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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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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华赶到听雨居的时候,合宫的人都已经到了,皇后正在外头大呼小叫,嚷着要查究竟是谁暗下黑手,惊了陆才人的胎。

    其余妃嫔们都默然坐着,彼此交换着眼色,却谁也不出声答话。蒋梅华嘴唇微微动了动,喃喃道:“哪有什么人下手,怕是她刚升了位份,才动了胎气。”

    这话说得不算错。皇后拖拖拉拉,直到前些日子才将陆盈从宝林升为才人,陆盈是挺着肚子去谢恩的,虽说她一直胎气稳固,但这么折腾了一番,动了胎气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话虽没错,说得却酸,旁边立刻有新进的小妃嫔低声附和:“可不是,怕是承不起这份福气呢。”刚升了位份就早产,不是受不起这福气是什么?

    王充容在一边坐着,用眼角瞥了蒋梅华一眼。她是皇帝在做大皇子的时候就贴身伺候的大宫女,后来虽不得什么宠爱,却也是平平顺顺升到了九嫔,日子过得安稳,也就多了时间和精力去观察别人。

    蒋梅华刚入宫的时候,王充容是曾多看过几眼的。那时候她只是个才人,看起来人如其名,的确有些梅花清傲的意思,然而在宫中几年,这份清高孤傲已经被打磨殆尽,也沦为庸脂俗粉,甚至比别人还要尖酸刻薄些。也不知是因为人变了,还是本相即如此,只是被剥掉了一层伪装而已。

    王充容稍稍动了动身子,不着痕迹地又看了蒋梅华一眼。不知蒋梅华是否知道,皇帝当初喜欢的就是她身上的那股子清傲劲儿,若不是因为她依附着皇后,皇帝或许还能再多几分宠爱。

    只是后来,自打蒋梅华小产之后,弄了娘家的姐妹进宫来邀宠,皇帝就渐渐地疏远了她,为的就是她已经跟旁人没什么两样,而不再是当初的那股清流了。可笑蒋梅华还以为是自己容貌渐衰之故,却不知承恩从来不在貌,在乎上位者之心也。

    想到这里,王充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下手低眉垂眼的蒋杏华。这一个生得也是清秀可人,然而这懦弱的性情却是皇帝最不喜的,蒋梅华若指着这个妹妹来帮忙,那是一辈子也休想。不过也好在这份子懦弱,纵然心里有些妄念,稍稍一打压也就缩回去了,容着她在宫里安安分分过一辈子倒也不难。

    “安郡王妃到!”宫人的声音里带了点惊喜,杜内监更是立刻从里头出来:“皇上让郡王妃一到就立刻进去!”

    桃华向太后和皇后匆匆见了个礼,跟着宫人就进了内殿。王充容看着那一袭银红色的衣裳像一片流霞似的卷过眼前,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这一个生得确实跟那一个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更像的是那份子从容自在的感觉。

    不,也不像。王充容目送着那高挑的背影进了内殿,暗自摇了摇头。那一位是从容自在了,可是并没有护着自己的本事,到头来还是忧心忡忡以致病倒。她若不病,或许那些人还没有机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断送了她,这一病,倒成了递到别人手中的把柄。

    若是换了这一个呢?王充容回想了一下这位安郡王妃经过的事,默默又摇了摇头。当初皇后一句话把她送去了蓝田疫区——那可是一般太医都不敢去的地方——可是又怎么样呢?安郡王妃不但活着回来,还治平两县之疫,得了数座生祠和天大的名声。此后这名声还一步一步越来越盛,直至今日,竟能让她屹立不倒了。

    若是当初那一位有这样的心智,或许如今局面会大不同?至少,她总还能活着吧。难怪皇上会格外偏爱安郡王妃,只是这种心情——想来也是颇为复杂。

    王充容轻轻叹了口气,收拾起思绪,重新看向内殿殿门。有了安郡王妃,想来陆才人能顺利生产,但愿是个皇子,皇上也该有个子嗣了。

    桃华这一路上赶得气喘吁吁,等到了却发现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陆盈并不是动了胎气早产,而是因为怀的是头胎,早点晚点生产都是有可能的,她属于正常情况,倒是被那些大惊小怪的宫人们吓着了,情绪上有点不对。

    “好了好了,根本没什么事的。”桃华坐到床边上握住陆盈的手。夏天生产就是这点受罪——屋子里闷热不透风,更不敢用冰,人人都是满头大汗,陆盈脸上更跟水洗过似的,湿漉漉不知是汗是泪。

