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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讨逆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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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关心则乱、还要再问,我已劝道:“母后,快去探望父皇才是当务之急。”

    皇后回过神,带着阮良娣与我让内侍通传后,疾步进了内殿。

    只见宽大的龙榻之上,半躺着的威帝比之宫变那日更苍老、更萎靡。他身心俱创,也难怪会如此。

    瞧见皇后,威帝依然勉力微微笑了下,道:“梓童来了。”

    皇后三两步走到威帝身前,有见机的快的两个宫人飞快的为皇后端了把椅子过来,放在榻前。

    皇后握住威帝的手,未语泪先流:“陛下,身子要紧。”

    威帝喟然长叹:“朕竟不知,如何养出这样的孽障来!”

    话音未落,五皇子、定妃、曲妃亦在通传后进来了。与皇后一起,对威帝劝慰不已。

    我不露痕迹的朝后退了出来,环视内殿,却没见着晟曜。

    正手足无措,晟曜的内侍小安子小步急趋,躬身道:“昭训可是在寻王爷?适才阮学士来,与王爷往殿后花园里去了。王爷要小的留在这里看着,带了小德子过去的。昭训去后园寻小德子就是,小德子必会禀给王爷。”

    我颔首谢过,嘱咐兰馥留在此处。带着珠儿穿过天井,去了内殿后的花园。

    远远的便看见晟曜和一名男子立在一株银杏树下说着话,想来即是姚华棠。

    而晟曜脸上的神色是凝重的。

    小德子正在花园入口处守着,看见我,便躬身行礼,去往晟曜身旁小声说了几句。

    晟曜和姚华棠一起朝我看来。

    适才姚华棠背对着入口,此时回头,我才看清他脸上那道横亘的可怖的疤痕,他原本形貌昳丽,如今便仿佛一幅上好的绣品被撕裂又拼凑在一起,叫人扼腕叹息。

    他看清是我,须臾之间将拿在手上的帷帽带在了头上,遮住脸面。

    我朝晟曜行礼,晟曜伸手托住,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应道:“原本是跟着母后来看望父皇。可是……听说废太子不知所踪,这事是什么原委,王爷这边可有头绪了?”

    晟曜道:“没什么,你不用忧心。”

    “囚禁之所看守严密,废太子必是被人接应走的。只怕后患无穷!”一旁姚华棠忍不住接口。他朝我微微施礼,接着道:“昭训蕙质兰心,不难想到废太子意欲何为。”

    我心朝下沉去:是的。姚华棠说的没错,废太子绝不会贸然出逃,既然敢越狱而走,一定有所依仗,亦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展开后手。

    对晟曜来说,即是后患无穷。

    我看一眼略带责备的姚华棠,心中苦笑。他多半以为我对他信中所托不为所动。可是,我只是存了那么一点点小私心,想过了七夕再说而已。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让晟曜尽快名正言顺的立为储君,昭告天下。这样,无论废太子在何处、为何方势力所用还是自立山头,都将是师出无名。

    我微微一笑,缓缓吐出在舌尖上盘桓几日的话语来:“王爷,眼下情势逼人。请王爷着人于今日即发明旨。”

    晟曜道:“册立储君的旨意确实需要今日之内颁发,如今是在与废太子争夺先机。至于太子妃……”

    我口舌有些木然:“王爷,太后娘娘说的没错,虎贲将军府,堪为良配。”

    晟曜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花园里仿佛只剩下头顶炙烤的艳阳,叫人喘息不得。

    姚华棠已经躬身道:“王爷、昭训,此事已刻不容缓,微臣立刻去办。”说完便立即匆匆离去。

    晟曜看着姚华棠的背影,忽然垂下了头。

    我暂且收拾了纷乱的心情,道:“进去看看父皇吧。”

    晟曜沉默地牵起我的手,进了威帝寝殿。

    巳时正,旨意正式颁发给尚书省六部,同时向各州官署行文,将此旨意内容以诏令公开晓谕天下。

    晟曜换了太子服制,暂摄朝政。

    阮良娣与我亦换了东宫服制。

    只是原东宫姬妾,自二皇子晟旸被废为庶人后,尚未全部搬离。

    事急从权,太子晟曜便依旧在威帝的明德宫偏殿暂住,阮良娣和我仍旧住在皇后侧殿中。

    太子晟曜与朝臣商议后,禀了太后、皇后,等威帝伤势好转后,再行立储大典。

    然而,三日后,宫外传来消息,废太子在豫州太守宋彦伯的支持下,向大齐全境发出了清君侧的讨逆檄文。

    檄文里颠倒事实、混淆视听:萧王带兵逼宫,刺伤威帝,囚禁储君。废太子在京中一众忠臣义将的帮助下留下命来、相机逃出。而萧王近日必定会矫诏,废黜太子,自立为储君,以图称制。历观载籍,无道之臣,于曜为甚!号召天下共讨之,以清君侧。

    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实在奸诘之极。

    我立在晟曜身侧,听姚华棠和他详细说着适才在皇后和王尚书面前没来得及提到的细节。

    “这檄文一出,对太子十分不利!时机把握的太巧妙了。檄文传播需要时间,多半在数日前就已发出,极有可能早于册立您为储君的诏令发布时间。诏告天下,同样需要时间。京都附近州官署接到诏令应该会早于檄文传到的时间,但是,稍远一些的州官署,尤其是临近豫州的,有檄文在前,接到诏令也会怀疑像檄文中所控诉的那样,是新太子矫诏!”

    姚华棠义愤填膺道:“废太子这一次,实在狡诈!”

    他抬头看晟曜和我一眼:“微臣早说过,不可拖延,否则误事!如今您先机尽失,本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却要被怀疑成乱臣贼子,受天下不明之士的讨伐与唾骂,微臣实在心痛!”

    我看见姚华棠怒其不争的责备眼神,听见晟曜被讨伐、被唾骂的言语,心中愧悔万分。

    若是,我没有在知晓旨意的那个雨夜在晟曜面前落泪,或者在接到姚华棠传递消息的当日就劝说晟曜不再犹豫,或者我没有贪心的自私的一定要等过了七夕……

    那么,都不会形成眼下这般糟糕的局面!

    对晟曜极其不利的局面!

    我后悔极了,对晟曜愧疚极了!

    晟曜听了姚华棠的分析,并未多说什么,只吩咐姚华棠尽快召集心腹朝臣、谋士,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我辞了他,从明德宫出来。

    珠儿跟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