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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花有清香月有阴(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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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渐渐合拢,北冰国国都寒城最气派的一处王府,婢女仆从穿梭,华灯高悬,一如往常的奢艳靡丽。

    一辆普通的四轮青绸马车停在王府前面。

    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身穿朱红色常服,三十多岁,中等身材,身瘦脸长,肤色偏黑,留着短须,但眼睛狭长;一衣身黑色,修身挺拔,二十有余,眉朗如画,面洁如月,但却冰冷凛然。

    穿朱红色衣服的男人把拜帖递进。

    那黑衣男子抬头,目光落在王府上方那墨石匾额处,扫了一眼金笔所书的“睿王府”三字,无声而笑。

    “王爷,贵客到了。”门外侍卫入内一步,双手呈上红色拜帖,恭敬禀告。

    琅琊琳松开怀里的美姬,皱着俊美的眉,看也不看侍卫手上的红色拜帖,不悦吼道:“什么贵客?”扰了他的勃勃兴致,身体僵直的难忍。

    每有拜帖,递交到近身侍卫处时,都是侍卫头领查阅后,上呈睿王。

    他刚想解释,那帖子上的落款之人,却被睿王琅琊林粗鲁地夺过帖子,展开。盯着那署名,随即脸色慎重起来。

    “快请!”琅琊林从长榻上起身,顾不得腹部的*,端正了一下玉冠、鬓发。

    榻上的美姬识趣地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悄悄退下。

    “王爷,真是好雅兴。”随着中气十足的话音,进来一个身穿朱色衣服的男人,后面还跟着垂首直腰的黑衣高挑男子。

    琅琊琳五指按住琴弦,刚刚还鸣奏的乐声随即停止。他敛衣起身,笑着说道:“王大人光临,让小王很是欢欣。大人快请坐。”

    仆从紧忙端上热茶,然后退下。王大人谢过,但是并不就坐。

    “不知大人前来,有何指教?”琅琊琳看了一眼有些拘束的王大人,不明白他为何看了一眼那“侍卫”。

    王大人拱手道:“冒昧前来,唐突了王爷。可是在下却有要事和王爷单独相商。”

    琅琊琳踌躇了一下,他匆忙抚琴,做足了表面功夫,可是“谋划”事情?

    一定要镇定自若,皇姐说过,气势上不能输,不能露出怯懦和软弱。

    “好,大人请坐!”琅琊琳把周围的侍从屏退。

    屋子里只有三人。

    琅琊琳看了一眼王大人的“随从”,皱眉。不知趣的护卫,为何还杵着不动?

    只见那“随从”坦然抬起眼眸,冷眼看着怒目而瞪的琅琊琳。

    琅琊琳惊讶,刚刚只是觉得“随从”威武挺拔,但是他一直低着头,并未见其容貌。

    正眼对视,俊颜昳丽耀眼,却又威仪英气,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男子。

    从不好男风的睿王,不禁有些心动神摇。皱着的秀眉瞬间舒展,痴望眼前的美色,但男子身上散发的威仪让他又不敢亵渎。

    “侍从”嗤笑一声,“睿王,也好男色?”

    琅琊琳撤回目光,恼羞面红,“大胆狂徒,敢耻笑本王?”那十六岁的少年王爷还从未被人这样“轻笑”过,顿时火爆三丈,刚刚伪装的“儒雅”一扫而光。

    “侍从”哈哈大笑一声:“睿王,该称呼我一声‘姐夫’吧?”说完,男子便坐毫不客气地坐在主座上,气势凌人。

    王大人拱手对着怒火未消的睿王道:“王爷,这是我们陛下。”

    王大人抬眼觑着喜怒形于色的小小睿王,一双狭长的眼睛闪闪烁烁,露出算计的精光。

    睿王琅琊琳怔然片刻,随即回神。按下羞愧,别扭地坐下,侧对着那称得上他未来姐夫的一国之主——扶风天启。

    “早有耳闻,西风国君主是少年天子,文韬武略,俊美无俦。今日一见,还真是所言不虚。”琅琊琳调整了一下情绪,客气说道。

    “哦?”扶风天启睨着眼前的少年郎,“何以见得孤‘文韬武略’?”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威压。

    琅琊琳心里堵着一口气,可是又无处发泄。

    他闷声说道:“不知君主来敝府有何贵干?”

    不能生气,不能发火。琅琊琳暗暗告诫自己,万不可露怯畏惧。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把下颌往上抬了抬。

    扶风天启笑笑,这样的对手才好拿捏,所以要达到此行的目的不难。

    “睿王的皇兄禹王,可安好?”扶风天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淡淡问道。

    “他?”琅琊琳嘴角牵动,从齿缝里道出鄙夷,“很好,不劳君主挂心。”

    提到了第三个人禹王琅琊珏,气氛缓和了些。

    “可孤怎么听说,不太好呢?”扶风天启故意拉长声音,低低地带着引诱误导。

    琅琊琳一下子来了兴趣。对这个婢女生的皇兄,他并不关心,但是若有他不好的消息,他也十分乐意得知。

    “君主说笑了,小王却未听闻。皇兄在边疆一直安然无恙,从未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至都城。”琅琊琳眼睛亮亮地看着扶风天启,期待从眼前男子口中得知“不好的消息”。

    “禹王真是耐得住寂寞,十年边疆生活,从未回都,王爷不觉奇怪?”和一个这样毫无城府的少年谈话,真是不需耗费心智,扶风天启看着琅琊琳那突然蹙起的眉头,轻松想到。

    “他想做什么?谋逆?”琅琊琳腾地一声站起来,又摇摇头坐下,自言自语道,“不会,皇姐说过,他不会,他比我聪明。”

    扶风天启眼睫毛往下盖住了突然变深的眼眸。

    琅琊瑶?这个女人……

    “公主说的就对吗?”扶风天启磁性的声音劝诱,“女子多娇养于深闺,温婉多情有余,豪气胆略不足。又怎么懂我们男人的世界呢?我们男人杀伐果决,纵横驰骋,男人的心思岂是女子所能忖度的?”

