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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岁月静好却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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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晴郡主倒是个十分聪慧的人,龙延拓撤下命令的第二日,她便跑来待玉阁聊表歉意来了,玉潇然虽然不耐,但却也无可奈何地陪笑作罢,对于一些不相干的人,她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哪怕曾恶言相向,她也不过是转瞬即忘。

    但是,梓晴郡主表示完了歉意,却是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一大早便不见了添香,玉潇然便略带歉意道:“添香姐姐不知何故出去了,潇然刚居此地不久,所以不知茶点放在何处,当真是失礼了!”

    梓晴郡主笑了笑,全不见昨日那般尖锐的模样:“姐姐这是说得哪里话,梓晴也是常年居于外地,也并非拘泥于虚礼之人,姐姐不必客气,梓晴留下,是有些心里话想与姐姐说一说!”

    “噢,郡主请讲!”玉潇然不动声色挑了挑眉,看向这梓晴郡主。

    梓晴倒真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不拘泥于虚礼之人,说话也直来直去:“请素梓晴冒昧,敢问姐姐可是心仪太子哥哥?”

    “心仪又如何,不心仪又当如何?”玉潇然答得顺溜。

    “姐姐不必做这虚虚实实的一番话,但梓晴却是知道,姐姐是太子哥哥心仪之人!”梓晴郡主见她如此,也不恼怒,直直说道,“或许姐姐不知,这待玉阁,太子哥哥从不让任何人靠近!梓晴在外学艺之际,曾偷偷跑回来过,无意中发现了防守严密的此地,便有心一探究竟,却还未来得及进待玉阁大门,便被太子哥哥大发雷霆赶了出去!门上的题字,梓晴只是惊鸿一瞥,只识得是太子哥哥亲笔,却不知是什么意思,直到梓晴知道了姐姐的名讳,才知道,原来太子哥哥对你用情至深!”

    玉潇然轻轻笑了笑,淡如云烟,却暖如阳春。

    早已知晓,那些温暖的感动,也早已生根在心底。

    梓晴郡主又接着道:“不管姐姐心仪之人是不是太子哥哥,但梓晴要说的是,梓晴心仪之人,却的的确确是太子哥哥一人!”

    “所以呢?”玉潇然异常平静。

    “所以,梓晴这辈子,非嫁给太子哥哥不可,天上地下,谁也阻拦不住!”梓晴盎然仰首,眉目里有无限的执着和倔强,“自梓晴第一次见太子哥哥起,梓晴便已起誓诸神,非他不嫁!”

    “郡主很有勇气!潇然佩服!”玉潇然又是轻轻一笑道。

    梓晴郡主微微收敛了神色,诧异道:“难道你就没有要说的?”

    “郡主想听潇然说什么?”玉潇然依旧笑得从容优雅,仿佛化地的佛莲,淡然宁静。

    养尊处优的郡主殿下因为她无所谓的淡然神情而微微懊恼,却依旧隐忍怒气道:“姐姐果非常人,但是姐姐可知道,梓晴虽然人微言轻,到底还是魏安王的嫡女的,爹爹是定然不会允许我做侧室的,姐姐……”

    “郡主千金之体,自然是应该身居正室的!”玉潇然依旧面色不变,悠然自得道。

    梓晴一愣:“姐姐的意思是同意了?”

    玉潇然也满脸诧异之色:“郡主这话的意思,潇然不甚明了!”

    梓晴跺了跺脚,对面前这人的装傻充愣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咬了咬牙道:“姐姐可是愿意屈居侧室?”

    “郡主,你说错了,无论你居正室与否,都与潇然无关!”玉潇然看着梓晴道,“潇然此生,绝不会与人共事一夫,更不嫁皇族公卿!公主身怀武艺,想必也看到了,如今潇然身受重伤,待当潇然伤势痊愈,哪里来便哪里去了!”

    梓晴面上一喜:“姐姐当真?”

    “郡主觉得潇然有必要诓你吗?”玉潇然抬首,笑容淡然。

    梓晴还未说话,便只见眼前一闪,一人已闪至玉潇然面前,一把抓住玉潇然的右手,声音里满是焦急之意:“玉姑娘,你……你快救救添香吧!”

