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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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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天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情禀告给了皇上,邱天自然还是不知道李怀渊强迫过沈家主母的事情,因此他上报的版本还是沈家姐妹因为不满李怀渊当年揭发了沈培的罪行,害得他们沈家惨遭灭亡。皇上本就不想杀李怀渊,听见邱天这么禀告,也就让邱天结案,释放李怀渊一家。

    李家所有人被带上公堂,这次的主审依然是邱天,李晗一直躲在暗处观察。

    之前李家人也有被提审的,但都是一个或两个人被提去审问,这样全家一起上公堂还是头一回。

    李怀渊因为头痛症的加重,已经没有办法自行走路,完全是靠着李暄和李晔左右掺扶着上公堂的。

    李暄已经了然云然不在天牢里,可是当他看到代云然坐牢的是萧凝心时,还是吓了一跳,萧凝心怎么会替云然来坐牢?

    萧凝心跟着女眷们跪在公堂之上,代云然坐了这么久的牢,她已经习惯沉默,如死般的沉默。她无数次地想要爆发,说自己是被顶包进牢房的。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以什么样的理由去诉说?她本来就是真的萧凝心啊!况且她还深深记得那个有着红褐色的邪魅男人跟她说过的话,那双眼眸像极了山洞里嗜血的野兽。

    他那阴森森的声音在说:“只要你敢往外泄露一个字,我就挖了你父母的坟,将他们挫骨扬灰!”

    萧凝心每每想到这句话,想到他说这句话的神情,身体都会为之一颤,她知道,她只能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不只是她的父母会被挫骨扬灰,连她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

    李家人现在都还是囚犯的身份,统统都跪在公堂之上,邱天对于案件的结果已经了然,看见李怀渊这番痛苦的样子,也不想再为难他,免得他到时候记恨上自己,于是让人给李怀渊搬了把椅子,让他坐着听审。

    沈小芙看见邱天对李怀渊的态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邱天对于朝廷要犯怎么可能这么客气?难道这从中有什么隐情?难道她的计划失败了?

    “沈小芙!”沈小芙还在思忖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可是邱天这一声惊天的喊叫将沈小芙拉回了现实。

    “犯妇在。”沈小芙依然是把自己当做罪犯家眷的身份,因为她想跟着李怀渊全家一起死。

    “沈小芙!你是十八面前沈家叛国案的余孽!是你指使的你妹妹沈小棠偷盗龙袍,陷害李家,你可认罪?”邱天一拍惊堂木问道。

    沈家余孽?李怀渊本来晕晕乎乎地倒在椅子上,可这四个字却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了,难道说这三年来与他同床共枕的妾室,竟是来找他寻仇的罗刹?

    沈小芙一时惊愣住,她的计划真的败露了,那妹妹呢?

    “小棠呢?”沈小芙急忙问道,她本来已经抱了必死的心态,可是她必须要为沈家留下一条血脉,所以她早就嘱咐过妹妹,偷完龙袍之后就隐姓埋名地好好过日子,可是现在邱天怎么会知道沈小棠的存在?

    “沈小棠已死,你还不认罪!”邱天再一次拍了惊堂木,这一声巨响就像天空的雷轰。

    已死?沈小芙像是受不住这个打击,身体摇晃了一下,差一点就栽到了地上,她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妹妹怎么会死?

    “不!你骗我!”沈小芙嘶吼出来,想用巨大的嗓音否定这个事实。

    “不相信是吗?来人!将沈小棠的尸体抬上来!”

    邱天一声令下,立刻就有衙役去将绿翘的尸体抬了上来,沈小芙看着那具被白布盖着的尸体,身体一直颤抖着,却不敢上去将那个白布掀开。

    虽然沈小芙自己不敢去掀,却有衙役走上去,一下子就将绿翘身上的白布掀开了,沈小芙这才看真切了,妹妹的脸色苍白得已经没有了人样,身上有好几处伤口,全身都染着血。

    “不!小棠!你怎么能丢下姐姐?你是姐姐的希望啊!”沈小芙几个箭步冲上去,将已经凉透了的绿翘的身体抱在怀里,她的全身都在发抖,抖得连吐出来的字都是含糊不清的。

    “那不是绿翘吗?”李家人看见了绿翘的尸体后,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绿翘怎么会是四姨娘的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会事?

