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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与传言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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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后

    永平四十八年,菜市口的地就没有干过,湿答答的烂泥地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色,风一吹血腥味能够飘出很远。买卖于此的百姓小心翼翼的避开湿漉漉的烂泥地,常居于此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白天人气重还好,晚上住在附近的人都不敢开窗,据说天气阴沉的时候,能够听到哭喊的声音,渗人得很。

    两个差役推了一车黄土过来,停在烂泥地旁边,其中留着络腮胡子的差役从推车上拿过铁锹,在手掌上吐了口唾沫,熟练的干起活来,一捧一捧的黄土覆盖上烂泥地,遮盖住渗人的暗红色。

    另一个差役就没有这么利索了,磨磨蹭蹭的一锹泥还没有堆上去。“大哥,午时还有一批,干毛子嘛!”

    “啰啰嗦嗦干啥子,你忘记狗子是怎么丢差事的。”络腮胡子看起来粗犷无礼,人还是蛮好的,很是照顾后辈。

    差役一个哆嗦,狗子就是没有及时打扫刑场,丟了差事不说,还被打了板子,是死是活还不清楚。

    毕竟年轻,差役干了一会儿活,又忍不住开始说起话来,“大哥,这年头那个的人是不是太多了,那个的可都是高官啊。”在血腥地,不好说死,忌讳。看了眼四周,凑到络腮胡子身边,声音压得小小的说:“午时那个的听说是安武侯……”

    络腮胡子横了差役一眼,“少说这些,咱们只要知道皇帝勤政爱民,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就行了。”

    “是是。”差役一缩脖子,嬉皮笑脸的应着。

    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皇帝并不需要什么好名声,年过古稀的他觉得残暴嗜杀好像更加符合他的形象,走在进入地宫的路上,身后是断龙石不断落下的轰鸣声,在沉闷的轰鸣声中赵恒煦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他这一辈子就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

    十岁那年贪玩,带着侍从游猎,等回来发现往昔繁华的广平王府成为了废墟,父亲母亲,所有人都变成了尸体。赵恒煦从尸体堆里把刚出生不久的被母妃护着的弟弟抱了出来,广平王妃的尸体那时候还是温着的,从那个时候开始,赵恒煦就失去了少年应有的天真和贪玩。带着幼弟拼命逃跑,找到父亲的亲信,率军攻打广怡王,进而吞并广怡王封地。

    也是从那个时候,诸王混战正式开始,昏庸好色的宣帝彻底失去了对国家的控制。

    十五岁时,赵恒煦在诸王中已经小有名气,因为他的领地靠近南蛮,老是受到蛮夷的侵扰,一气之下他带兵攻打南蛮,直打到蛮夷的老巢,蛮夷五万将士不肯投降,他就让人一个一个杀,后来杀的烦了就用一个坑把他们全埋了。

    也就是第二年,时任岭南道知府的安武侯杜赫坤送了个人给赵恒煦,他的亲侄子杜堇容,赵恒煦直到现在都记得杜赫坤那张暗含着猥琐的脸。十六岁的赵恒煦已经长得十分高大,长年混迹军中什么猥琐淫、靡的事情没有见过,有下属给他送了女人,他不感兴趣,没有想到就有人给他送了男人,不,还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孩。杜堇容虽然长得瘦小,但是容貌十分出色,染上了□□的面容就更加艳丽,简直让赵恒煦挪不开眼,只是那个时候的赵恒煦当杜堇容是侍从、是脔宠、是工具,并不是爱人。

    诸王混战,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二十四岁的赵恒煦平定了诸王乱,大军驻扎在皇城根下,一日日的耗着。逼得那时候的皇后、后来的太后和皇叔赵奕旃联手杀了昏庸的宣帝,恭迎赵恒煦登上皇位,当然太后和皇叔旃杀宣帝的事,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史册上不会有任何记载。

    赵恒煦一直没有看清楚过皇叔赵奕旃,当皇子时默默无闻,当王爷时同样默默无闻,可就是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亲手绞死了宣帝,他的皇兄。后来赵恒煦登基,赵奕旃又变得默默无为,同样是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策划了一切,差一点儿就让他谋反成功。

