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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莫非一场荒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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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谷一事,回去之后玉潇然只字未提,弄不明白这鬼医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也自然知道问他他也不会说,还不如不提得好,若是撕破脸面反而不好。如今自己失忆在前,更是猜测不到自己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令他图谋的,鬼医一切反常的表现,便是从自己那滴血液之中开始,莫非,他从自己血液中猜测到了什么?

    她如此猜测,但却无曾佐证,治好自己失忆的意愿便也愈发强烈,为今之计,除却依靠鬼医,便也别无他法。

    但是,自那以后,对于鬼医的药,她便留了个心眼,喝一半,倒一半。

    一连几日,她便做起光怪陆离的梦来,那梦中的身影也愈发清晰起来,紫衣翩然如天际一抹妖云,但却每每救她于水火,将她从绝望的边缘拉出,在她的心底洒下一片又一片温暖的痕迹。

    她便愈发喜欢睡觉,确切地说,她愈发喜欢做梦,梦中虽然有刀光剑影的勾心斗角的丑恶,但却总有一抹紫色祥云笼罩着她,洗涤着她,她为那人如妖一般的神出鬼没而感到生气,却也为之每次如同她的救世主一般逆光的出现而欣喜欢愉,她迫切地想要看见那人的容颜,每日想象着那是怎样的容华绝世,鬼斧神工。

    梦,成为了她寄托希望的唯一琅嬛福地。

    终于,梦中那人悠然转身,她在一片风雪中终于看清了那人艳绝天下的容颜,思绪刹那间如汹涌的洪水澎湃而来:

    “姑娘,风大,小心舌头啊,在下正在这小憩,梦中特惊闻此语,特来提醒姑娘!”

    “凤璃玉不是妖物!”

    “我认识的然儿,可不是个认命的人!”

    “少了你,我去哪里看这么精彩的戏来!”

    “余大人,远来是客,我等前来相助,大人连口茶都不请吗?”

    ……

    “江山之美,是因为它有日月光芒普照,而儿臣心中的日月便是她!”

    “如若我心中的日月落了,我便让这天下永世都暗淡无光!”

    “……”

    “月儿,父皇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

    想起来了,她是碧遐谷无忧无虑的玉潇然,她是曾名传四海的宣威大将军余冉,她是北牧先皇成元帝的传位储君赫连捧月,她是……那个总爱旖旎调笑、目光妖冶容华绝世男子百般相护的然儿,她如今,怎成了这副模样,不不,龙延拓一定找自己找得快疯狂了,青谨和青慎也一定开始抓狂了,湛儿也一定想她了,她要回去,她要告诉他们,她好了,她还记得他们,她还记得她的使命。

    她真是该死,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可以忘记!想到这里,她掀被下床,打开房门直直向外行去,扑面而来的,却是她最厌烦的香味,浓烈无比,让她头脑一昏,便又昏了过去,昏倒前,她听到有人道:

    “看见没,这丫头就是机灵,幸亏老夫发现窗户下的药草有几分异样,原本的药性只有一半,竟让她歪打正着忆起旧事来,还好发现的及,否则可就前功尽弃了!”

    “前辈,您为何非要如此!”

    “我自有我的道理,你我各取所需,一旦她真的恢复了记忆,便必定立刻弃你而去,上官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优柔寡断的败类,若是那日在花谷你听了老夫的,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这……”

    “这什么这,还不快把她抱到床上去,此刻正是最佳时机!”

    ……

    三日后。

    “小玉拜谢鬼医前辈大恩大德!”玉潇然对着谷口负手而立的鬼医,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

    鬼医道:“好了,我也是量力而行,是你运气好罢了,如今你已经忆起前尘往事,大可安心了吧!”

    “小玉,我已经飞鸽传书父亲,五日之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你……想好要嫁给我了吗?”上官凌云紧张地看着玉潇然。

    玉潇然盈盈一笑,落落大方,绝色倾城:“上官大哥对我如此情深意重,无数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你我既早已私定终身,而今伯父既然同意,小玉哪有不允!”

    上官凌云面色一喜,却有不易察觉的苦涩一闪而逝:“真的?”

    “经历此次风波,我已经明白,原来这天下对我始终不离不弃的人只有上官大哥,如此良人,若相遇,为何不可托付终身!”玉潇然巧笑嫣然,而后面色一板,“莫非上官大哥不愿娶我?”

    “不不不!”上官凌云连连摆手,“我的心意你又不是今日才知,我又怎会不愿?”

    鬼医极为不耐地摆了摆手:“快走快走,别在老夫面前碍眼!”

    “晚辈告辞!”两人见此,也不多做停留,向鬼医拜别而去。

    “怪不得你跟司空大哥都叫我小玉,原来这原本就是我的名字!”找回了记忆,玉潇然心情豁然开朗,而后面色一板,“上官大哥,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世却又故意装作不认识我?”

