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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一场国宴心思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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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凰帝即位半月之后,钰经三王子来访,举国上下除却那几人,一时间都猜不出钰经风头正盛的三王子托里木为何突然造访。

    彼时,一场宫廷宴在北牧皇宫内继续着。

    玉潇然一身龙袍高踞御座之上,对着身侧的一脸平淡笑意的托里木,杯盏高举:“欢迎王子殿下光临敝国,王子殿下,请!”

    四下大臣连忙举起杯盏:“王子殿下请!”

    托里木轻轻一笑:“皇上,请!”

    玉潇然仰首饮尽杯中酒,不动声色与身侧赫连成对看一眼,面带微笑客气道:“定远王妃十分挂念王子殿下,如今殿下远道而来,一定要多留几日才好!”

    “飞凰帝登基大典,小王琐事缠身而不能及时前来庆贺,如今皇上盛情,小王又岂敢不从!”托里木淡淡一笑道,“今备薄礼一份,送与皇上,还请皇上务必笑纳!”

    他说完,便单手一拍,便有人手拿托盘呈了上来,玉潇然不远处的太监总管立刻上前接过,恭敬送到玉潇然面前,掀开一角。

    玉潇然看着托盘中那精致的通体艳红珠串,隐约间红色中还流转着银色的光泽,她看一眼之后眼底闪过未明的神色,而后抬手将之重新盖上:“王子殿下如此厚礼,朕如何受得起!”

    “宝剑赠英雄,珠玉送美人!”托里木不轻不重道,目光状似无意落在她的面容上,“我草原人本就豪爽,向来敬重有能力的女子,飞凰帝乃一代巾帼英雄,本色丝毫不输于男儿,小王心中自是无比钦慕!这南国银杉红豆是小王近年来所收集的无价之宝,如今皇上登基,小王借此聊表心意!”

    红豆赠女皇?红豆代表了什么意思,在座之人想必没有不知道的,而且托里木言语直接,丝毫不曾掩饰对玉潇然的向往和欣赏,使得在座的大臣齐齐一愣,这钰经王子是在表达爱意了?要知道,在众人心中,飞凰帝虽然是一个容色倾城的女子,但是却从来没有敢在这方面表达过什么,迄今为止敢在飞凰帝面前当众表达爱慕之情的人,唯有今日这托里木一人而已。

    上方玉潇然神情微顿,却无从拒绝,两国邦交,本是好事,钰经送来贺礼,又岂有不受之礼,只是这礼物,送得太过含糊不清,惹人非议,所以她这受也不是,不受也不是。

    “世人都知你们草原人对于女子,是越强大便越受人欢迎,想来我们皇上,一定很受钰经百姓喜爱吧!”钟怀仁放下手中酒杯,不轻不重接话道,“银杉红豆生于难过湖心岛中,相传岛上有猛兽相护,所以取之十分不易,但银杉红豆却是绝佳的避毒珍宝,王子殿下送此物与我国皇上,当真是有心了!”

    言下之意,我北牧皇上英名远扬,女中豪杰自不必说,必定也深受许多人的钦慕爱戴,并非是一件奇事,这银杉红豆的原本妙用就是避毒,天下人大都也是以这种用处为先,没有几个人说是单单用此物来传情的,这情意一说,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钟怀仁这么一解释,四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竟是自己想歪了,幸而没有表现出来,否则那便是有辱圣颜,众人纷纷捏了一把汗,又纷纷在心中暗自腹诽了托里木一遍,这钰经王子也真是,说话模棱两可含糊不清,差点给自己找来杀身之祸。

    托里木也不反驳,硬朗的五官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咸不淡道:“早闻钟丞相学识渊博,今日一见果真见多识广,名不虚传!”

    “王子殿下谬赞了!”钟怀仁淡淡一笑。

    却只听托里木又道:“钟丞相一届文弱书生,数月里却跟随飞凰帝戎马南北,这衷心,当真是可昭日月啊!”

