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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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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到,柳毅似乎有话想说,径直走向书房,赵之用和冰儿跟了进去。

    柳毅来到书桌前面坐下,铺开一张纸,拿起毛笔蘸了墨,就开始在上面写起来。

    冰儿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柳毅运笔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他的字十分清秀,而且遒劲有力,令人看了之后觉得心胸舒畅。

    冰儿看着看着,脸上不禁露出了愉悦的微笑,她被柳毅的一手好字感动了;连赵之用看了之后,也不禁暗自感叹道:“好字!好字!一个孩子竟然能写出如此好看的字,真是世间少见!”

    柳毅写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写好,然后将那十几页写满了字的纸递给赵之用,赵之用就仔细看了起来。

    冰儿在旁边盯着赵之用,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惊讶的表情,时而又张嘴感叹,这让冰儿更觉奇怪,迫切地想要知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但是她又不敢出声打断赵之用,于是就迫切地等待着。

    赵之用看完之后,慢慢地放下纸,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柳毅,道:“原来是这样啊。”

    冰儿急忙问:“爷爷,柳毅哥哥写了什么呀?”

    赵之用还沉浸在柳毅所写的经历之中。他看了之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怎么会经历如此之多凶险异常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还多与鬼神有关。若不是这次亲身经历了通灵人的事情,见到了尸妖和魂魄,赵之用怎么都不会相信柳毅所陈述的经历。

    不过赵之用也因此打消了之前的顾虑,他知道柳毅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中途遇到了通灵人,阴差阳错之间才获得了通灵人的邪恶法术,而且他的身体中还隐藏着十二个可怕的鬼魂。赵之用想到这里,既怜悯柳毅,又感到有些害怕,因为柳毅写得十分清楚:“因无法逼出体内鬼魂,时常失控,顿入魔态,人鬼不辨,身边亲人更是不分,凶险异常。”赵之用一想到这里,心里又顿时担忧起来。

    冰儿见赵之用一直沉默不语,就有些着急了,拉了拉他的衣袖问:“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赵之用回过神来道:“哦,没事。”

    “爷爷,柳毅哥哥到底写了什么?”

    赵之用不敢将柳毅经历的那些可怕事情告诉冰儿,于是道:“哦,没什么,柳毅写了他的身世和经历。”

    冰儿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于是急忙道:“爷爷,快告诉我,柳毅哥哥都经历了什么事?”

    赵之用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支吾道:“嗯嗯,额,很多,就是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事,很多人,也没什么。”

    冰儿有些失望地撅起了嘴,似乎十分不满意爷爷的回答。她很想知道柳毅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不肯细说,于是撒娇道:“爷爷,告诉我嘛!”

    赵之用心存顾虑,怎么敢把这些事情告诉冰儿?于是安慰冰儿道:“冰儿乖,真的没什么事,你要想知道,以后让柳毅哥哥亲自跟你说。”

    这句话起了一点作用,让冰儿暂时安定下来,可是她又有些忧愁地看着柳毅,道:“柳毅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呀?”

    赵之用又是一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毅在旁边看着,知道赵之用心存顾虑,不敢把所有事情告诉冰儿,于是就走到冰儿旁边,微笑着对她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冰儿看了之后这才舒展开笑容来,拉着柳毅的手道:“柳毅哥哥,你快点说话,你能说话了,就可以告诉我啦!”

    柳毅被冰儿的这份天真逗乐了,于是做出很坚决的样子,使劲点了点头。

    柳毅看冰儿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可是他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和失落。这个时候,他无法表现出发自内心的高兴,因为他现在已经决定要离开冰儿和赵之用了。

    赵之用在柳毅写的最后一段文字里看到了他的去意。可是当他看着两个孩子日渐变得亲密和互相依赖的时候,也感到非常无奈。

    他不得不为此感到矛盾:柳毅是个十分特殊的孩子,特殊到他所经历的事情和即将要面对的事情都超出了凡人所能承受的范围。他以后的路途到底会怎样,这个不得而知,但却可以想到定是非常凶险的。

    赵之用知道柳毅不可能会长时间在此停留,他注定要继续往前,与其说是去经历更多的事情,倒不如说是去完成他命中注定的事情。再加上柳毅现在体内有鬼魂存在,如果不把这些鬼魂赶出来,柳毅势必会遇到更大的危险,而对于这一点,赵之用虽然非常同情柳毅,但也爱莫能助。