    “肃静!”邱天听见了李家人都在小声嘀咕着,一拍惊堂木让大家安静下来。

    李家每个人都是云里雾里的,李暄看见了绿翘的尸体也是大吃一惊,而且四姨娘的话更让她们听着不对劲,于是他赶紧问道:“邱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天刚要回答,沈小芙已经放下绿翘的尸体,站起来对着奄奄一息的李怀渊问道:“李怀渊,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的沈家叛国灭门案?”

    “沈培?”李怀渊虚弱地张开嘴,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同样是他人生中绝对不能揭开的一个污点。

    “哈哈哈哈!”沈小芙走至李怀渊面前大笑了起来,她一声声笑着,眼泪也一串串落下,她虽然在笑,可是五脏六腑都在疼,似乎有什么在把她的身体绞碎。

    “沈小芙!切莫扰乱公堂秩序!”邱天对着沈小芙喝道,他只觉得现在的沈小芙就像一只发了疯的母狮子。

    可是沈小芙现在根本就不会理会邱天的叫唤,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看着李怀渊在痛苦中慢慢闭上眼睛。

    她一步一步地挨近李怀渊,李怀渊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他只觉得沈小芙那双像要吃人的眼眸在他眼前被无限放大,甚至被无限重叠,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沈小芙那张充满仇恨的眼,这样的恐惧让他的头痛症又加剧了,他现在头痛欲裂,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他脑子里爬,在吸食他的脑髓,在把他脑袋里的每一根经络一寸一寸地咬断。

    “很痛吗?”沈小芙伸手抚摸上了李怀渊的脑袋,她轻轻地为他按摩着,一边按一边说:“你忍忍吧?就快过去了,很快你就再也不会痛了!”

    “贱人!你想要做什么?”李晔以为沈小芙要对李怀渊做什么不利的事情,立刻上前去拉开了沈小芙。

    沈小芙被李晔推倒在地,可是她又笑了起来,盯着痛苦至极的李怀渊说道:“你做过什么你一清二楚!别以为我现在没有证据可证据来证明你的罪行,你就可以安乐无忧地过活下去!我来你们李家就是来报仇的!为我爹娘为我沈家报仇!知道我为什么说自己姓聂吗?因为都是你李怀渊造的孽!因为我与你们李家就是孽缘!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当时我就躲在床下面,发生了什么我都知道!”母亲已死,沈小芙不忍在人前揭露母亲曾被这个禽兽侮辱过的事情,让母亲的亡魂都不得安宁,只得隐晦得将心中的怨恨宣泄出来。

    李怀渊已经面部僵硬,头部的疼痛让他无法再有任何表情变化,可是就算变化不出表情,他心里的震撼也是一分不减,他强迫沈家娘子的时候,沈家的女儿居然躲在床底下!将他的兽行探测得一清二楚!他至今都还记得沈家娘子在他身下时的表情是怎样的狰狞痛苦,但是盖过天的*还是使他强要了沈家娘子。事后沈家人要死要活,想要绊倒他李怀渊,可是他怎么能这样轻易被打倒?所以他才先发制人治了一条沈培通敌卖国的罪名!

    “你以为孩子是自然小产的么?是我打掉的!我怎么可以为你李怀渊生孩子?那就是个孽种!天地不容的孽种!是我让我妹妹去偷的龙袍,是我将龙袍放进你的书房,是我让人送的密信,因为我要你也尝尝灭门的滋味!你赐给我们沈家的,我沈小芙要原原本本的还给你!我要你李怀渊断子绝孙!”沈小芙用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疯疯癫癫的说下去。

    “你这个贱妇!”李晔起身又下手给了沈小芙一个耳光,他完全不顾沈小芙是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沈小芙竟然陷害他们李家,还让他李晔被革职查办,差点就毁了他的大好前程,他怎能不气?