    宫里指派的两个产婆见桃华这样说,也松了口气。其实按她们的经验,也觉得陆才人这是瓜熟蒂落,无奈外头皇后口口声声说是有人下了黑手,结果闹得她们也人心惶惶起来,不敢说什么了。

    “我没事吗?”陆盈到底第一次生产,心里怕得很,现在见了桃华才算觉得安心了一点儿。

    桃华给她把了把脉:“放心,没事。”陆盈怀孕期间一直按照她嘱咐的,适量活动,适量饮食,胎儿并不很大,虽然是头胎,应该也会顺利生产。

    她这么一说,陆盈果然放松了好些:“好痛……”

    这个桃华也无奈,阵痛这种东西,每个孕妇都逃不过,只看陆盈运气怎么样了:“放松点,若痛得不厉害的时候就吃点东西,总要攒着力气好生。”

    陆盈其实才刚刚开始阵痛,并没有那么厉害,倒有一半是因为自己太过紧张,因此对疼痛格外敏感,现在桃华就在她身边,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只觉得疼得似乎也不那么厉害了:“我不饿……”

    “不饿也稍微吃点。红糖鸡蛋什么的就好。”补充一点热量。

    产婆是有经验的,早就已经叫人准备下了,这时候急忙端上来。虽然这是在听雨居小厨房里做的,桃华还是先尝过一口,确定里头没添加什么活血的东西,这才让陆盈吃了,静等阵痛加剧。

    内殿有条不紊,外殿皇后却是一刻也坐不住,太后见她不停地用眼角去瞥袁淑妃,不禁有些头痛:“你急什么,这才发动,到生还得好一会儿呢。”

    “皇上这时候还没过来……”

    “说了这生孩子还得好一会儿,皇上这时候过来有什么用?”太后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却又不好说出口。

    皇后只得耐心等着,只听内殿里渐渐喧闹起来,产婆的声音时高时低,也不知过了多久,猛然间一声啼哭,顿时外殿一下子乱了,嫔妃们都抬起了头,眼巴巴看着内殿。过了一会儿,一名宫人飞奔出来:“给太后娘娘报喜,给皇后娘娘报喜,陆才人产下小皇子!”

    “皇子!”皇后霍地站了起来,“快,快抱出来给本宫!”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抱来给本宫瞧瞧!”

    袁淑妃轻咳了一声:“娘娘别急,这刚落地的孩子不能见风,哪好抱出来呢。”

    太后也站了起来:“淑妃说得对。孩子不好抱出来,皇后,你跟我进去瞧瞧。”皇后也实在太心急了,只差没说直接把孩子抱到凤仪宫去。

    皇后冷冷地瞧了袁淑妃一眼,扶住太后的手。以为孩子不抱出来她就抱不到手?袁氏休想跟她争这个孩子!

    两人抬脚刚要往内殿走,就听外头脚步声响,有宫人飞跑进来,面带惊惶之色。皇后正没好气,一眼认出这是自己凤仪宫的宫人,顿时拉下了脸:“惊惊慌慌的做什么?仔细惊着了皇子!”

    那宫人连忙跪下:“娘娘,宫里,宫里走水了……”

    宫里走水可是大事,连太后都吓了一跳:“哪里走水了?怎么回事?”

    “是凤仪宫里走水了。”宫人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皇后,“偏殿小佛堂的香烛不知怎么倒了,引着了供着的佛经……”

    宫里的嫔妃日长无聊,颇有些念经拜佛的,似乎如此一来就能修身养性,显得自己心性良善。皇后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她极少诵经拜佛,却也在偏殿修了一个小佛堂,时常让宫人抄些佛经在佛前供奉。

    这次陆盈有孕,皇后为了她能生个皇子,也很是抄了些经文。谁知这边皇子才落地,那边小佛堂就起了火,偏偏烧的还是供奉求子的佛经,这可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皇后的脸黑得跟锅底一般:“今日谁在小佛堂当值,拉出去立刻打死!”

    “大好的日子,皇后怎么又打打杀杀的……”殿外传来皇帝的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不满,“皇子刚刚降生,也该给他积些福德才是。”

    一众嫔妃纷纷起身行礼,皇帝穿过众人,独伸手扶了一下袁淑妃。虽说只是虚扶,但也够显眼了。皇后看得眼里都要出火,勉强压制着道:“妾身也是因为烧掉了经文才要处罚这些不经心的奴婢——那经文是抄来保佑小皇子的,烧掉了怕是不吉。”

    皇帝像是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对宫人道:“把皇子抱出来给朕瞧瞧。”

    皇后忙拦道:“皇上,皇子才落地,这——不宜抱出来受风。”

    “哪有这般娇弱了。”皇帝皱皱眉头,“有那人家腊月里生产,孩子也是要抱出来给人看的,何况这会子正是盛夏时节,难道还会受凉不成?”