    钟怀仁失踪一事,本就遭人非议,后又无故出现在玉潇然大军之中,更是疑惑重重。

    钟怀仁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答得无懈可击:“良禽择木而栖,士不知已者而搏,怀仁虽不是什么贤臣名士,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几分的!”

    “原来钟丞相还是慧眼识珠之人,为官之际便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了!”托里木面色未改,状似无意瞥一眼钟怀仁和上方玉潇然,神色未明。

    私下大臣越听越糊涂,越听越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感觉,但人家一个说一个答,礼仪无不周到,莫非是自己多想了?这边大臣们疑惑重重,那边只听钟怀仁声音依旧清冷,平静无波:“王子殿下曾借兵于我皇,难道不也是慧眼识珠未雨绸缪?”

    钟怀仁这一反问,倒是叫托里木反倒怔了怔,一时间不知怎样接过话来。

    “哈哈……”赫连成爽朗一笑,看向钟怀仁和托里木,“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可喜可贺啊,二位难道不为此干上一杯?”

    玉潇然及时接过话来:“朕能有今日,全赖殿下和钟爱卿的鼎力相助,来来来,朕敬二位一杯!”

    钟怀仁和脱离吗二人不急不缓举杯道:“不敢!”

    赫连成看着一场杳无声息的硝烟化于无形,也跟着轻轻一笑:“塔雅思近日不断念叨着殿下,想不到殿下今日便来了,果真是兄妹连心啊!晚宴过后,殿下可要去看看塔雅思,她可是一听说殿下您要来,都已经暗自开怀了许久了!”

    “那是自然!”托里木微微一笑,不轻不重答道。

    玉潇然笑了笑,拢了拢袖口:“殿下如今远道而来,想必还有一件事情未曾言明吧!”

    托里木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神色未明,未曾答话。

    “朕与殿下有约在先,殿下如今为怀然之地而来,朕自是不会食言的!”玉潇然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托里木拿着酒杯的手又是一顿,而后不动声色一饮而尽,仰起的英俊面容上,仿佛掠起了一抹苦笑,确实快得了无踪迹。

    四下大臣先是一愣,而后相互交头接耳起来。

    她拿起桌案上的玉杯,慢慢品着杯中御酒,唇边荡起一抹未明的笑意,她就是故意将此事公之于众,怀然借兵于他十万,一干大臣早已对此心有疑虑,但却碍于钰经一直没有动作而未敢提及,家国大事,谁敢轻易借兵出兵,任谁都能想到自己与钰经达成了交易,但却不知这交易何为,如今她丢出怀然二字,怎不让四方揣测纷纷!

    果不其然,有人按捺不住要开口询问了:“启禀皇上,微臣斗胆,敢问皇上是何合约?又与这怀然有何干系?”

    玉潇然含笑看向那人,正是户部尚书崔尚,乃是先皇老臣,衷心倒是衷心,就是人十分迂腐,当初赫连明即位,就是因为这人刨根问底非要赫连明拿出传国玉玺和诏书而后被贬谪偏远之地,近日才被召回,前日里她因仰慕遇刺,也是这人带着一干老儒修非要按国法处理不好,使得她不得不使出‘晕倒’在大殿之上,今日她说这话,也必料到这人会直言不讳,当然,这也是她需要的,她正了正神色,看向四下,声音清朗:“想必不只是崔爱卿,在座各位大臣也是疑惑不解吧?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朕起兵于怀然之地,兵少将寡,只得前往钰经借得精兵十万,故此与钰经立下合约,待朕驱除逆贼之后,将怀然之地让出,并与之结为兄弟之邦!”

    “皇上!不可!”几个大臣立即大惊失色,惊呼道。

    玉潇然一点也不意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唇边带笑的托里木,目光一瞥,淡淡道:“噢,有何不可?”