    沈小芙的半边脸被打得红肿,嘴角也渗出了血,但她还是在笑,她笑看着痛到睁不开眼的李怀渊,继续说下去:“还是那么痛吗?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给你下了慢性毒药,此毒无味无嗅无味,从我进府开始,只要你宿在我的院子里,我就会给你下毒,下得分量不重,所以你即使去医治,大夫也看不出你是中了毒。我本来可以直接杀了你的,可是我舍不得你死得那么痛快,我想让你们李家都跟着你陪葬,所以让你多活了三年!是不是觉得进了天牢之后你的头痛症就加重了?哈哈!那是因为我怕我这次的计划失败,你还是死不了,所以我加重了毒药的分量,现在你的脑袋里就像是有千万只毒虫在打洞在钻孔对不对?你以为你还活得了吗?李怀渊!你去死吧!”

    “你!”李怀渊努力瞪圆了双眼,从椅子上起来,想要给这个谋杀他的女人一点教训,可他一从椅子上站起,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下去。

    “侯爷!”

    “父亲!”

    李家人赶紧都围上来,将李怀渊的身体接住,连李晗都忍不住从暗处冲了出去。

    可是李怀渊受了刺激,又在一瞬间倒地,身体突然就痉挛了起来,眼皮上翻,连嘴里都开始吐着白沫。

    “邱大人!请你请大夫来,救救我们家侯爷吧!”李夫人满脸是泪,向邱天恳求道,毕竟李怀渊是她一生依仗的男人,要是没有了李怀渊,她还能拥有什么?

    “来人,宣大夫!”邱天也知道现在李怀渊现在不能死,否则他怎么向皇上复命?

    沈小芙走上前去,看着倒在众人怀里,但还是不停抽搐着的李怀渊,面容又扭曲地笑了起来,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吐了出来:“李怀渊!我们一起去死吧!”

    接着,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沈小芙的身子也软绵绵地倒了。

    李暄上前一探,只见沈小芙的嘴里正在往外吐着黑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沈小芙也服毒了?他捏开沈小芙的嘴,只见沈小芙的大牙里有一个空洞,他以前在五峰山上的时候,他就听他的师父说过,有人会将毒药包裹好藏在牙齿里的,等到需要的时候,就会将毒药用舌头勾出来,咬破外面的包裹物,将毒药吞下腹中。看来沈小芙也是抱了必死的心态,这枚毒药她肯定也是藏了很久了,就等着李怀渊死,她便也赴黄泉。

    沈小芙先看了已经死透了的绿翘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到了还在抽搐的李怀渊的方向,嘴角带着浅薄的笑意,慢慢闭上了眼。

    李暄看着沈小芙咽气,伸出手为她合上了双眼。

    李暄回转过头,只见李怀渊已经不再抽搐,连眼睛也可以正常睁开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李暄拨开人群,挤到了李怀渊的身边,李怀渊扫过自己各个妻儿的脸面,最终一一将李暄,李晔,李晗的手交叠在了一起,他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他张口想交代什么,可就是没有办法出声,他努力张着嘴巴,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就闭上了眼睛,撒手人寰。

    “侯爷!你怎么能撇下我们?”

    “父亲!父亲!”

    ……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这公堂里此起彼伏,邱天忧伤地站在旁边,现在这样也实非他所愿。

    大夫这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可是看见公堂上两具倒地的尸体,他明白,他来晚了。

    李怀渊的几个妻妾已经哭成泪人,李月纱和李月雅也都伏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嘤嘤痛苦,萧凝心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也躲在人后忍着眼泪。

    林清君扎进了李晔的怀里,她并不是有多舍不得这位公爹,只是眼前这样的场面也不由得让她落下泪来,李怀渊一向看着李晔,所以李晔对于李怀渊也有深厚的感情,他这是第一次不拒绝林清君进入他的怀抱,因为悲伤已经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李晗紧握双拳,跪在地上,紧紧皱着眉头,好似眉头一松,他的泪就会成片般落下来一样。

    李暄同样也是悲戚的,可是眼下除了悲戚,他更想知道他的妻子到哪里去了?李家人只有李晗是不在天牢里的,那么除了李晗,就不会有人知道云然的行踪了。

    李暄轻轻拉扯了一下李晗的衣袖,悄声问道:“云然呢?”