    这会儿听雨居的殿内确实没有什么风,非但没风,连冰山都没有,只在殿角摆了几盆碎冰,一干妃嫔们都热得直出汗,脂粉都要糊掉了。

    产婆都是极有经验的人,早利索地给孩子洗过,听说要抱出去,便用红绫襁褓细细地包了,只露出一张还有些皱巴巴的小脸,亲手抱着小心翼翼地出去呈到皇帝面前。

    皇帝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怎长得这般模样?”

    刚生下来的孩子皮肤都是皱巴巴的,颜色赤红,眼睛又闭着,确实并不好看。皇后原一眼瞥过去也觉得丑,但听皇帝这般说,便连忙道:“刚落地的孩儿都是如此,过几日长开了自然就好看了。”

    太后在旁边点头道:“皇帝忘记了,大公主那时候也是如此。这孩儿刚下生时越是通红,日后皮肤便越是白嫩呢。这孩子长大些定然可爱得紧。”

    皇帝有些嫌弃地又看了看,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眼光略放柔和了些,道:“陆才人年轻,并不会养孩子——”

    皇后就竖着耳朵等这句话呢,闻言不待皇帝说完,忙道:“皇上说得对,不如让臣妾抱去凤仪宫养着,也给这孩子添些身份,毕竟是长皇子呢。”

    最后这句话一说出来,太后就暗道要糟,果然皇帝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淡淡道:“这孩子才落地,皇后宫里就走水,连求子的佛经都烧了,可见跟这孩子犯冲。”

    太后暗暗叹气。皇帝当年就是长皇子,但出身卑微,其母不过是中宫一个宫人,还是养在太后膝下才能承继皇位。人人都道这是长皇子的幸运,然而这般说法,也正印证了他出身的不幸。

    自来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对于自己的出身之态度越是迥然相异。一部分人推崇“英雄不论出身”,出自蓬蒿而居乔木恰是自得之处。另一部分人却对自己低微的出身耿耿于怀,只是有些人显示了出来,甚至会假托前人伪造家谱,而另一些人平素并不显露,却是时时记在心里,便成了一块逆鳞。

    对于皇帝的心思,太后也不是摸得很准。皇帝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自己的生母,然而太后确信他是记得自己生母的。只如今看来,皇帝对自己的出身是不悦的,然而这种不悦却体现在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出身低微。如今陆盈产下的皇长子与他境遇颇有些相似,皇后说什么养在自己宫里添身份,几乎就是在说当年的皇帝身份低贱,这恰是触了逆鳞,皇帝如何会欢喜?

    皇后自然是料千料万,也没有料到今日自己宫里会走了水,被皇帝这么一说,顿时哑然。然而她毕竟没有蠢到家,心思一转猛然想到一种可能,顿时面上也带了怒气。太后看她这样子,只怕她当场就与皇帝争执起来,忙道:“既这样,不如抱到寿仙宫去,我那里终年供奉菩萨的,只怕也还有几分福气。”

    抱到寿仙宫虽然不如抱到凤仪宫好,但也差不许多,皇后立刻点头道:“母后福缘深厚,自然能庇护得这孩子平安。”

    皇帝却仍旧摇头道:“母后自然福缘深厚,然而年纪已长,如今又有些身子不适。儿子不能替母后分担了病痛去,反而拿个小孩子去给母后添了劳碌,这岂是孝顺之道?”

    太后缓缓道:“这孩子自有乳娘宫人服侍,我不过略加照看,哪有什么劳碌。”如果说之前皇后的担忧还有些捕风捉影,那么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皇帝根本不想把这个孩子交给皇后抚养!哪怕不是放在皇后名下,放在寿仙宫也不行!

    皇帝只是摇头:“照顾小儿便不劳力也要劳心,何况小儿日夜啼哭,岂不惊扰了母后休息?万万不可。”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两道眉毛便要竖起来:“依皇上看,这孩子倒是交给谁抚养最好?莫不成——”

    太后用力咳嗽一声,打断了皇后没说完的话。皇后的火气一上来便不管不顾地犯蠢,如今哪能让皇帝说出人选来?一旦皇帝说出人选,她和皇后若是反驳,可就真的是争吵起来了。

    天子金口玉言,言出必行。若是皇帝说出袁淑妃的名字,你倒是逼不逼他改呢?若是逼,又逼得起吗?所以为今之计,乃是绝不让皇帝有机会把袁淑妃提出来,如此不管怎样都还保住了这层脸面,日后才好相处。皇后这个蠢货,若是真跟皇帝翻了脸,饶她是中宫之主,也难于自处了。