    上官凌云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小……小玉,不……不是说过了吗?那时你负气离开,我只好请大师兄前去救你,谁知你却无故失了记忆,对所有人都存有戒心,我只好也就如此了,你……你……我……”

    玉潇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面前这人实在是呆憨可爱,她抿了抿唇道:“上官大哥,你这个样子,实在是让我很难让你与次次救我于危难,雷厉风行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上官凌云面色一变,仔仔细细看了看她的面色,却在眼中看见了明媚的促狭之意才放下心来,转而换上宠溺的笑容,明若皎月:“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上官大哥又非第一天认识我,怎么回回都上当呢?”玉潇然因自己又胜一回而欣喜不已,“莫非我失忆了,你却变得痴傻了,哈哈……”

    上官凌云看着眉开眼笑的女子,忆起前尘,她放下一切戒备,变得明艳且动人,眉眼弯弯如月,笑容款款,只是他看着她对着自己明媚的调笑或是嗔笑,心间总有一丝苦涩额滋味在缓缓的蔓延,他看着她温情款款的双目,总觉得她在看他,却又不是在看他。

    “上官大哥,你怎么了?”玉潇然看着上官凌云若有所思的神色,心中的诧异一闪而逝。

    上官凌云压下心头的思绪,笑了笑:“我在想我们的大婚!”

    “怎么了?”她偏首问道。

    “不知道小玉会不会顺利地成为我的妻子!”上官凌云面色古怪地看着她。

    玉潇然哑然失笑:“上官大哥,人家都说女子爱胡思乱想,你怎么也这样呢?”

    上官凌云无声叹息一声:“或许吧!”

    “上官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玉潇然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开口问道。

    上官凌云心中一沉,而后试探性问道:“如果有呢?”

    “如若不相干的人骗我,我自会毫不在乎,如若我在乎的人骗我,我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在我看来,所谓夫妻,不仅仅是以后要生活在一起抄袭相对,更是坦诚相待相濡以沫的伴侣,容不下任何欺骗!”玉潇然收起了嬉笑,正色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上官大哥,所以我不希望你骗我!”

    她一席话,在上官凌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然最终被他平复了下去,只不动声色用最为温暖的笑容道:“你放心,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玉潇然仔仔细细看了看他无懈可击的眉眼,方放下心来,点点头道:“那就好!”

    致远山庄。

    “孩儿拜见爹爹!”上官凌云携着玉潇然向着正座的庄主行礼,四下一列排开俱是山庄里管事的人物。

    庄主不动声色看一眼上官凌云身侧的玉潇然,点点头道:“免礼吧!”

    “爹,这是我在信中给您提过的小玉!”上官凌云介绍道。

    “小玉见过庄主!”玉潇然在众人的注视下落落大方一礼,不卑不亢。

    上座的庄主眼中渐起赞赏之色,面带笑意道:“起来吧,如今山庄正在筹备你与凌云婚事,你也就别见外了,先称呼老夫伯父吧!”

    玉潇然也不拘礼,这上官庄主倒也是个心胸坦荡的人,想来并无门户高低成见,心中便宽慰了些许:“是,伯父!”

    庄主欣喜一笑,对着四下道:“哈哈,各位看到了没有,无怪乎义儿也称赞不已,果真是落落大方的女儿家,又如此美貌,本来老夫尚有几分担心,如今看来,倒是我们有些高攀了!”

    “恭喜庄主,贺喜庄主!”四下之人连忙齐声道。

    玉潇然回到房间,心中疑惑顿生,想起方才在大堂之上官庄主摒退众人之后与自己说过的话,本是公公给新儿媳训话也无可厚非,但她却得到一个重要信息,除却司空义的保举,竟还有鬼医的书信,以鬼医的性格,替自己治疗失忆已实属意料之外的事,如今竟肯插手自己的婚事,以他的伟人,岂不令人感到奇怪,但转念一想这人从来都是性格古怪,令人琢磨不透的,便也就作罢了!

    致远山庄庄主长子大婚,自然是十分隆重。

    玉潇然一身大红喜炮,身边的小厮丫鬟来来去去川流不息,身旁手脚伶俐的小丫鬟帮她戴好金冠,看着铜镜之中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愣了愣之后赞叹道:“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天啊,奴婢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还不是你这丫头心灵手巧!”玉潇然巧笑回答,更加光彩照人。

    “姑娘就会糊弄我们这些丫头!”那丫头见玉潇然夸她,自然眉开眼笑,“姑娘若是没有如此倾城绝色,奴婢就算是再心灵手巧也不会如此啊!”

    “唉,那可未必!”几天的相处,一群人早已在伶牙俐齿的玉潇然调笑之下变得没大没小,大家自然是对这个貌若天仙却丝毫没主子架子的女子十分喜欢,身后端水的小丫头停下脚步,眨了眨眼得意洋洋道,“去年三月,大公子游历在外,曾在西方小国的集市见过一个人,四方称之为张巧手,大公子一见之后回来之后唏嘘不已,说那人简直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神手,口大鼻歪的女子在她手下就这么轻轻一比划啊,保管比那大户人家的丫鬟还要美上七八分!”