    李晗被这一系列的冲击冲昏了脑袋,暂时把云然抛在了脑海,现在李暄一问,他立马答道:“在宜城公主府。”李晗也同样想知道云然现在的状况如何,毕竟将云然交给宜城公主时,云然是那样的痛苦。

    李暄一听,就拔腿往外跑,现在沈小芙已经认罪,他已经不算囚犯了,自然可以出入自由。

    “暄儿,你去哪里?”李夫人一下站了起来,冲着急跑出去的李暄喊道。

    李暄着急地去找云然,根本就没有功夫回答李夫人的问题,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公堂上。

    “大哥!”李晗也在背后叫唤着,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云然有孕的事情呢!

    “哼!大公子还真是连点孝道都不知道!如今侯爷刚刚过世,他作为长子竟然就这么离开了,这哪里还有身为人子的样子?”牟氏冷言冷语的声调响了起来,牟氏在李家作威作福了这么久,脑子转的当然也很快,现在李怀渊已死,他们的冤屈也可以洗刷了,那么李家的一切都改恢复了,侯位是世袭的,他的儿子李晔屡立战功,虽然是庶子,但是夺得侯位还是很有希望的,所以她现在自然要打击李暄。

    李夫人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缅怀李怀渊是一回事,但是更重要的是她们未来的生活,现在牟氏的话正中他心坎,父亲死去,长子不在身边,这对李暄的前途可大为不利!她只觉得心突然一收一缩地痛了起来,她紧紧捂着胸口,不能言语。

    李暄一路奔至宜城公主府,可是侍卫们看李暄穿得是一身脏乱的囚服,皆不肯放他进去。

    李暄怒吼一声,左右各出一掌,将两名侍卫打落在地。

    “什么人?敢在本公主的府邸闹事!”宜城公主刚好从宫中出来,想要来公主府看看云然,刚一下轿子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李暄转过头去,向着宜城公主请安道:“参见宜城公主。”

    “大哥!”因为已经把自己当做李晗的未婚妻,宜城公主已经很不见外地喊他为“大哥”,接着又问道:“你是来看大嫂的吧?已经洗清冤屈了吧?快跟我进来!”

    宜城公主很自然地带着李暄往府里走,边走着还不忘对着刚刚那两个拦了李暄的侍卫说道:“狗东西!本公主的大伯也敢乱拦!”

    两个侍卫连忙害怕地跪下来认错。

    大伯?李暄有些疑惑,这个宜城公主好像是以一种准弟妹的身份跟自己说话,难道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李晗跟公主又怎么了吗?

    “她还好吗?”李暄跟在宜城公主身后问道。

    宜城公主小嘴一抿,叹了口气,道:“还好医治及时,这才保住了孩子,只是大嫂现在还是虚弱得很,大夫说大嫂是受到了打击和刺激,才会情绪不定,导致胎象不稳,差点滑胎!”

    “孩子?”李暄突然停住了脚步,脑袋一片空白。

    “是啊,大哥!你不知道么?大嫂有孕了!”宜城公主笑着说道。

    “公主!快带我去!”李暄的脑袋在空白过后,就突然升起了一阵欣喜,那就好像是一直空虚的心房里,突然装满了甜蜜,足足可以把他给腻死。

    宜城公主果然加快了脚步,将李暄带进了云然所在的房间。

    李暄推开房门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尽量不发出声响,怕惊扰了云然和孩子。

    云然正酣睡在床上,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有在公主府,她才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给自己也给宝宝一个假期,宝宝跟着她,实在也是受了太多苦,还差一点就离她而去。

    宜城公主将这个空间留给了他们夫妻俩,然后就离开了,因为现在云然身边既然有了李暄照顾,那么她就可以安心地去找李晗了。

    李暄垫着脚尖走到了云然的床边,云然正安祥地酣睡着,李暄为她掖实了被角,就坐在床边看着她,从她的脸看到她的小腹,再从她的小腹再看回她的脸,他就像在欣赏一幅精致的美人图,怎么看都不会腻。

    本来云然的睡眠不太深,不知道是因为实在太过疲累,还是因为李暄在身边的缘故,待等云然睡醒,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

    “暄?”云然惊讶的出声,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段时间,她的梦里只有李暄,也是像现在这样,穿着囚服,潦倒消瘦。

    李暄的眼眸瞬间被染红,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个不轻易落泪的男人,可是看到妻子这副病孱孱的模样,他的眼里竟然有了泪。

