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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寂静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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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拉米修斯从众神王座上醒来,他的梦醒使得王座之下的群臣为止惊骇,特拉米修斯那神圣的威严将众神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众神们知道麻烦来了,特拉米修斯肯定在梦境中遇见了什么,身旁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他动怒了......

    觉察到特拉米修斯梦醒的众神们都发现了他的异样,巴罗姆睁开眼,抬起头来瞥了一眼特拉米修斯,阴冷的眼神刚要接触到特拉米修斯时,他就又闭上眼睛,假装依旧处于睡眠当中。

    特拉米修斯缓缓地从王座上起身,笔直的朝巴罗姆身后的阿克林德走去,众神目光锁定了阿克林德的神所,他们不知道阿克林德做了什么,但肯定触碰到了特拉米修斯的底线。

    “阿克林德......”

    特拉米修斯叫出了他的名字,仿佛懒散而随意的一叫,却让听到之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压力,这是众神之巅的威严,座下之人只觉得身体被无形钉板钉到嗓子眼,直到特拉米修斯说完话,他们才能再次喘气。

    “特拉米修斯......”

    阿克林德打开神所之门,沉重的开门声就像打开封闭长久岁月的石棺,阿克林德从神所中走出,面如死水,眼神锐利,竟无一点惊讶之情,阿克林德的冷静使得众神汗颜。

    “进神所说话。”

    特拉米修斯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阿克林德的神所,石棺再度被关上,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座下众神。

    他们从没见过众神之巅屈身进入某人的神所当中。

    巴罗姆看到特拉米修斯的离开,便真正的进入了睡眠,不过他脸上并没有过多惊讶,甚至和阿克林德的表情一样冷漠。

    特拉米修斯踏进神所,将门关的严严实实之后,便换了一张脸,他不再在脸上挂满威严与神圣,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平常人。

    “阿克林德,你不该再去接触下界之人。”

    特拉米修斯的语气中虽仍旧充满愤怒,但更像是在抱怨。

    特拉米修斯说的什么,阿克林德是明白的,阿克林德桌上放着的众生之镜中,清清楚楚的显露出一个人影,那人身着兽皮,跑的飞快,金色的头发在白茫一片的冰原上如同流光一般飘逸。

    “这个小子叫罗格,阿努尔子民的后裔,你懂我为什么帮他了吧,特拉米修斯。”

    特拉米修斯当然知道,下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出现在特拉米修斯的梦境当中,任何下界变动都逃不过特拉米修斯的眼睛,大到路易斯王国与沙漠明珠的战争动向,小到罗格出生那时说的第一句话,一切都尽在特拉米修斯眼皮底下发生。

    “自从那场战争以后,众神就已经与人类断绝关系了,阿克林德......”

    “我们原本就是错的,如果萨拉被摧毁了,那段历史就将被永远掩埋”

    特拉米修斯沉默不语,他原本不想回忆起那段历史,可关于那段历史的记忆却涌出他脑海,像洪水一般泛滥在他的思维当中。

    “罗格所处的村庄......是唯一让人类认识那片山脉的地方了,特拉米修斯,你明白的,凛冽暴雪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萨拉没有我的帮助,将永远被白雪覆盖,永无天日。”

    “没有当时的牺牲就没有现在的收获。”

    特拉米修斯从远古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不能再度沉陷于回忆中,之前有一次他曾深陷这段记忆中,差点没能逃脱出来,千辛万苦醒来后,特拉米修斯整整一年无法入睡。

    “你要知道,如今站在绝对支配者的地位,没有那时候的牺牲,绝对不可能达到!”

    阿克林德冷冷的看着特拉米修斯说道。

    “那你觉得我们背叛他们了吗?”

    特拉米修斯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问题,就算阿克林德不提,这个问题也在他内心被提了无数次,他的人性与良心无数次的告诉他,他背叛了,他做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对不起阿克林德。”

    特拉米修斯说道。

    “你与我一同经历过无数次险镜,但我为了神圣的诸神戒律,必须向你下达驱逐。”

    阿克林德死死盯着特拉米修斯的眼睛,眼中依旧如同冰霜一样寒冷,如同雄鹰一般锐利,他明白驱逐意味着什么,他也早料到了会有这种下场,但他依旧没有停下众生之镜的窥视。

    特拉米修斯同样注视着阿克林德,他望见了阿克林德眼中残存的人性,甚至在阿克林德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映像,阿克林德眼中的他犹如一个人类,但表情却痛苦万分。

    特拉米修斯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给你三天时间......离开这里吧,这是我对于那段历史最后的救赎了,我已经做足了一切,那段历史也已经不再困扰于我。”

    特拉米修斯打开石门,走出神所,脸上有着超脱一切的漠然。

    阿克林德觉得特拉米修斯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众神之巅特拉米修斯也将不再被回忆所折磨。

    “罗格......”

