,真不明白,她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

    不过这种感觉,很好就是了。

    祖孙三代的入土,足足闹了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由于莫大的悲痛,所有朝臣皇亲国戚,都住在陵墓周围,随便搭建的茅草屋里。

    千梓沐有点冻着,一个喷嚏接着一个,鼻涕水都整了出来,他看到手里那种黏糊糊,脏兮兮的东西的时候,气的发了好大一阵脾气。

    但阴炙知道,这小男人是受不住了,不是他体质差,只是心理作用太强烈。

    于是第七天的时候,阴炙给皇后带了信过去,第七天离开的时候,千梓画殉葬。

    厚重的石门砰地一声合拢,石碑上,被那些师傅又临时添了一个新的名字。

    千梓沐吓得感冒都好了,他全身被一团狐裘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漂亮的眼睛还露在外面,不解的看着阴炙。

    “很正常。”

    出行队伍慢慢散去,秦国公本来才五十多岁,这趟出去,满头都添了一半白发,他急匆匆的找到阴炙这边,赶了过来,千梓沐一个喷嚏。

    “不擦。”

    他恶狠狠扭过头去,这个女人的心怎么是这样的,千梓沐没办法接受这女人的手段。

    “孩子的事情明明没多大问题了,我会认他做干儿子,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别动。”

    千梓沐反射性坐好,任由阴炙绷着脸,却无比细心的给他擦着鼻子,等到她擦完的时候,千梓沐才赌气的低下头去。

    阴炙把人抱起来,这点脾气,她都能无视了。

    “四世女请留步。”

    秦国公赶紧赶上来,顾不上一张老脸,拉住她的袖子,“不知四世女可见过我那孩儿,家里仆人说他已经失踪许久,一直都没有见到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