    “这……”惊呼的大臣纷纷看向面带浅笑的托里木,犹豫不决,当着人家的面,自家皇上又已经有约在先,这些个老臣怎好意思厚着脸皮去分析一些利弊,万一惹毛了这钰经王子,那就是两国之间的大事,谁敢担起这个责任。

    玉潇然一脸正派之色,眼底狡黠之色却是一闪而过:“众爱卿有话尽管说!”

    底下大臣小声试探:“皇上,此事事关重大,不如换个地方商榷?”

    钟怀仁不轻不重道:“外国来使正欢宴,若此时离去,岂不贻笑大方!”

    满座大臣顿时哑口无言。

    玉潇然看了看四下:“各位爱卿,对于此事,还有何高见?”

    四下大臣不由心焦起来,看着一向英明神武的皇上,怎的此刻却是糊涂了起来,竟欲当着外国使节的面商讨国事,而且还是割让土地之事,但是急归急,满座大臣谁敢说个皇上的不是来,正在此刻,只听有人道:

    “启禀皇上,微臣有事启奏!”

    众人心中一喜,不是如今皇上面前的大红人钟怀仁又是谁,在座大臣顿时面带钦佩之色地静观其变。

    玉潇然收回目光,看向钟怀仁:“爱情请说!”

    “说起怀然郡,乃是去年皇上与定远王通力败敌得来,后又被定远王管辖,但此地大都游牧民族,自然不服我汉族治理管辖,是以多生事端,屡次镇压治理而不得其安,自旧年将此地划入我国版图以来,除却朝廷要多废人力才力在怀然之上以外,因为怀然本土百姓的抗拒,并未给我国带来可观收益!”钟怀仁娓娓道来,在座大臣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纷纷竖耳仔细倾听揣摩,只听他继续道,“况且,我北牧身为泱泱大国,国君更是四海瞩目的英雄豪杰,皇上的一言一行自是代表了整个北牧,又怎可做出出尔反尔落人口舌的事情来!”

    玉潇然唇边笑意扩大,这些她并未跟钟怀仁说过,他却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彻,但却眼观大臣们的神色,那是越来越深沉,个个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看向了钟怀仁。

    只见钟怀仁身侧一位官员小心翼翼问道:“右相大人,这话……您还需不需要捋一捋再说?”

    钟怀仁似是一愣,不解看向那人:“怎么,黎大人觉得本官说得不对?皇上一向广开言路,本相不过是说出自己拙见而已,黎大人若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噢不不不……”那黎大人连连摆手,悄悄瞥了眼玉潇然探究而来的眼神,额头之上的冷汗立刻渗了出来,却不敢去擦,“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是觉得右相大人所说,与下官所想不谋而合,是以下官才有此一问而已!”

    “噢,原来如此!”钟怀仁恍然大悟点点头,淡淡一笑,“那黎大人您还有何疑问?”

    那人趁钟怀仁说话之际,悄悄擦了把冷汗:“没有没有,下官没有任何疑问!”

    “既然如此,本相还未说完,那本相就接着说了!”钟怀仁收回认真看向那黎大人的目光,接着道,“钰经当初借兵十万,实乃仗义之举,而且钰经皇族世代居于北方,与我北牧皇族不同,他们是世世代代的游牧民族,治理起怀然来自然比我北牧要得心应手的多,怀然之地,对于我北牧来说,可以说是不毛之地,而钰经不同,怀然可以毫无缝隙的与之融合,众位同窗你们说说,以这样的地方,换来我北牧战事早结,当做不当做?”

    四下无声,大臣们的神色稍稍缓和。

    却只听良久之后那崔尚才道:“右相大人说得不无道理,如此说来这怀然倒真不适合归我北牧管辖了!但下官方才听说……钰经与北牧欲结为兄弟之邦,这……”

    只听托里木似是一声冷哼:“这位大人,您这是瞧不起我钰经了?”

    崔尚立刻大惊失色:“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不管!只是两国结盟,滋事体大,故而下官才有此一问,还请王子殿下莫要误会才是!”