    阿克林德将视线从特拉米修斯身上转移到众生之镜当中,他默念着这个少年的名字,而这个飞奔的少年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正在被众神注视着,他此刻简直是众生舞台的中心。

    白雪纷飞的寂静冰原,所有的生灵都被刚刚席卷而过的暴雪所摧残殆尽,罗格一路上时不时的就能见到一两具寒霜遍布的动物尸体,尸体中牦牛居多,这些耐寒性极强的动物也无法抵挡暴雪所带来的寒流打击。

    “该死!该死!该死!”

    罗格只有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惨状后,才明白他在萨拉逃出生天简直就是奇迹,一路狂奔至此的他想停下来喘口气,可是时间太过紧迫,罗格得趁着黑暗完全将北原笼罩之前跑到鹰之神殿去,漆黑一片的寂静冰原是罗格所无法掌控的。

    越过萨拉在寂静冰原划出的安全线之后,罗格已经十分接近鹰之圣殿了,天色也渐晚,因为距离的关系,太阳更快的藏匿于群山之中,黑夜提前在罗格身旁到来,罗格回头张望,暴风雪的踪迹全无,他已经远到连萨拉都难以望见了。

    罗格虽然看不见暴雪,不过那北海吹来的刺骨寒风不断地提醒他,暴雪仍旧在移动,萨拉的所有人民现在依然处于死亡边缘。

    冰原并没有罗格想象的那么可怕,寒冷并不致命,但也足以让身着厚实的他打寒颤,更何况无边无际的黑暗即将降临。

    罗格没有犹豫,拿出行动前村长给他的火石,立刻点燃火把,幽蓝的火苗从火把上升起,硕大而漆黑的寂静冰原上,罗格的蓝色火光尤为显眼。

    就在火焰升起的那一刻,罗格感受到的不是温暖,而是惊寒,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盯着一般,叫他动一动都浑身不自在。

    罗格把火把向四周挥了挥,蓝色火苗一闪而过几个白色亮点,罗格注意到了,想再试一次,仔细看清楚时,那些亮点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罗格汗毛从头竖到脚,他想起了极北冰海的传说,想到了霍格与父亲提到过的白鬼,身子突然僵硬了,在冬天里脱光衣服钻入冰水中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僵硬,他的心脏狂跳着,就差蹦出嗓子了。

    “快跑......快跑!”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左脚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可步伐刚刚落稳,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却愈加强烈,漆黑已经笼罩住整片寂静冰原,可月亮却还未从山头出现,整片冰原寂静而又黑暗的恐怖。

    然后,罗格眼前迅速的出现白色亮点。

    这次罗格不用再去仔细的寻找它们了,因为这些亮点数目惊人,将罗格团团围住,罗格想不看到都难。

    果然,如罗格踏入寂静冰原之前所想的那样,萨拉并不是罗格最应该忌惮的地方,寂静冰原才是罗格应该考虑如何穿越的地方。

    罗格从未真正见过极端地带的环境,就算他曾经无数次来往于萨拉和寂静冰原之间,但他的移动距离也仅仅不过萨拉向北几里地,寂静冰原的南面远离极北冰海,而北方的寂静冰原与南方的冰原天差地别,跨过萨拉划定的界限后,急速下降的温度可以很好证明这点。

    但萨拉的所有人都明白,极北冰原可不仅仅是温度极低那么简单。

    极端之地会产生什么?

    罗格根本无从得知,他所明白的,也只是极端地带不可能存在着人类,如此而已。

    而这些常识并不能帮助他认清现在的情况,极端之地不仅意味着灭亡,也诞生着某些适应这个环境的东西。

    罗格碰上的,这些成群的白色幽魂就是之一。

    罗格瞪大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东西,可他也明白现在绝不是该惊奇的时候,他把火把当做细剑,左一下、右一下的轮着手中的火把,他明明认为自己已经扫到几个漂浮着的怪东西,但现实告诉他没有,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对着空气挥舞一般。

    因为不仅罗格一动不动,那些幽魂也一动不动。

    当火把溅出的火苗在罗格的注视下穿越那些白色幽魂的身体,融化地面上的冰块时,罗格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攻击完全无效,他现在该做的只是跑,而且必须跑的越快越好。

    罗格最后徐晃一枪,然后拼了命的冲出去。

    他抱着‘这群怪物没有实体,我可以穿越他们’的想法,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近在咫尺的幽魂身上,惊恐的他被吓得四脚朝天,火把滑落到地面上瞬间熄灭。

    无数只白色的亮点从冰原上出现,他们在可怜的罗格身旁围的严严实实。

    孤立无援之际。

    一声长鸣。

    远方的雪山中出现黑压压一片影子,遮天蔽月的朝罗格瘫倒的地方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