    一般的大户人家的丫头,姿色虽然不是千里挑一的,但也必然是上乘的。

    “果真如此?”穿戴的小丫鬟登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凑上前去。

    玉潇然拿着檀木梳的手却是一顿,目光闪了闪问道:“你是说,去年三月?”

    “对啊,是去年三月!”那小丫鬟回道。

    玉潇然不动声色:“你没记错?”

    “奴婢怎么会记错呢?”那小丫鬟笑道,“奴婢记得那时山中的迎春花开得正盛,可不就是三月吗!”

    “姑娘,怎么,有什么不对吗?”那率先开口的小丫鬟甚是伶俐,想必极为擅长察言观色,疑惑问道。

    玉潇然摇了摇头,将神色隐在了玉珠的金冠之后:“没有,只是我对那人也十分好奇而已!”

    小丫鬟一见新主子来了兴趣,顿时也兴趣大增,看了看门外的天色道:“离吉时尚早,那奴婢就给姑娘讲讲那个奇人!”她说完之后,便口若悬河喋喋不休起来。

    “当当当”三声钟声的响在山庄之中,只听门外有人交相呼应:

    “吉时到!”

    “吉时到!”

    玉潇然眼前一黑,便被大红的盖头阻挡了视线,在丫鬟的搀扶下向门外走去,但她却依旧可清晰地看清四周的一切。

    上官凌云早已在门外等待,一身大红色的喜袍衬得他格外神采奕奕玉树临风,看得一干丫鬟羞红了脸,悄悄小声交谈道:“咱家少爷和姑娘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堆璧人呢!”

    玉潇然透过大红的盖头,看着身姿俊逸的上官凌云,俊朗的五官在四周红色帷幔之间满是愉悦的色彩,笑容如三月灿烂的春阳一般迷人,但她的心却凉了几分,看着一向温柔如水的男子,她突然间觉得心底好像是少了些意味不明的思绪,她本是丰满的心脏,突然像是变作了一把沙漏,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变得越来越空荡起来。

    “咦,姑娘怎么停下不走了?”扶着她的小丫鬟疑惑道。

    上官凌云嘴角含笑,脚步如生风一般走近,欲伸手接过她放在小丫鬟手中的纤纤素手,却不料被她灵巧一闪,躲了过去。

    上官凌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身边的小丫鬟也是一愣,但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上前重新扶起新娘的手,“嘻嘻”笑了一声:“新娘子害羞了,大公子您也真是的,当着我们这些下人的面您也不忌讳着点!”

    上官凌云缓缓收回手掌,面上的喜悦刹那间退却而去,转为淡淡的笑意,喃喃道:“是吗?”

    “当然是了!”小丫鬟欢快接道,“公子,姑娘,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快些去大堂吧,若是晚了,可就耽误了吉时了!”

    上官凌云看了一眼头盖喜帕的玉潇然,却再也伸不出手去,整了整神色道:“走吧!”

    玉潇然看着身侧大红的喜服,莫名的,因着这婚事而心生的欢喜与圆满早已去了大半。

    随着丫鬟一步步走到大堂之内,看着四周的宾朋满座,她却忽然间在这嘈杂的人群中有些精神恍惚起来,直到喜娘将红色的大红彩带塞到她的手心,她看着另一头丰神俊朗的上官凌云,这才真正的意识道,原来,这是自己的成婚大典。

    这是,成婚前的迷茫吗?还是,心中那一抹未明的思绪在作祟,她不解,以致她彷徨无措。

    “小玉,小玉!”上官凌云的声音在她耳际轻轻响起,充满了关切,“你怎么了?”

    头戴着大红喜帕,她摇了摇头,喜帕下的金穗荡起了细细的涟漪。

    “是……不愿意和我成亲吗?”上官凌云声音低沉压抑地传来。

    她虽未抬首,但却可听出这声音中的紧张和惶恐,余光将他紧握彩带的手收进眼底,却见指节分明之间青筋清晰可见,暗自叹息一声,小声回道:“我若不愿,何必在此!”

    上官凌云紧握的手指猛然一松,手间细密的汗珠将手中红色的彩带染得眼色重了几分,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又重新升起喜悦之气向着大堂中央走去。

    “新人到!”

    大堂之中因这喜娘的一声喜悦的欢呼而静了下来,纷纷目不转睛看向正中。

    上方上官庄主一身暗红色衣袍,面带喜色道:“众位贵客,今日我儿大婚,老夫在这里多谢各位赏脸前来!”

    “庄主客气,恭喜庄主,贺喜庄主!”众人齐齐道。

    上官庄主喜气洋洋落座,大手一挥,便听喜娘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贵庄大喜,却为何七日之前未曾告知?”

    喜娘声音刚落,一声漫不经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在座之人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声音宛如天际而落的软绵霓虹,却有种势如破竹的浩瀚声势乘风破空而来,隐约间山不可阻,海不可吞,气贯云霄,只是轻描淡写得一问,却仿佛令人不可抗拒,心生仰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