    年长琅琊琳几岁的扶风天启,用成熟男子那固有的平稳笃定说着,一字一句,平静却不容人怀疑。

    少年王爷紧闭双唇,额间紧蹙,显然是被说动。

    他早就怀疑皇姐那些话了,虽然他一直都很听姐姐的话,但是他更想像个大丈夫一样,纵横疆场,豪气冲天,能“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恣意快活一生。

    那才是男儿的世界,而不是姐姐所说的什么谋略,“权之术”。那些太过温柔,真的不是男儿该有的器度。

    他眉头舒开,脸色透着激动的潮红,喜悦道:“姐夫,所言极是。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太妇人之仁。皇姐太过良善温柔,怎么能知道我们男人想要什么?”

    一声民间称呼的“姐夫”,瞬间让室内提温。

    扶风天启含笑,微微颔首认可。

    “皇姐月余后便远嫁,还望姐夫多多眷顾,皇姐是天下少有的好女子。”想到从小就躲在深宫内苑,只知道看书习字的皇姐,琅琊琳心里一阵酸意。

    这皇家贵地,只有皇姐对自己好。

    父皇莺莺燕燕,优柔寡断,母后算计经营,视自己如争宠工具,而那些舅舅们则巴结讨好自己,只有姐姐真心教导他,虽然姐姐只比自己大两岁。

    他实在不舍皇姐离开。

    睿王琅琊琳胸无城府,有些愚蠢轻率,但是对皇姐琅琊瑶却是一片赤诚。

    “那是自然。能迎娶到瑶花公主,是孤的荣幸。”他语气淡淡如常,听不出真假。

    二人又是一番交谈,直到夜色深浓。扶风天启方才离去。

    穿着单薄的娇美姬妾玉臂环绕少年的腰腹,把丰腴的胸脯抵在少年的背上,轻蹭逗引。但是少年,明显兴趣缺缺,他伸手掰开女子的纤纤玉指。

    “王爷……”娇滴滴的声音哀怨又撩人地从兰口中轻吐。

    “环姬,你说他会骗我吗?”琅琊琳莫名其妙问道。

    娇美的女子疑惑不解,“王爷,谁会骗您啊?您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谁有胆子骗您啊?”

    琅琊琳看着这个半露酥胸美肤的侍妾,叹了一口气,只是对牛弹琴了。还是皇姐能懂他,可是他答应了扶风天启,不能告诉皇姐。

    琅琊琳的脸色黯淡,有些为难。要不,明日和那些幕僚商量一下?好久没见那些只会喳喳不休的老匹夫了。

    “王爷……”娇滴滴的声音在琅琊琳的耳边,“王爷……”一双酥软的玉手滑入琅琊琳的腰际,解开了玉带。

    琅琊琳的眼睛颜色变深,他干渴地揉捏美姬的浑圆酥胸,呼吸渐粗。

    片刻后,九华帐垂落,一地绫罗衣衫,床上一声声娇喘,荡漾着无尽的靡丽春光。

    涂染墨色的夜里,一辆青绸马车缓缓而行,马蹄声踢踏,打乱夜色的宁静。

    “陛下,这样真的可以除掉他?”中年男人问道。

    扶风天启合着眼睛,背靠车壁,笃定说道:“自然。”

    中年男人不再多言,安静地坐在宽敞马车的一角,低头不敢贪看天颜。

    这天子执政七年来,西风国民富国安,百姓很是喜乐,很多惠民国政也吸引了不少其他三国百姓,如今的西风国,可是有史以来国力最强、人口最多的。

    可这天子却从未展现过舒心满意的笑颜。后宫更是零落,自从先皇后饮罪自裁,皇帝也只册封了两位妃子,而去年册封的那位妃子还酷似……

    哎!后宫妃嫔甚少,且无子嗣。

    朝臣宗室每每上书劝谏皇帝纳妃充盈后宫,但是都被皇帝冷言拒绝。所以当北冰国君主派使臣前来,提出联姻想法时,他还担心再次被拒。

    没想到,皇帝居然一口答应。还任命他做联姻使臣,带着丰厚的礼物隆重相聘。

    他喜不自胜,欣然前来。不想,今日午后他在街上闲走,却突然被拉入了马车,见到本该在皇宫的皇帝陛下。

    这半天来他胆战心惊,提到嗓子的心一直都是狂跳的。有惊讶,有疑惑,有不安。可是什么都不敢多言。

    他安静地在置于车子一角,伴着咕噜的马车声,静静沉思,想了很多。

    “停下!”扶风天启睁眼,喊了一声前面的车夫。

    中年男人王大人撩开幕帘,看着眼熟的街道,再多走几步,便是使臣驿馆。他匆忙拜别天子,下车。

    普通的青绸马车缓缓而行,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好像不曾出现。

    标题出自北宋苏轼的《*》

    *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释义:

    春天的夜晚,即便是极短的时间也十分珍贵。花儿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月光在花下投射出朦胧的阴影。楼台深处,富贵人家还在轻歌曼舞,那轻轻的歌声和管乐声还不时地弥散于醉人的夜色中。夜已经很深了,挂着秋千的庭院已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