    “暄,你怎么了?”看到李暄的表情越来越真实,云然才能确定,她不是在做梦,她的暄来了,在她的身边,她连忙起身,想要用手去抚平李暄现在的焦躁。

    “我没事。”李暄说着,将云然揽进了自己的怀中,但是他又不敢太过用力,因为他记得宜城公主说的话,云然现在已经是有了身孕的人了,那个孩子会将他和云然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案子是不是了结了?”云然伸手环抱住李暄,尽管李暄现在还穿着囚服,浑身又脏又臭,但她可以忽略这些,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就好。而且她知道,李暄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多半是沈小芙已经伏法,还了李家的清白了。

    “是啊,了结了。”李暄只回答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他怕说得太多会刺激到云然,毕竟她的身体还在复原当中。

    “沈小芙怎么样了?”云然知道李暄尽量在避免这些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绿翘死得那样凄惨,那副带血的面孔至今都会出现在她眼前,她是多为那对可怜的姐妹打抱不平。

    “她服毒自尽了。”李暄尽量放平语调,不让她听得太过激动。

    云然猜想到沈小芙不会苟活于人世了,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只是一想到绿翘,她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伏在李暄怀里,边哭着边道:“绿翘死了,她死在我的怀里,浑身都是血!”

    “我知道。”李暄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绿翘她也不忍心看你难过的样子,你现在还有身孕,身子也不好,不要再伤心了。”

    “你知道了?”云然心中又柔软了起来,抹去了脸颊的泪,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呢,没有想到他已经知道了,一定是宜城公主说的。

    “是啊,我都知道了,谢谢你,我的妻,你给了我一切。”李暄的手轻轻地抚上云然的小腹,可是他每摸一下都十分小心,仿佛云然的小腹是一个琉璃做的,他只要稍一用力,就会碰碎。孩子还未成型,可是他心里的那种奇异之感已经越来越明显,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

    云然也将手伸出来将手覆上李暄的大手,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好像就连在一起了,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大家都还好么?”沉寂了一会儿,还是云然率先打破了局面,她想,她有必要了解清楚现在的情状。

    李暄沉默了许久,直到云然抬起眼来好奇地看着他,他带着悲戚的声音才回答道:“大家都还好,只是父亲死了。”

    “死了?怎么会?”云然不敢相信地问道,沈小芙不是死了吗?李家的冤屈不是洗刷了吗?那么李怀渊怎么还会死?

    “原来沈小芙一直给父亲下着慢性毒药,父亲一直医治不好的头疼症不是病,而是毒。这次进天牢,沈小芙怕万一还是扳不倒李家,所以干脆给父亲加重了药量,所以父亲死在了公堂上。”李暄的语调一直没有什么变化,那是因为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李怀渊死的时候那样痛苦,他抽搐的模样一直在他脑海里消散不去,不管如何,那都是他的父亲啊!

    “是刚刚过世的吗?”李暄连囚服都没有换就来了,说明李暄也才刚刚下公堂,所以云然猜想,李怀渊一定是刚刚才死。

    “是啊,他是得知了真相之后才死去的。”李暄如实答道。

    “那你怎么也不在那里守着?你可是长子!”云然这一问不是因为尊重李怀渊,只是怕李暄这一举动落人话柄。

    “父亲身边有母亲还有弟弟,可是你身边谁都没有,云然,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可是我总是这样无能为力。”云然每吃一次苦头,就会在李暄心里埋下一粒自责的种子,这样的情绪像是要在他的心头割肉,疼得他无法呼吸。

    “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云然看不得他的自责,她抚上李暄满是胡渣的脸颊,道:“你给了我你能给的所有的爱,这是谁都不能给的,我有这个,此生便足矣。”

    李暄知道云然从来不会责怪他,这就是他最心善的妻子,他点点头,又问:“是谁救你出来的?是三弟吗?”

    云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轻声回答道:“是长陵王,他正好遇见了逃跑的萧凝心,他威胁萧凝心替我坐牢,他……”云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毕竟当着自己丈夫的面要说别的男人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还是难以企口的。

    李暄却已经了然了,他早就看出祁胤行对云然图谋不轨,看来他得好好提防这个王爷了!