    “添香?添香怎么了?”玉潇然乍然站起,看向来人焦急的面孔之上。

    来人本欲脱口而出,却意识到身边盈盈而立的梓晴,面带难色。

    梓晴看了来人一眼,幽幽道:“既然姐姐有事,那梓晴就先告辞了!”

    “郡主慢走!”玉潇然也不做挽留。

    来人见梓晴郡主一走,便一边拉着玉潇然向外一边急急道:“玉姑娘,你别站着了,快跟我走吧!”

    玉潇然一边被拉扯一边问道道:“玄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快走!边走边说!”玄彬只顾扯着玉潇然,急急向前走去。

    她见他如此神色,虽不知什么事情,倒也猜测到事态严重,一边跟着玄彬向外走一边道:“怎么了,添香姐姐怎么了?”

    “一大早红袖便偷偷告诉我说,说是主子把添香叫去了,我偷偷一去才知主子要赶添香走,我们几个自幼便跟着主子,添香自然是宁愿死也不愿离开主子,现在还在主子书房里跪着!”玄彬边走边道。

    玉潇然心中一跳:“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昨天……”玄彬说到一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而后看了玉潇然一眼,神色未明。

    她见玄彬如此,若再不知究竟那便不是玉潇然了,左不过是添香昨日说得那番话,她虽然是一片好意,但却也是有私心的,她在告诉自己她在龙延拓心中的地位时,也在旁敲侧击地告诉自己,她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龙延拓,必是因为这件事儿迁怒于添香,她想到此处,便一把甩开玄彬抓着他衣袖的手臂,飞身而起,冷声道:“那还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玄彬被她猝不及防甩开,先是一愣,听到她的话后又是一喜,身形瞬间比玉潇然更加迅捷:“唉,好好!”

    这俩人一心离去,却未曾注意到不远凉亭转角之处的一抹婀娜的身影,以及那人露出的嫉恨目光。

    “对不起,玄彬护卫,太子殿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去!”门口的侍卫看着吹胡子瞪眼的玄彬,声音恭敬却丝毫不曾让步。

    玄彬上前一步,急的直跺脚,抓耳挠腮地看着玉潇然。

    玉潇然上前一步,一把推开门口的侍卫,对着玄彬道:“婆婆妈妈,不让进,闯进去!”

    一把被推开的侍卫,虽不曾见过玉潇然,却也知道这是主子呵护万分的贵客,也或许是这些人早已得了主子的命令,纷纷一脸为难之色,却并不敢阻拦。

    玄彬站在原地不动,在主子的命令与心爱的女子面前无从选择,玉潇然正色道:“玄彬,我知道你主子的命令大过天,但是,这件事的确是你家主子做得不对,况且你若真心为添香,你就做出个男人的样子来,跟我一起进去!”

    她不仅仅是要让玄彬跟她一起闯进去,更是让添香看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男子可以为他不惜一切代价奋不顾身。

    站在原地的玄彬踌躇不前,良久之后才向站在原地的玉潇然默默走去,神色凝重,而后仿佛是长嘘一口气似的,坚定地向着与玉潇然走去。

    有玉潇然如此,侍卫并不敢阻拦,玉潇然跟着玄彬进去,便见添香背影笔直地跪在桌案前。

    “添香!”玄彬一声呼唤,几步上前,俯首凝视地上的女子。

    跪地的女子似是身形一颤,缓缓抬头看向他,冰冷的面上仿佛有着丝丝波动,干涸的唇角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话。

    玉潇然看着地上的添香,声音未明:“添香姐姐,此事责任全在潇然身上,与你无关,你起来吧!”

    “姑娘还不是太子妃,请恕添香不能从命!”地上的添香冷冷道。

    她声音一窒,眼眸低敛,看向一脸未明神色的玄彬:“你家主子呢?”