    也就是在和赵奕旃的博弈中,赵恒煦慢慢的失去了杜堇容。

    赵恒煦抚摸着地宫的大门,只要推开它,他就可以见到他了,堇容啊,三十多年了,我来见你了。

    厚重的石门被无声的推开,原本放置棺椁的墓室变成了冰窖,室内的长明灯微微晃动了一下又恢复平静。反身将石门合上,只听咔嗒一声,石门被紧紧的锁死,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人也无法出去,也不会有人想要出去了。

    穿着单衣的赵恒煦仿佛失去了对寒冷的反应,有些踉踉跄跄的靠近中间的石棺,激动、情怯。

    冰室中央放置着一大一小两个石棺,大的那个石棺并没有盖上,赵恒煦看了一会儿里面的人,然后爬了上去,动作迟缓的把自己躺平在石棺内,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再健康、皮肤变得松弛、眼睛都已经昏花,但是心中对杜堇容的记忆越发的鲜明,他就像是现在一样,永远停留在岁月最美好的时候,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哪怕厌恶的看自己一眼。

    覆盖着一层冰霜的杜堇容看起来还是那么温和,他的右手边卧着一个小小的襁褓,里面是个不足月的孩子。小石棺内,是他们两个人的长子,在赵恒煦还不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孩子就被安武侯给害死了,他的长子啊,本应该享受这个世间最繁华的一切,却在年幼时就长眠地下。

    手紧紧的握住杜堇容的手,失去温度的手僵硬、冰凉,赵恒煦苍老的手无法包裹它,但是赵恒煦执着的想要去温暖它,仿佛这样才能够让自己心安。将手腕上常年佩戴的米色蜜蜡手串戴到杜堇容的手腕上,这串手串是永平八年他们一起去大相国寺的时候,方丈大师给他的,他戴了两天就恩赐般的扔给了杜堇容,永平十年杜堇容死的时候,手串刚好戴在杜堇容的手上,之后手串就一直跟着赵恒煦,就像是杜堇容还在身边一样。

    赵恒煦转动着手串,米色的蜜蜡珠子因为常年的佩戴变得十分的圆润,透着润泽通达的感觉,和杜堇容的气质十分相像,他眯着浑浊的眼,放松的躺在杜堇容的身边。

    现在,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了。

    堇容,那些伤害过的你的人,我都杀了。现在,这个伤害过你的我,也要来陪你了,你有没有在奈何桥边等我!等吧,等等我吧……

    一只手冰凉年轻,一只手温热苍老,纠结了大半生的爱恨终于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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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宸殿内,赵恒煦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密折,上面的字就像是在讽刺自己,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他回来了。回到了永平元年,这个诡异又莫名让人兴奋的节点。

    “元宝元宝。”

    “奴婢在。”充当壁花的元宝皱着脸心里面苦巴巴的迈着小碎步快速的走到赵恒煦的身边,元宝很瘦,但是有一张包子脸,圆滚滚的看起来很喜气,当初广平王妃看中这点才把元宝放在儿子身边,和另外两位共同伺候长子。在赵恒煦面前,元宝胆小如鼠,和另外两位侍从相比,能力也很一般,也因为他够胆小、够小心,所以他活了下来,其他两个坟头上的草都有人高了。

    毫无预兆的,赵恒煦掐着元宝白面馒头一样的脸,脸上的表情隐隐有着疯狂,语速很慢,两个字,一个字一个字蹦了出来,“疼,吗。”平板的结束,他要的只是一个肯定的答案。

    被扯着脸颊,元宝欲哭无泪,真的很疼,眼泪都汪汪的了。“陛下,奴婢不疼——”咧着嘴,声音都变了,说话都漏着风。

    赵恒煦眉头一皱,“说实话。”

    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元宝从小伺候赵恒煦,知道他的脾气,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说出他满意的答案,自己的腮帮子就可以不要了。“奴婢疼——”

    赵恒煦满意的松开手,眉眼间酝酿着激动与疯狂,幽深的眼睛闪烁着让人胆寒的情绪,嘴角小幅度上扬,目光直直的看着窗外,今天是中秋,真好,正好……

    “出去。”

    “喏。”元宝顶着红彤彤的脸颊唯唯诺诺的出去了,带上门大气也不敢喘的守在门外,皱着眉毛包子脸藏不住担忧的情绪,双手不安的绞动着,密折上的内容元宝在收拾桌面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一眼,顿时吓了一跳,林林种种的全是不利于杜堇容的事情,真假参半,其实不用全真,只要让陛下起疑心就行。心中无奈喟叹,小杜那么尽心尽力的对待陛下,希望能够得到一个好结果。