    “那三弟呢?他和宜城公主?”李暄不想让云然觉得尴尬,将话题转向了李晗。

    “那是因为公主为了救他,谎称自己有了孕,所以三弟才会被放出来,三弟现在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准驸马了。”想到宜城公主对李晗殷切的模样,她觉得李晗下半生应该会幸福的吧。

    “这样也好。”李暄说好是有私心的,他还记得那个雨夜李晗对自己的妻子表白,现在李晗要做驸马了,至少该收起那份不该有的心思了。

    “暄,沈小芙陷害李家背后的实情,你都了解了吗?”云然不确定沈小芙好会不会在公堂上将实情说出来,毕竟关乎她亡母的名誉,而且她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她说的话,她怕李暄也会认为沈小芙是死有余辜,他希望李暄能了解他该知道的事实。

    “什么实情?”早在公堂之上,李暄就觉得沈小芙的话里有话,而且李怀渊的眸子里一直有一种闪躲的意味,他知道李怀渊肯定在害怕逃避着什么,所以他也是有所怀疑的,云然这么说,他自然也想将实情探得一清二楚。

    虽然身为儿媳妇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是云然本就一向反感李怀渊的伪善,就算是死者为大,她也该将他的兽行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只是想到可怜的沈家姐妹,云然的心又是一痛,她舒了一口气,才说道:“沈小芙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父亲强迫了他们的母亲,为了不让这件事暴露,所以父亲才制造伪证,陷害沈家叛国,沈家才会被满门抄斩,这也就是沈小芙不遗余力地让绿翘偷龙袍,要让李家被灭门的原因。”

    李暄这才明了,那这样沈小芙的愤恨和李怀渊的恐惧都可以说得通了,李暄对李怀渊称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父亲始终是父亲,伪善也是他李暄的父亲,兽行也是他李暄的父亲,总之这一世与父亲的纠葛只是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他只想带着云然和孩子过上属于他们的平静的日子。

    “暄,绿翘的遗愿是希望能和她的姐姐葬在一起,我们帮她完成这个遗愿好不好?”想到绿翘,云然的眼泪又被带了出来。

    “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许再哭了。”李暄爱怜地提她擦拭掉泪水,不忘在她的眼角落下了一个吻。

    “暄,我想回家。”说了这么久的话,云然早已经累了,她整个人都倒在李暄的怀里,希望就这样再不要起来,只要有李暄的地方,就是她云然的家。

    “好,我们回家。”因为还是寒冬的天气,李暄怕云然会冷,直接连着被子将云然打横抱起来,向外面走去。

    ——

    案子了结以后,皇上立刻就下了旨,将李家所有人无罪释放,还还了李怀渊的侯爵,要将他风光下葬。

    宜城公主进李家之时,看到就是李家人都跪在李怀渊的棺木旁边,女人们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公主殿下?”李晗是第一个看见宜城公主的,连忙向宜城公主请安,虽然宜城公主多次说了让李晗称呼她的闺名,可是李晗始终是不习惯。

    接着李家人也都赶紧跪下向像宜城公主请安,道:“拜见宜城公主。”

    “快快免礼。”宜城公主想着大家以后也都是一家人了,连忙让大家起身。

    “多谢公主前来。”李夫人以为她是来吊唁的,连忙谢道。

    “夫人不必如此,景昌侯死得可怜,我理当来的。”宜城公主是君,本不用给李怀渊敬香的,可是宜城公主将李怀渊当做了是公公,那么自然而然地也就给他上了一柱香。

    这一下可是让李家人都感到了无上的荣光,毕竟他们还不知道李晗与公主私底下的事情,但是宜城公主这样的举动确实让人在心底有了不一样想法。

    “看看,连公主殿下都前来为侯爷吊唁,可是我们府的大公子却不知所踪,侯爷的在天之灵该多么心寒啊!”牟氏身怕现在不够乱,立马添油加醋地说道。

    “你……!”李夫人无法说出话来反驳,她的心脏又是一痛,李暄从公堂上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也一直在干瞪眼等着李暄回来呢。

    “大姨娘,你不要这么说,大嫂差点小产,现在很是虚弱,所以大哥是在照顾大嫂呢!”宜城公主是不会管云然是到底怎么出现在天牢之外的,世界之大,一切都有可能,李晗可以出来,那么云然出来也没有好去探究的,反正只要李晗安好不就好了吗?