    “其实说起来,孩儿还是跟娘亲最好……”太后觉得眼前又有些晕眩,扶住了青玉的手勉强站住,缓缓地道,“虽说陆才人年轻,宫里有经验的人却不少,着宫内司细细选了老成的来,我再指派两个嬷嬷过来,想来照顾一个孩儿也尽够了。”

    皇帝却仍是摇头:“陆才人位份低微,如今能自己养得孩儿?宫里早有规矩,才人连一宫都主不得,更遑论要抚养孩子了。”

    自来皇帝反对的,皇后泰半都要支持,何况这孩子养在陆盈处与养在袁淑妃处自是不同,两害相权取其轻,皇后不假思索便道:“母后说的是。皇上若嫌陆才人位份低微,再升她位份就是了。”

    皇帝跟看什么似的看着她:“皇后怎说出这样没规矩的话来?陆氏才从宝林升为才人,还要怎么升?何况升位份也要按规矩来,有功者赏有过者罚,难道是朕说升就能升的不成?这把宫规置于何处了?”

    皇后被皇帝说得心火直冒,暗想你升蒋氏姐妹的时候,怎不说什么有功者赏了?那有功的是外头的安郡王妃,你升不得她的品级,就转头来升她的姐妹,那时宫规又在何处?

    若说宫规她倒是读熟了的,即使在恼怒之中仍旧记得,顺口便答道:“妾身可不是让皇上乱升位份。陆氏原是宝林,因有孕才升了才人,如今生下皇长子,这乃是额外之功,便是再升一级也是使得的。如此做了婕妤,虽说那大宫大殿她掌不得,拨个小小宫阁独居倒也无不可。”

    眼看皇帝嘴唇微动又要反驳,皇后立刻道:“蒋充媛尚是婕妤的时候,不就是自己独居玉卉阁?想来既有前例,陆氏又自己在听雨居住了这些日子,拨她一处宫殿也使得。”

    皇后说完这话,眼看皇帝微有怒意,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心里顿时得意起来,连忙指了指抱着孩子的产婆道:“还不快把小皇子抱回去,仔细着了风,看我饶得了你们哪个!”

    产婆见帝后争执,早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了那遭殃的池鱼,此刻巴不得皇后这一声,立刻连滚带爬抱着孩子进去了。

    皇帝脸色阴沉,看了皇后一眼道:“皇后这会倒大方了。若说陆氏有孕就该升位份,如何直拖到前些日子才办此事?”

    皇后睁眼说瞎话道:“并非妾身拖延,实在是这段日子京城里事情太多,单是一个安郡王妃主持种痘就是几番风波。妾身忝为中宫之主,天下百姓也是妾身的子女,难免有些分心……”

    这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然而皇后母仪天下,说天下百姓皆是皇后的子女也未为不可,虽然的确是——有些令人牙酸,盖因皇后大概也从未把百姓放在眼里,如今说出这话来实在有些大言不惭。

    然而她既然说了,皇帝就不好反驳,只冷冷地盯了她一会儿,才悻悻地道:“既然皇后如此贤惠又赏罚分明,那便升陆氏位份便是了!”

    这贤惠二字实在讥讽,然而皇后这会儿可顾不得别的,只要这皇子别落到袁淑妃手里就好,立刻开动脑筋将闲置的宫室在心里过了一遍,马上道:“妾身记得秋凉殿还空着,虽说有几年没住人了,但去年还翻修过,如今只要收拾一下,待陆婕妤出了月子就能迁进去。且那地方凉快,往下天气还热着呢,皇子住进去也不受罪。”

    她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串子,皇帝听得只是冷笑:“皇后当真思虑周全。”

    他越是夸赞,皇后越觉得是憋闷之下口不应心,心里实在痛快,简直比这等三伏天吃了一碗冰还觉舒服,脸上笑得越发舒畅甜美:“妾身既是六宫之主,少不得要多操心些。皇上放心,陆婕妤这里有妾身呢,皇上只管关切前朝的事,很不必为后宫费心的。”

    皇后口口声声的陆婕妤,皇帝听得冷笑连连,待她说完竟然连内殿都不进,也不问一声陆盈身子如何,掉头就走了。走过袁淑妃身边时还看了她一眼道:“今儿晚上朕去你宫里用晚膳。”顿时引来了一道道羡妒的目光。

    皇后也看得眼热,咬了牙转开目光,大声道:“去,立刻召宫内司的人收拾秋凉殿,该添置什么只管去库里取,按婕妤的规制布置就是。皇上已经升了陆才人婕妤的位份,待她出了月子就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