    殿内,赵恒煦双手撑着桌面,激动的情绪很快得到平复,看着自己年轻有力的手,赵恒煦抿起嘴唇,握起拳头,有力、健康,更重要的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视线无意中看到褐色封面的密折,赵恒煦眯起了眼。

    “昌和十二年,杜堇容收赵直三十万两,助其获翊麾校尉,从七品一职;

    ……

    昌和十四年,杜堇容纵兵劫掠,虐杀俘虏;

    ……

    永平元年夏,杜堇容不敬长辈安武侯杜赫坤,同日,杜堇容于酒肆大放厥词,有侮圣上英明……”

    赵恒煦登基不久,地位未稳,就让大量的密探对朝中众人进行暗查,没有想到被人利用,有关于杜堇容的这些就是有心人送上来给他看的。年纪轻轻就坐拥天下,赵恒煦狂傲中轻忽了世家公侯的力量,在尔虞我诈中浸淫上百上千年的世家,不是简简单单的武力就可以降服的,当然也不是仁义道德就可以让他们感激的,世家的胃口太大,他们并不臣服于赵恒煦这个马上帝王,表面的恭敬、内里已经开始诱惑勾结赵恒煦原本的人嘛,看,这封密折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密折中有关于杜堇容的事不尽是事实,但不用,是假的又如何,只要在年轻的帝王心中种下疑心的种子,在浇浇水、施施肥,就能够茁壮成长。

    杜堇容原是上一任武安侯杜赫乾的独子,杜赫乾战死后,安武侯的封号由杜赫坤继承,杜堇容也有叔叔杜赫坤抚养。杜赫坤并不是良善之辈,出于多种考虑,当时在岭南道当知府的杜赫坤将年仅十四岁的杜堇容送给了赵恒煦,美其名曰在广平王手下多多学习,实际上是给赵恒煦当脔宠。

    赵恒煦看到瘦瘦小小,但是美丽聪颖的杜堇容,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还真的把杜堇容带在身边让杜堇容学习、参战,三年后,这种关系变了,不,他们的关系一开始就没有变化过,只是三年后赵恒煦将之变为事实。杜堇容长得很美,却不阴柔,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人,行为处事中自有章法,上得了站场,卧得了软床,赵恒煦很喜欢,在有杜堇容的日子里,他就没有找过别人来暖床。事务繁忙,将所有精力投入到战场上的赵恒煦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寻欢作乐,他可不是他那个在京城高床软枕、左拥右抱的叔叔。

    昌和十五年赵恒煦平定诸王混战,昌和十六年入主东宫,三个月前登基为帝,改国号永平。成为帝王,对于赵恒煦来说并不像征战沙场那样容易,世家的勾心斗角、朝堂的尔虞我诈、后宫的风云变幻,有太多的人喜欢用祖宗规矩来告诉他,陛下这个事情你不能做,在权利的争夺中,赵恒煦逐渐收敛起锋芒,变得沉稳,成长的代价是巨大的,他失去了真性情、失去了杜堇容、失去了两个人的孩子。

    不,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赵恒煦合上奏折,看着褐色的封面淡淡的一笑,他回来了,就不会让错误再发生。

    密折中说,杜堇容不睦长辈、与同辈不和,是为不孝不悌之徒。赵恒煦嘴角的弧度变大,亏得他们想得出来,竟然用这种理由来污蔑堇容。京城中,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杜堇容是杜赫坤的侄子。当杜堇容随赵恒煦进京的时候,赵恒煦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事后才知道杜堇容住进了安武侯府,用的是杜家宗族旁支子弟的身份,谁家没有三门穷亲戚,杜赫坤不计较杜堇容的不堪的身份地位,给杜堇容提供了一个暂时的住所,还得到了众人的好评。

    赵恒煦扔掉手中的密折,不用猜,也知道密折是通过怎样的途径送到他的案台上的,即挑拨了他和杜堇容的关系,又试探了赵恒煦底线,还挑战了赵恒煦的权威,真是一举多得啊!唉,明明很拙劣的挑拨,他偏偏就上当了,赵恒煦自嘲的摇摇头,抓起案几上的天青色荷叶纹茶盏猛的掷在地上,“啪”的碎裂在地上,茶水溅了好远,碎裂的瓷片如同过去将彻底舍弃,而未来会由他掌控。

