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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只恐双溪舴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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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如此情状,十四冷哼了一声,向八爷走去,我尾随着过去了,八爷和九爷一脸沉思状,一边的四爷神色莫测。

    太子朝众人一拱手,沉声道:“诸位,本宫有要事要处理,先让四贝勒代我招待大家,本宫去去就回,失陪了!”说完径直带着众侍卫走了,文慧也被侍女驾着跟太子一道上了船。

    四爷就招呼众人入席,好多人我都不认得,只能跟着八爷他们一桌,因为没皇上在,我们坐的也随意些,不拘那么多礼数了。最主要的寿星太子离开了,众人也不再祝寿什么的客套了,直接开宴。

    我们这一桌还是八爷,九爷,十爷,十四和我,其他阿哥格格们也是挑要好的坐在一起。

    刚刚坐下,我旁边的十四就忍不住开口了:“八哥,刚刚太子爷走得时候神色慌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九爷闻言冷哼一声,道:“前几日上朝时我就觉得气氛不对,他们家猖狂了这么久,皇阿玛怕是早就按捺不住了,到现在才动手,无非是看在太子的面上了,倒惯得他们越发不知检点了。”

    十爷也附和道:“九哥说的不错,凭文慧一个无品无级的女子,也敢和明月叫板,他们家也该到头儿了。”

    旁边的八爷仍是面不改色,只端了一杯茶慢慢品尝,让人瞧不出悲喜。我细细一想,是了,禁不住开口道:“难道是索……”,索字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八爷塞了一块糕点,我感觉自己的嘴唇都触到了八爷的手指,不知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我只感到八爷的身子颤了一下。

    他用他那独特的温润的嗓音说道:“这个好吃,你尝尝。”

    九爷和十爷一阵咳嗽,抬头望天,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旁边的十四手一抖,差点把酒洒了出来。

    具体这块糕点是不是好吃,我是真的是没尝出来,倒在快咽下去完的时候,因为心情太过汹涌,竟被这糕点呛了一口,后面的阿木花等人赶紧过来拍我的背,八爷端了一杯水给我,好大的功夫,才顺过气来,只觉得又在他们面前丢脸了,倒是把索额图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脸上因呛到晕染的热潮还没退下,耳边就响起了一个温暖的男声:“八哥你们怎么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坐呢?”

    我一回首,一个身穿砖红色云纹锦袍的男子站在我们旁边,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一边还有面无表情的四爷,十四已将高兴的站起来说:“十三哥何时过来的,今天我一定与你喝个一醉方休!”

    原来是十三阿哥,与四阿哥感情最好的皇子。

    我理了一下衣服,款款起身拜下:“四爷,十三爷吉祥。”

    话音还没落,十三阿哥就已经扶我站了起来,一张清秀温暖的脸上满是笑意:“明月妹妹客气了,皇阿玛在宫中为你接风洗尘时,我刚好有差事离京了,只听兄弟们说来了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今儿个终于是见到了。”

    这个十三倒是个伶俐的人,我笑答:“十三爷说笑了。”

    八爷又命人加了两张凳子,四爷和十三也坐了下来,不过这桌子倒也不小,又加了两个人仍不显得拥挤。

    除了四阿哥那个冷性子的,其他的阿哥们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子上倒都是亲亲热热,十三和十四早拼起了酒,不过四爷只说了句:“明日朝堂上还有风云,少饮些吧”,两人都收敛了不少。我经过了那夜在凉亭里酒后“强抱”了八爷后,至此不敢沾酒,今日也只是象征性的抿了几口,专顾埋头吃菜。

    一会儿就吃饱了,他们一个个在宫里磨练这么久,都成人精了,我可不行,只觉得在这里干坐着无聊的紧。迎面吹来了湖面上湿润凉爽的风,湖里的一丛丛莲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和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生姿,像是在向我招手。

    终于忍不下去了,我转身对着十四低声道:“我想乘船去湖里看花,坐这儿太无聊了。”

    十四眼睛一亮,说:“我陪你。”

    十四这一声的后果是,现在我和这六个阿哥一起坐在一条大船上游湖。

    我此刻的心情真是无语透了,只想把十四扔进湖里喂鱼,可自从刚刚得知他会水时,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如果此时驾一叶之扁舟,畅往于荷花莲叶之间,岂不是人生乐事。现实却是,我们乘着高头大船,将荷花莲叶践踏于船底之下,还要面对着这六个人精一样皇子。

    看着月光下这一个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我不知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一股悲凉之情油然而生,现在的他们把酒言欢,笑言相对,畅谈古今兴亡事,谁会知道多年以后,他们之间仇恨,却要以自己兄弟的鲜血才能洗的干净。我却要作为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来看着他们一步步走到如斯田地,与我,何其残忍!

    我在心里不禁冷笑,这皇位,这天下,真的比这些赤子之心还要重要吗?

    八爷发现了我的不对,走过来关切道:“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望着湖面,忍不住轻声道:“这皇图霸业,真就这儿吸引人吗?”

    他的目光幽深,我看不出深浅,片刻,他叹道:“明月,你的聪慧和心软总有一日会成为你的负担。”

    他如此轻松的就看透了我,我苦笑,默然不语。

    他又开口了,语气却不是以往的温润,而是微微带了些凉意。

    “你可知道,在这宫中生活,得经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我们一个个,表面上看起来天潢贵胄,风光无比,可背地里吃得苦,受的罪,要比平常的人多得多,这些,我们并不叫苦。每一代皇子都是这么成长起来的,既然享受了常人无法触及的荣耀,就得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他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可我已然了解他的心思。

    他们的世界太过复杂与沉重,我无力参与其中。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