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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多变国师第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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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潇然并未察觉,一把拉过大师兄手臂高兴道:“大师兄,然儿想死你了!快说说,师父怎么样?你又和师父一起出谷找过师娘吗?还有小师弟呢?还有还有,阿丑呢,你去看过它没有?你知不知道,我给阿丑找了个伴,等将它也带去海荒冢,阿丑就不会无聊了!嘿嘿!”

    璇玑低首看着喋喋不休的少女,数月不见,依旧灵气逼人开朗自信,可是隐约间却透着一股锐利的光芒和久经风沙洗礼之后的坚毅,让自己陌生而又熟悉,突然间有种自己与她的距离很远很远的感觉,想到女子现在的处境,以及进门那一瞬间她的羞涩和笑容,立时为她的前路漫漫无期而感到怜惜,终是忍不住开口:“容王殿下芝兰玉树,身份尊贵,却壮志未酬,他日成王败寇,然儿都想好要一路追随吗?”

    玉潇然神采飞扬的脸色一顿,笑意刹那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瞬间了无踪迹,一直以来自己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她知道,大师兄不会无故说这些话,她也知道,那些风华盖世的英雄豪杰,终究会有一场巅峰地对决,从她第一次在凤羽城见到龙延拓、司马空哲和慕容修文同时出现的时候,她便知道,那不仅仅是一场单纯的偶遇,百姓不觉,但不代表她不知,从以前师父零零碎碎的絮叨中便可猜测,天下久分,如今又豪杰辈出,江山最终是要有个归宿的!只是那时的她,总想着天下如何江山如何,与她何干,只不过是多了一些对百姓罹难到来的同情与感慨而已,可如今,她本不想卷入任何是是非非,但有朝一日若不得不面对一切,她终究还是要有所择决,然此刻,她却不知,人有时候非濒临绝境,终究还是有一丝期望。

    璇玑看着玉潇然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兴奋、了然、迷茫、疑惑、挣扎,到最后演变为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表情,知道自己终究是唐突了,心中升起十分不忍,开口道:“或许,随心而走才是正确的!”不错,他会占卜,但有那么几个人的前路与轨迹,他总是看不清楚,上位者的尊威与光环,是永远不准阴阳家偷窥的,哪怕他如今已远远胜过师父,因为看不清,所以着急,所以忐忑。

    玉潇然了然一笑,正要说话,却被一道甜腻腻的声音打断:“璇玑哥哥,我一猜,你就在这里!”随即门口便露出了小绵羊不满的表情。

    玉潇然打了个冷颤,对这脾性不定的珑缇有些讳莫如深,单从只为了见璇玑一面而不惜阴谋诡诈囚禁自己,可见这女子冷冽果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其情可仰,其心却可恶!

    璇玑无奈一笑,用余光看了眼玉潇然后正视来人道:“我那里最近又新得了本阴阳书,我拿给你看看?”显然是看出玉潇然对珑缇的不喜。

    “好啊!”珑缇欢快点头,自然是不会在意除了璇玑之外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只要能和璇玑哥哥在一起,怎么都好!”

    璇玑无奈一笑,转身看着玉潇然:“你近日虚弱,多些休息,我晚些再来……”

    “哎呀,快走啦!我还等着看那本书呢!”珑缇一把拉住璇玑手臂,阻止他和玉潇然的交流,显然是极不喜欢璇玑将目光转移至他处,急急忙忙拖着璇玑向外走。

    璇玑无奈,只好任由杏衣女子拉着向外走去,对着原地不动的玉潇然歉然一笑。

    玉潇然看着珑缇一边拉着大师兄一边回头笑得灿烂的容颜,突然间十分佩服这个女子,即便她有些不择手段,但她执意追随自己想要的一切,热烈而真挚,单是这份勇气与执念,便是自己学不来的。

    房中终于清净下来之后,玉潇然倦意来袭,美美睡了一觉,这一觉,是北上以来最舒心的一觉,没有身处军营的时时警觉,没有身在王府的时时警惕,没有身困密室的绝望与孤寂,这一觉,她仿佛又回到了这十六年来在璧遐谷的岁月,安心且明朗……

    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皎洁的银辉在窗外铺上了一层静谧的轻纱,玉潇然起身穿鞋,突然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足,突然间来了兴致,想到既然来了,那便看一回钰经的夜色。

    有龙延拓和慕容修文在的地方,一定会有暗卫的存在,所以玉潇然完全不担心会有状况发生,信步闲庭行走在钰经某国师府邸中,珑缇显然是个异类,偌大的府中任杂草丛生青苔肆意,却在无意间促就了一副别有风韵的自然景色,远远地,玉潇然看见湖边凉亭之中仿佛有人影浮现,琢磨着可能是哪个深夜未眠,便想也未想走了过去。

    施施然欣赏夜景的人却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白日里明媚乖巧无辜撒娇的女子,此刻手提一坛酒,前襟湿透,墨发随意披散,眉目间不是高贵冷艳不是乖巧耍赖,而是无边的孤独与苍凉,这是玉潇然看到的第三面的珑缇,一阵清风卷起凉亭中的酒香,却送来阵阵浓烈的萧索。