    听到殿内茶盏碎裂的声音,殿外的人噤若寒蝉,元宝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去,“陛下。”含胸躬身就像是一只谦卑的虾米一样停在碎瓷片的旁边,眼睛飞快的扫了眼碎瓷片,那是主子最喜欢的一套茶具,天青色如烟雨般的朦胧,能够让沙场屠戮后的心情放松。

    但是现在茶具中的一只茶盏碎了,一套茶具,毁了,元宝更加的瑟缩,就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把其他的也扔了。”

    “喏。”元宝虽然胆小了些,但是职业素质高,动作很快,赵恒煦命令刚下,他就已经让人进来打扫碎片,而自己去把那套天青色的茶具拿出来,怎么扔,扔哪里,元宝有些左右不定。

    “砸,就在这里砸。”

    元宝圆乎乎的脸瞬间皱了,哆嗦了一下,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喏。”

    此起彼伏的碎裂声,在奢华的宫殿内响起,内侍宫女们的动作越发的小心,井然有序却没有半丝响动。元宝砸完茶具,觉得自己的心肝差不多也咂完了,颤颤的,耳边都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陛下,酉时三刻了,夜宴快开始了。”元宝缩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

    “更衣吧。”

    “喏。”

    中秋夜宴在升平殿举行,升平的是举办饮宴的地方,也是前一任皇帝宣帝经常待着的地方,豪华奢靡、富丽堂皇,充满了糜烂的味道。繁华的宫殿处处透着精致骄奢,雕梁画栋每一处都彰显着皇族的气魄和宣帝本人不俗的品味,不得不说宣帝是大齐朝的一朵大奇葩,他本人骄奢淫逸、喜怒无常,但是在艺术品味上他绝对超出这个时代多矣,在数百年后宣帝的书画作品比当时的名家贵多了。

    赵恒煦并不喜欢奢华,可以说他是大齐朝百年来最朴素的皇帝,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就算是不喜欢这个奢华的皇宫,但是赵恒煦还是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直到死也没有对皇宫做过修饰,因为舍不得钱,也因为国库内本来就没有钱,劳民伤财去修建宫殿在赵恒煦看来太不合算了,就算是这样竟然还有人抨击他生活过于奢侈。赵恒煦嗤笑,宣帝对政事漠不关心,就养成了大臣对朝政指手画脚的习惯。

    而且宣帝骄奢多变,让饱受苦难的世家如惊弓之鸟,之后赵恒煦当了皇帝,他稍有动作,就让极易触动他们敏感的神经,一来就搬出□□怎么怎么样,赵恒煦还一意孤行那就是对祖宗不敬,这让赵恒煦初为帝王时吃尽了苦头。

    越是靠近升平殿,赵恒煦的心越是平静,不,自从踏入地宫、躺在杜堇容身边开始,他的心就是静的,静如止水,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着汹涌,以残暴著称的帝王从来就不知道心如止水是什么玩意儿,他只是变得更加的内敛、不可捉摸。

    升平殿大殿内群臣依次坐好,两面侧殿坐着百官家眷,见到皇帝进来,纷纷站起恭迎、三呼万岁,赵恒煦翘着嘴角一一看过去,就是这些面孔,一张又一张,他容忍过他们、给过他们一次又一次机会,可是自己最后得到什么,得到的只是一群国家的蠹虫啃噬他的帝国。

    站在左手第一人看起来十分羸弱的男子便是皇叔赵奕旃,看到他,赵恒煦翘起来的嘴角上升的弧度越来越大了,现在距离他刚刚登记才过了三个月,很多赐封还没有颁下,包括“大功臣”赵奕旃的,赵恒煦仔细想想上辈子给了赵奕旃什么封号来着,好像是忠义二字,这两个字赵奕旃根本就不配。赵奕旃长相清秀,但因为常年卧病,脸色青白,身体孱弱,宽大的袍子衬得他更加的细瘦,就算是坐在左手首位存在感也基本没有,默默无闻的仿佛殿中的一个普通茶盏,死死的、不被人重视,也正因为此,赵奕旃就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角落的灰毛老鼠,准备随时对着饱满的谷粒发出致命的一击。