    “你说什么?她有孕了?”李夫人一扫之前的阴霾,似乎连心口也不那么痛了,她带着一丝笑颜向宜城公主问道,这样一来一切就不同了,如果李暄要争夺侯位就又多了一重保障,毕竟李暄本身就是嫡长子,现在又为李家孕育第三代人,这样的优势自然是不用多说。

    “是啊,你们放心,孩子已经保住了。”宜城公主回答道,。

    牟氏和林清君都变了脸色,她们心心念念想要的孩子一直没有要成,为什么云然轻而易举的就怀了孩子,这对李晔争夺侯位可是大大不利。

    可是二姨娘叶氏已经听出了宜城公主话语里的另有文章,她称呼李暄他们为大哥大嫂,说起话来也是尽量的和蔼可亲,并且时不时地就要看李晗一眼。难道说之前她一直听李怀渊说起过的宜城公主对她儿子李晗一见倾心是真的?叶氏本来就一直是那种明哲保身的人,现在李怀渊已死,她无心让李晗去争侯爵,也免得让李暄和李晔将他们母子看做眼中钉肉中刺,如果能让李晗跟宜城公主结合,让李晗做一个闲散却尊贵的驸马爷岂不是更好!

    “晗儿,公主殿下肯定累了,你带公主去花亭稍作休息吧。”叶氏说着对李晗使了一个眼色。

    李晗是了解自己的娘的,叶氏肯定是看出了宜城公主现在来侯府的情状有异,所以才让他跟宜城公主单独相处。

    宜城公主脸上飞红一片,李晗怕她继续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便也说道:“公主,请跟我来。”

    李晗一路将宜城公主带进了花亭,还没有等李晗请她坐下,宜城公主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皇兄怕我的肚子挺起来,已经订了腊月初五的日子让我们完婚,之前还担心你是钦犯的身份,要将婚礼低调地完成。可是现在李家已经洗刷冤屈,皇兄也不用顾及这一点了,估计很快就会将圣旨传到侯府来。虽然我马上要做你们家的儿媳妇了,这么说很不对,可是老侯爷刚刚过世,我们要是不能在百日内完婚的话,那么就要等到三年以后了,三年啊!”

    家中长辈过世,要是不在百日内成亲,就要等上三年,这是大殷一直不曾变过的风俗。

    “这么快?”李晗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这个婚事他一点能做主的权利都没有,完全是被驱使着前进,而且现在宜城公主的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属于他李晗的,莫须有的孩子。他总不能跑到皇上跟前说,这个孩子是子虚乌有的,让皇上收回成命吧?这样不仅公主的名誉受损,就连整个李家都会受到牵连,他们才刚刚从牢里面出来,难道还要再回去吗?皇室的尊严不是李晗可以损得起的!

    “是不是很惊喜啊?现在公主府也建成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我们得快点要生个孩子,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了,我倒不要紧,就怕皇兄会怪罪你!”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宜城公主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脸又红了起来。

    “我……我知道了。”李晗想问可不可以再推迟一点,但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最终只能回答这么无力的三个字。

    “晗哥哥,你想不想要侯爵?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的。”宜城公主笑着询问道,她已经把自己当做是李晗的人,事事都替李晗着想。

    侯爵?李晗跟着叶氏长大,对侯爵这回事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想安稳度日而已,他已经能感受到李家未来会发生的血雨腥风了。景昌侯的爵位是世袭的,势必是要在李暄和李晔之中挑出人选,他何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当个闲散驸马也就是了,把娘也一起接去公主府,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是更好吗?只是唯一有一点让他放心不下,云然现在身体还孱弱,要是李晔有心与他们相争,云然可吃得消?

    “晗哥哥,你是怎么想的嘛?”见李晗低着头不回答,宜城公主又心急地问了一遍。

    “我不要那个爵位,我们俩在公主府过安稳日子,不好么?”李晗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一片苦涩,他想要过的安稳日子不是要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晗哥哥,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宜城公主欢心地挽住李晗的手臂,她终于要嫁给她思恋了这么久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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