    “主子丢下添香,匆匆忙忙就入宫了!”玄彬道。

    “把你家主子叫来!”玉潇然毋庸置疑道。

    玄彬满目迟疑:“这……”

    “你就说我要走了!”玉潇然冷声道,因她而起的事,必须要因她而终,想必他身边这么忠心可靠的几人并不多,她不能让他为她如此,更不值得如此。

    赶走了添香事小,冷了人心事大。

    不到一刻钟,门外便出现了龙延拓风风火火的身影,他一进书房便,脸上的焦急之色便瞬间化为了了然,而后转成了无奈之色,走到玉潇然身侧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太子殿下的书房,我来不得?”她面色一冷,眉目之中隐隐有些怒色。

    龙延拓唇边含笑,无奈摇了摇头,看了地上的添香一眼:“起来吧!”

    “属下不敢!”添香依旧跪着不动。

    “怎么,连主子的命令,都不听了?”龙延拓声音低沉。

    身后的玄彬却猝不及防一把将地上的添香拉起,声音愉悦:“主子都下命令了,你还不明白吗?”

    添香低沉的头颅豁然抬起,满面不可思议看着玄彬,喃喃道:“什么……”

    “什么什么,玉姑娘站了这么久,腿都疼了,还不快扶姑娘坐下!”玄彬给尚在茫然的添香使了个眼色。

    添香一愣,而后黯淡无光的眼神刹那间光芒四射,低首看了眼玉潇然微微颤抖的脚踝,想是方才动作太大而至此,连忙上前扶着她道:“姑娘请坐,倒是添香疏忽了!”

    玉潇然坐下,这才感觉到脚踝处针扎般的疼痛,只听身边龙延拓声音微冷:“玄彬,今日的事,我该怎么罚你呢?”

    玉潇然明显得感觉到,扶着自己的添香浑身一震,满目担忧之色看着龙延拓:“主子……”

    “代罪之身,还敢说话!”龙延拓轻轻一瞥,便让添香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只听他漫不经心道,“来人,玄彬护卫忤逆主子,拉下去杖责五十,告诉五忠,给我好好看着他,不许之运功抵挡!”

    门外立刻走进两个侍卫,走进行礼:“是!”

    玉潇然猛然抬首,刹那间便触到了龙延拓的目光,却依旧问道:“是不是有些太重了?”

    “奖惩有度,是太子府的规矩!”龙延拓负手而立,给之使了个眼色。

    “嘿嘿……”正欲受罚的玄彬却是突然笑出了声,满不在乎道,“五十棍而已,跟挠痒痒似的,正好全身发痒……嘿嘿……”

    他本是安慰的话,却让添香眼底的神色更深。

    眼睁睁看玄彬被侍卫带去,添香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自己却毫无所觉。

    玉潇然心中了然,惊叫一声:“哎呀,添香姐姐,你都把我捏疼了!”

    出门而去的玄彬,视死如归的眼神刹那间光芒大盛,哼着小调离去了,那模样,好像是去领赏。

    龙延拓走到玉潇然身侧,将添香支走:“你先下去吧!”

    “你是故意的?”添香一出门,玉潇然便看着对面的龙延拓问道。

    故意在添香的面前惩治玄彬,激起她心中深藏的情愫。

    龙延拓唇边含笑,不承认也不否认,缓缓低下身去,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脚踝,缓缓注入内力,幽幽道:“以你这性子,若不是青谨在,恐怕你这脚早就不在了!”

    “你不是说,你不喜青谨吗?”脚上清凉的触感,让她微微放松了面色,却让她的心中,愈发温暖。

    “我是希望你永远留在这里,可是我更想看到,你一世安稳!”他垂首敛眸的样子异常认真,精致的侧面仿佛温软的璞玉一般绝美。

    她在他平静的声音中无限沉沦下去,仿佛掉落了一个风景如画的仙境,让人流连忘返不肯离去,她缓缓伸出手去,仿佛要将那放璞玉握在手心,却最终垂下了手去。

    俯身的优雅身影似有所觉,敛去双目之中的黯然之色,微微垂首无奈笑道:“你看你这脚踝,都肿了,你呀你呀,别人的事,你倒是十分上心!”