    赵奕旃下手是他的胞弟赵恒泽,现年十五岁,长相随了母亲广平王妃,秀气很多。唉,自己忙于征战,弟弟赵恒泽的生活起居基本上是杜堇容在照顾,自己疏远杜堇容的同时,弟弟也在疏远自己,后来杜堇容死后,弟弟更是自请去封地,直到自己死也没有回来。

    站在上面看着群臣恭敬的行礼,可惜了恭敬中或多或少带着些别的东西,比如挺直的背说着自己世家的傲慢、微垂的眼写着对新皇帝的不敬。

    右手首位站着的高大的老头是左相林炳承,年近古稀,历尽三朝,是个秉直中正之人,值得信任和重用,特别是他的孙子林一直,比他爷爷更加知进退、懂变通。只是林炳承并不喜欢横征暴敛的皇帝,在永平二年就辞官归故里了,要是林炳承再待个几年,配合他的计划,完全可以压住世家的气焰。

    林家真的是让赵恒煦又爱又恨,要不是林家家风严谨,让赵恒煦找不到错漏,在清理世家的时候,林家肯定倒霉。

    赵恒泽下手是右相重之禀,父亲以前的幕僚,后来跟随他征战,有军师之才、却无容人之量,赵恒煦想要给杜堇容封三品武义将军的时候,也是他从中作梗才没有成功。重之禀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处处以老人自居,赵恒煦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还用得着他,就送重之禀这乖张的老头一刀子,这些还不算什么,他在杜堇容的死上也有参与,赵恒煦就更加容不得他了。当然,上辈子重之禀死的时候很是漂亮的,腰斩闹市,看着自己的肚肠流了一地,不知道这辈子重之禀愿不愿意再尝尝这种滋味。

    重之禀没来由的背上一寒,长相粗犷、留着大把络腮胡子的脸上小眼睛眯了眯,看起来充满了算计。

    世家公侯中,卫国公邓胜、济宁侯张超诀、荥阳侯王启亮、安武侯杜赫坤那就是穿一条裤子的,杜赫坤为了自己的爵位不受人威胁,几人联手百般迫害杜堇容,还为了世家公侯的权益,千方百计的阻止自己政令的实行。

    赵恒煦心中冷笑,看着吧,不久的将来你们会穿一条裤子下地狱的。

    “众卿平生,落座吧。”堪称和蔼的让群臣坐下,让众大臣还有些不适应,过了好一会儿气氛才算是热络起来。

    赵恒煦转身看向身边的女人,微垂着脖子露出后脖颈柔美的弧线、如一朵娇羞的海棠花般的女人,他的皇后,邓胜的孙女,闺名素贞,水性杨花的婊、子,上辈子他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要不是赵奕旃谋反失败,他脑袋上的帽子都可以绿得冒油了。

    厌恶的看了眼皇后还很平坦的小腹,赵恒煦深吸一口气,没有哪个男人忍受得了这种事情,上辈子唯一的儿子不是自己的种,而亲生的儿子自己又没有珍惜,老天爷的确报应了他,让自己失去杜堇容的余生日日夜夜的后悔、孤独终老。

    挑眉看了眼皇后,如此娇羞做给谁看啊,你的情郎在下面装盘子呢!

    感受到皇帝的视线,文静温婉的皇后抬起头对着赵恒煦莞尔一笑,笑容中闪烁着什么,让人看不真切,特别是放上膝上的双手,不再在的绞在一切,显得很紧张。

    习惯性的转动拇指上的扳指,赵恒煦也笑了一下,他耐心的等着,好戏要开始喽。

    “陛下,杜侍卫来了。”元宝弓着身子在赵恒煦身边小声的说道。

    按理说以杜堇容的功劳,封个将军并不困难,但是因为他心照不宣的身份,包括重之禀在内的一些人都反对给杜堇容更高的官职,他只能当个侍卫。

    “让他上来。”赵恒煦有些紧张,少少的几个字说得异常的缓慢和小心,就怕说重了,杜堇容就不来了,患得患失啊。

    “让他上来。”赵恒煦有些紧张,少少的几个字说得异常的缓慢和小心,就怕说重了,杜堇容就不来了,患得患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