    托里木面色不善,未曾接话。

    只听上方玉潇然道:“众位爱卿,朕身为一国之君,关乎国体的事自然是思虑过再三的,众位爱卿可知,钰经普通牧户养畜如何,收成又如何?”

    四下大臣纷纷摇头。

    “牛羊过千,牧马过千!”玉潇然淡淡道。

    “什么!”四下大臣纷纷惊叹,“这……这哪里是普通牧户,北牧十家牧户也不敌啊……”

    托里木拿着杯盏的手又是一顿,而后赞赏地看向玉潇然:“飞凰帝果真名不虚传,仅短短几日,竟将我钰经情形摸得如此透彻!”

    这是承认了。

    “是贵国物地丰饶,治国有方而已!”玉潇然淡淡一笑,看向四下,“我北牧又与钰经乃是姻亲之国,本就是兄弟之邦,如今不过是结盟正式,召告四海而已,总之是朕觉得并无不妥,各位爱卿觉得呢?”

    “微臣觉得皇上所言甚是,既然皇上早已有言在先,那我北牧自是不能食言!”宋世涵出声道,看到这如果他还看不明白这钟怀仁与皇上在唱双簧那他这几十年的官场就是白混了,当即接过话来,“如今王子殿下又亲自前来,我北牧又怎可犹犹豫豫小家子气让他人笑话了去!”

    言下之意,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不如痛痛快快地与人。

    四下一见左右相大人都发了话,皇上又说自己觉得并无不妥,自己又能说什么,纷纷附和道:“左相大人所言甚是!”

    玉潇然御案一拍,看向四下:“那此事就这么定了,各位大臣是否还有异议?”

    四下齐齐道:“微臣遵旨,吾皇圣明!”

    玉潇然低首之际欣然一笑,而后拿起杯盏看向托里木:“来,殿下,为你我二国结为兄弟之邦喝一杯,请!”

    “请!”托里木淡淡一笑,举起酒杯。

    一场国宴,在各自算计中悄无声息过去。

    第二日,北牧正式将怀然郡割让给钰经,与之结为兄弟之邦,签订条约,发放榜文,四海震惊。

    一时间四海不仅将目光放在了北牧,更是伸向了钰经,这个一直悄无声息淹没在不计其数的小国之中的游牧国家,第一次让四海以另一种目光重新将之审视,各国纷纷派遣探子前去试探虚实,结果听完回报之后无不唏嘘,钰经数十年来能够悄无声息发展到如此壮大,何尝又不是四海自恃过高的后果,若是四海早察,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任之壮大下去的以至如今天下大势斗然生变,钰经隐隐约约有超越四大国之势。

    两国签订合约以后,托里木欣然在北牧皇宫住了下来,七日后,塔雅思临盆,整个皇宫上下包括皇上忙得焦头烂额。

    在青谨的帮助下,塔雅思顺利生产,果真是一男一女龙凤胎,赫连成笑得合不拢嘴,匆忙看了孩子一眼便向产房内去了,玉潇然看着奶娘怀中娇嫩可爱的婴儿,一时间也是心花怒放,看着身侧同样一脸喜色的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您都在这守了一天了,您看如今母子平安,您还是快回去歇息吧!”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看着奶娘怀中的婴儿:“哀家不累,哀家心中欢喜着呢!”

    “哎呀,皇祖母,要看孩子有得是时间,您看您这面色,都憔悴了呢,您还是歇息去吧!”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扶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呵呵一笑,无奈摇了摇头:“你呀!好好好,哀家谨遵圣上旨意!”

    “皇祖母,你又开始拿孙儿取笑来!”玉潇然撅着嘴巴,“您啊,都是因为塔雅思这丫头给您带的!”

    “好好好,哀家不说了,还真有些腰酸背痛了,人老了!”太皇太后向外走去。

    “谁说的,皇祖母芳年永驻!”玉潇然连忙去扶太皇太后,“孙儿送您!”

    送走了太皇太后,玉潇然这才折回,托里木已然得到消息在逗弄着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