    小楼是夜听风声,浓酒残消中。

    珑缇斜靠朱栏一侧,撇了一眼不远处满眼诧异的玉潇然,依旧那样懒懒地姿势,没有被别人撞见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向着来人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

    玉潇然扭头四下看了看,确定那人邀请的是自己后,神使鬼差地踏上了亭台。

    “试试!”珑缇将手中酒坛递来,纤细皓白的手腕仿佛快要承受不住酒坛的重量。

    玉潇然看了眼酒坛,略微皱了皱眉。

    珑缇轻笑一声,想起初见那日玉潇然面前丝毫未动的酒盏,依旧伸着手道:“放心,不是马骚味的酒,那酒,我也不喜欢!”

    玉潇然这才接过酒坛,想起许久未曾饮酒,况且是味道这么烈的酒,毫不客气地仰起头颅张大嘴巴灌了一口,浓烈辛辣的气息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进入肺腑强劲的力道却让人觉得酣畅淋漓,好酒,不觉又喝了一口,与师父所酿的酒不同,师父的酒入口辛辣却甘淳,这酒却实实在在的除了烈哈市烈,却让人心扉有种倾泻的快感!这女子果然不同常人,不但在此独自豪饮,而且还是这么烈的酒。

    玉潇然再一口后递给珑缇,珑缇接过酒二话不说也灌了一口,又递给玉潇然。

    玉潇然接过酒坛,觉得人生果然奇妙,昨日自己还被面前这女子折磨地死去活来痛苦不堪,今日便不由分说与其畅饮酣畅淋漓,今夜月色静好,月华下的珑缇有一种让人不忍拒绝的孤独与苍凉,于是玉某人便在这种不忍拒绝中,与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掉了一大坛烈酒,继而两人开始迷迷糊糊四仰八叉地说着胡话。

    玉潇然面色绯红结结巴巴道:“珑缇……我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呃……可是我却……呃……不不知道我会与你在……在这里喝酒……还……还躺在你的大腿上……呃……嘿嘿……真是……有趣……嘿嘿……”

    “你你……你以为我喜欢你?哼哼……我……我也……不……呃不喜欢你……”躺在地面上的被玉某人压住大腿的珑缇动了动大腿,发现四肢无力掀不动某人,只得放弃挣扎,“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玉潇然嘿嘿傻笑一声,伸出爪子拍了拍珑缇修长饱满的大腿:“知……知道……不……不就是因为……呃……因为大师兄吗?呃……你你喜欢……他对不对……我……我知道……喜喜欢……一个人是很……很霸道的……见不得……呃……见不得他对除了自己……自己以外的人好……呃……大师兄对我……对我这么好……你一定……一定嫉妒了……对不对?嘿嘿……呃……我告诉你啊……嫉妒死你……我……我从小跟……跟大师兄睡跟大师兄吃跟大师兄撒泼耍滑……大大师兄从没……从没对我生过气……嘿嘿……”

    珑缇似乎被女子的话激怒,极为愤慨,躺在地上双手一拍地方,声音略高:“放……放屁!呃……璇玑哥哥对谁都不……都不生气!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我认识璇玑哥哥……十十年了……这……这十年里……我我听得最多……的就是就是关于……关于你,我能……我能理解,璇玑哥哥时常对我说起你也是……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毕竟你们一起长大,可……可我最不能……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每次说起你时嘴角总是噙着莫名的温柔与宠溺!那……那是对所有人都不同的……的表情,让我嫉妒的想要发疯!发疯你知道吗?”珑缇说到最后,声音斗然高昂起来。

    “嘿嘿……师娘说……说坠入爱河的……女人总爱……疑神疑鬼脑袋不正常,你……你看你不不就是!我……我自小……便呃……便是大师兄带大,吃喝拉撒睡呃……都都是他包了,互相互相之间……呃……纯洁的就像就像大白菜似的,对,大大白菜,嘿嘿,你……你觉得……我我俩能有……有什么?”玉潇然不以为意,依旧笑的纯良充满傻气,“你……你真是……真是有趣,亏……亏你还个一国国师,连……连这个都不明白!”

    被压的女子似被身上的女子所蛊惑,似乎是急切得想得到一个安心的答案,结结巴巴问道:“呃……是……是吗?”

    大腿上流着哈喇子的女子接道:“当……呃当然是啦!”

    “嘿嘿……那……呃那就好!”珑缇痴傻地笑,“我……我告诉你啊,不许跟我跟我抢璇玑哥哥!十十年前我便……便认定了他!再再下一个……十年,再下一个再再下一个……呃……依旧是如此,谁跟我抢,我杀谁!”

    说到后面,地上的女子浑身斗然杀气上涨,惊得大腿上的女子忙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大腿,也跟着道:“杀!杀!不怕啊,是你的,他是你的,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