    可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冰儿已经彻底离不开柳毅了,她把柳毅当作亲哥哥一样对待。虽然只相处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但冰儿已经从过去那闷闷不乐的孤独状态之中走了出来,重新变得活泼开朗了,这一切的变化,都要归功于柳毅的出现。

    赵之用不禁想道:“看来这两个孩子真的是有这段缘分啊。”

    在赵之用心里,柳毅是一个心地善良、很有教养的孩子,他打心底里喜欢他;可是另一方面,柳毅又十分特殊,特殊到不能用凡人来形容。他那非同寻常的经历和异常的天赋使他与一般人区别开来,赵之用认为柳毅可能是天上下凡的神仙,是注定了要来人世间经历无数磨难的。

    赵之用怀着十分复杂和沉重的心情看着柳毅和冰儿,只见两个孩子对视着,傻傻笑着,天真可爱。

    柳毅决定连夜离开。他写得很清楚:他想去青蛇山找一个神仙,那个神仙说不定可以帮助他驱除体内的鬼魂。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万一发作,可能会给赵之用和冰儿带来危险,他不想因此而连累他们。

    可是当他看到冰儿那纯洁可爱的笑靥的时候,他又不忍心离开她,他害怕冰儿会伤心。一直站在旁边看的赵之用也知道柳毅的心思,但是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过了一会儿,冰儿觉得肚子饿了,就对柳毅道:“柳毅哥哥,你饿了吗?我去做饭!”

    柳毅回头看了看赵之用,赵之用给了他一个眼神,柳毅会意,就笑着对冰儿点了点头。

    冰儿高兴地蹦着出去做饭了,书房里只剩下柳毅和赵之用。

    柳毅转过身,在赵之用前面跪下,赵之用急忙去扶他,可是他还是坚持给赵之用磕了头,为这一段时间赵之用对他的关照表示感激。

    赵之用眼眶湿润地扶起柳毅,用颤抖地声音道:“孩子,你快起来,不必行此大礼!我也想帮助你,但实在是无能为力!”

    柳毅用非常理解的眼神看着赵之用,轻轻摇摇头,想让赵之用不必为此感到为难。

    赵之用问他:“孩子,你真的打算去那个什么青蛇山,找神仙帮忙吗?”

    柳毅点点头,目光坚定。

    “可是,你知道青蛇山在哪里吗?真的有这座山吗?就算有,真的能找到那个神仙吗?这毕竟只是别人告诉你的啊。”

    柳毅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终究要去试一试。

    赵之用现在已经相信了这世上有神仙和鬼怪的存在,只是他十分怀疑柳毅所说的那个青蛇山神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柳毅一个人去找,这一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大的危险。

    赵之用无奈地沉默半晌,最后只好道;“好吧,孩子,你去吧,我们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只是前路凶险未卜,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啊!”对一个八岁大的孩子说这句话,赵之用也感到非常无奈和伤心。柳毅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孩子啊,让一个孩子独自去面对未知的凶险,这真的是无奈而又可笑!

    柳毅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赵之用施了礼,恋恋不舍地看了赵之用一眼,然后走出了书房。

    赵之用看着柳毅那小小的身影走出去,不禁悲从中来,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他很想让柳毅留下来,但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柳毅注定要继续前行,这种无奈令他感到非常难过。

    柳毅走到天井之中,看见位于房子侧面的厨房里冒出了青烟。他知道冰儿此时正在里面烧火,正在为他准备晚饭,可是这顿晚饭他已经吃不到了。他停下来,向着厨房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来,久久地注视着厨房。他想去跟冰儿道别,但又知道不能这么做。如果冰儿知道他要离开,肯定会哭着不让他走的。他舍不得冰儿,但是不得不走,他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哭了一会儿,柳毅用衣袖擦干眼泪,然后毅然地转身走向大门。

    赵之用失落地站在书房中,眼睛盯着柳毅写的自述发呆。过了一会儿,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拿起那些纸看了起来。

    当他看到柳毅所写的青蛇山上的神仙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人来,顿时恍然大悟地抬起头,道:“说不定他会有办法,哎呀,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赵之用急忙追了出去,大声叫道:“孩子,留步!”

    至于赵之用到底想到了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