    他意有所指,让静坐的女子浑身一震,而后幽幽道:“你这个主子,不也一样的一心为属下着想,你不也想助他俩一臂之力吗?”

    他猝不及防起身,直勾勾盯着她绝美的容颜,目光灼灼,唇边风情无限:“然儿的意思,你我十分相配?”

    他温热的鼻息洒落哎她的面上,化作了满面的云霞,带动着眼波之中的波光潋滟,让她本是平静的容颜刹那间娇媚无双,温软如春水。

    唇上一软,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迅捷,又如木槌敲钟一般直击自己的心房。

    只听那人轻笑一声,眼底的光芒深不可测:“这是惩罚,以后不许再要挟我!”

    他说的是她拿离开之事要他回来。

    “我怎料聪明至极的太子殿下竟如此容易上当!”她敛去微赧的面色,促狭道。

    她既昨日已经答应过他,那便不会轻易离开。

    “听说,今日梓晴去了待玉阁。”他答道,仔仔细细看着她的神色,生怕有半分遗漏。

    聪慧如她又怎会不知他话中的意思,看着这张扬不可一世的男子,此刻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心中有无限欣喜的同时,也有无限哀伤,他本该驰骋天下指点江山,翻手*覆手乾坤,如今却只对她小心翼翼,接二连三打破他原有的轨迹,若非自己,今日又怎会做了惊弓之鸟?

    她想到这里,便神色温软了许多,笑道:“不错,梓晴郡主确实去了待玉阁,而且她说,她一定要嫁给你!并不肯屈居侧室!”

    他看着她这盈盈笑意,却有些摸不透这笑中深意,小心翼翼凑上前道:“那你怎么说?”

    “我说,梓晴郡主勇气可嘉,值得潇然钦佩!”她回道。

    他眉毛微挑,似有不满:“真的?”

    她点了点头:“梓晴郡主确实勇气可嘉!”

    “可她要嫁得人是我!”他目光灼灼,酸酸道。

    “那你娶吗?”她问道。

    他反问道:“那你希望我娶吗?”

    她接着道:“太子殿下娶妻,莫非还要经过我的同意?”

    “然儿,你明知故问!”他更近一分。

    她猛然从侧起身逃离他的禁锢,幽幽道:“我既已信你,便不会理会他人如何!”

    这也是她不恼不怒的原因。

    他眼中无限欣喜的同时,却还是有丝丝落寞,但他知道,性情如此,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对于他来说,已经弥足珍贵,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柔弱仿佛不堪风吹,但却次次从磨难中浴火重生,愈发坚毅刚强,她就仿佛屹立风雨的苍松,风雨愈大,愈发劲挺。

    他自负聪明绝世,但凡遇到她,却觉得恍惚间有许多事是自己不可控制的,曾以为天下在手,她却跳出红尘之外,让自己捉摸不定,他轻轻一笑,清苦无奈。

    不知何时,他唇边的笑,常常莫名地开始无奈起来。

    “然儿,我可能要出去两天,你……”他过了许久,才轻声道。

    “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去吧!我希望我,永远不会是你的牵绊!”她转身,笑容名如夏花。

    他看了看她的手臂,向来知道她的性情,迟疑道:“那你……”

    “放心,我不会再不辞而别!”她倾身靠近,看着面带迟疑之色的他,声音笃定,而后轻轻抬手,为他整了整方才因俯身而下而褶皱的袍角,“我等你回来!”

    岁月静好,斯人明艳,但愿时光在这一刻停留,化为永生。

    他因她突然间的转变而无限惊喜,晶亮的双眸使这一室光辉悄然淡去,天生而妖的眉眼爬上了孩子般纯净的惊喜,愈发衬得容颜光彩熠熠,绝世风华,令人移不开双目,他有绝世风华,俊俦无双,举手投足间俱是睥睨天下的风采与光芒,他向来浅笑如斯,哪怕决胜于千里也不过是一笑置之,而今却因为她一句话而笑得如此明珠璀璨。

    是他却又不是他。

    这样的他,让她心如泉涌,涟漪乍现,波动不已,让她也不禁随之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