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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驻京办的头头们离开之后,朱铭安把金帅叫到客厅:“叙啊,等一会你开车和我一起回家好吗?”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尽管金帅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他此时也不能说不同意,他现在还是朱铭安的秘书,领导的指示敢不听吗?
“您回自己的家吗?”
朱铭安笑了笑:“两会马上就要召开了,我想去榆树胡同。”
榆树胡同是朱鹏峰住的地方,金帅松了一口气,去那里还好一点,只要是不去朱铭安的家就可以。
“还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你把那个黑色旅行箱带上就行了,叙啊,我家的老头和老太太想见一见你。”
金帅点了点头:“我知道。”
金帅今天讲话很少,朱铭安也很清楚他心里还纠结着,此时自然也不好再讲下去了。只要是金帅答应了,到时候就只能随机应变,如果此时把他给惹毛了,他就是不去,朱铭安还真的不好向老头和老太太交代。
找到了驻京办主任,把那辆奔驰开了过来,金帅也没有进楼,而是站在外边默默地吸着烟。
“外公,实在对不起了,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我无法拒绝。妈妈,你能原谅我吗?那个人现在对我很好,更重要的是他能帮我实现自己的理想,你能教我怎么做吗?”
金帅自言自语的说着,眼睛不由的湿润了,他觉得心里复杂极了。自从长大以后,金帅曾经多次想象过他以后见到亲生父亲时的情景,甚至还打算痛骂一顿那个负心混蛋,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种结果。
在朱铭安身边工作的这几个月,朱铭安的所作所为感动了金帅,特别是当朱铭安知道金帅就是他亲生儿子之后,对他就更好了,几乎是言听计从,让金帅确实再也恨不起来了。可是不恨并不代表着就接受了,也可以说,金帅在认不认朱铭安这个父亲的时候,还存在着心里障碍。
“叙啊,在想什么呢?”
背后响起了朱铭安的声音,金帅转回身来,定定的看着朱铭安:“朱书记,我知道你这次带我去榆树胡同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我们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可我现在只能告诉你,我就是我,我们之间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是不会去榆树胡同的,甚至您可以马上让我回河西。”
朱铭安看了金帅好一阵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即便是这次金帅跟他去榆树胡同,也不会认朱家人的,看来水滴石穿的功夫还没有做到家。
“叙啊,我尊重你的意愿,有些事情是要靠时间来解决的,不管你认不认我们,但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亲人,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是永远割舍不断的,你心中对我的怨气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这一刻朱铭安也动了感情,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金帅默默的打开了车门,等朱铭安坐了进去,坐到驾驶座上等了好一会才发动了车。
来过几次路都熟了,当金帅开车进入小院那一刹那,心里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紧张,朱铭安说得对,血缘关系是永远割舍不断的。
工作人员迎了上来,要接过金帅手里的皮包时,朱铭安摆了摆手:“你们退下吧,让叙拿就可以了。”
朱鹏峰和周慧站在客厅的门口,当看到金帅的时候,朱鹏峰发现老伴的手抖动着,死死的抓着他的手臂。
朱鹏峰轻轻的拍了怕老伴的手:“放松一点,不要紧张。”
朱铭安原来以为金帅来到后,两位老人能见一见金帅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亲自迎了出来,在这个国家能够让他们两个一起迎接的人,可实在是不多了。
“爸爸、妈妈,这位就是金帅。”
金帅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位老人,很礼貌的鞠了一个躬:“首长好。”
周慧此时失去了矜持,上前一步抓着了金帅的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一阵,眼中的泪水禁不住的夺眶而出:“孩子,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金帅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微微一笑:“首长,天凉,还是回房间吧。”
“好好,咱们家里坐。”
金帅察觉到老人拉着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心中一股热浪涌了上来,此时,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好像消失了似的。
客厅里安静极了,大家都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讲,可是没有一个先开口,如果在往常,早就有工作人员进来沏茶了,但今天没有,很显然朱鹏峰已经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
做了几下深呼吸,金帅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手脚麻利的沏好了茶,给三个人每人端上了一杯:“请首长喝茶。”
又是一阵沉默,朱鹏峰端起茶杯又放了下来:“孩子,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今天请你来家里就是想见一见。”
金帅端坐在沙发上,直视着朱鹏峰,一句话也没有说,脸上的表情显得异常的平静。
“孩子,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深深的自责,幸亏老天有眼,让我们又找到了你。”
金帅还是没有说话,他此刻正在看着茶几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那个英俊的男人显然就是朱铭安,而那个幸福的女人不用说也是金帅的母亲金铃,只不过金帅也是从照片上见过他的妈妈而已,幼时对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金帅在看着照片,朱鹏峰就在一边解释着,无非就是那场史无前例政治大运动的残酷,他又如何在被无奈的情况下,拆散了朱铭安和金帅的母亲,造成了今天这种结果。
朱鹏峰说到最后,声音颤抖了,眼睛也湿润了,金帅也听出了老人深深的忏悔,周慧的眼里也流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而朱铭安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的耸动着。
金帅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首长,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外公和我母亲如果在天有灵的话,他们也会原谅的。”
周慧刚才拼命的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听到金帅的话,一下子抱住了金帅:“我的孙子,爷爷和奶奶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你的外公和母亲,孩子,你能原谅我们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坐在旁边的朱铭安也发出了压抑的哭声,金帅的泪水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多少年就盼望有一个家,今天终于实现了,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又是那么的突然。
“大家都不要难过了,小帅今天回来了,应该高兴才对。”
周慧擦了擦眼睛:“孩子,你能叫我一声奶奶吗?”
金帅犹豫了一下:“首长,我还没有准备好,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对、对、对,小帅说得对,我们要给他一点时间。”
保姆敲门走了进来:“首长,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朱鹏峰站了起来:“今天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小帅,走,我们去吃饭。”
虽然金帅没有喊出“奶奶”这两个字,但是在向餐厅走的路上,他却搀扶着周慧,尽到了孙子应该尽到的责任。朱鹏峰和朱铭安相视了一眼,又一起点了点头,有了这个良好的开端,还能没有好的结果吗?
晚餐很丰盛,显然也是充分准备的,朱鹏峰举起了酒杯:“欢迎小帅回家,为我们一家人的团聚,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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