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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人有好坏,银子却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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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往常的时候,戚老爹的飞仙楼生意一向都是很红火的,每天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有顾客上门,开始喝他们一天之中的第一杯酒。

    因为这里的酒比别家的便宜,也因为这里的酒比别家的醇,更是因为这是镇上唯一的一家酒楼。

    所以,飞仙楼的生意每天都火暴得不行,甚至只有提前过来派队,才能在里面找到一张座位。

    有时候,酒瘾上来,实在是等不及了,里面做不下了,就拿出来几条长凳,摆几张方桌坐在外面。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来,左手拿半个鸡爪,一块酱肉,两三个鸭头,右手端一碗老酒,天南地北,江湖大小事,就那么胡说乱侃一通,本来不大好过的日子,也就在这一碗黄酒中打发过去了。

    可是,自从金钱帮和兄弟帮的这些人来到这个小镇之后,飞仙楼的生意也就跟着冷清了下来。

    他们两帮之间,一向都是水火不容的,稍有不对劲的时候,就要开战。

    他们这种相互对峙的局面,不仅使得小镇上经常陷于混战和混乱之中,而且,还有不少的人莫名其妙地死掉。

    即使没死掉的,也没有人来飞仙楼喝酒了。

    他们有的去了金钱帮找女人,有的则去了兄弟帮的赌场,谁也没有时间去来光顾他的飞仙楼了。

    既然没有生意可做,所以,戚老爹也就闲了下来,每天不是唉声叹气的,就是蒙上脑袋呼呼大睡。

    每天他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天大亮的时候,才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上门。

    可是今天,他却醒得特别早。

    现在,天色才刚刚到了五更蒙蒙亮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是被外面响起的那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给惊醒的,咚,咚,咚。

    他从被窝里伸出半个脑袋,冲着大门口很不耐烦地道:谁呀?

    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我呀,快开门。

    戚老爹懒洋洋地钻出被窝,披着衣服走出来开门一看来人,哎哟,认识,这不就是那个整天都嚷嚷着要给人家当打手的外地来的中年男子嘛。

    剑三十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冲着老爹笑了笑,径直走了进来,看了看四周,将放在桌子上的凳子拿下来,用袖子擦了擦落在上面的尘土,弯腰坐了下来。

    戚老爹看了看他,满脸的不耐烦,道:喂,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呀?

    别人来照顾他的生意,他好像还不怎么乐意。

    自从剑三十说要去当打手之后,他就对剑三十没了兴趣。

    剑三十也不在乎,只是很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淡淡地道:哦,也没什么事,我睡不着,所以,就来你这里找点儿酒喝,你也不用招呼我,接着去睡吧,我知道酒在哪里。

    戚老爹猛然一拍脑门,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他满脸不高兴地道:喂,听说今天要交换人质,不用说,这肯定是你做的好事了,你说你一外人,去做点儿正经事不好吗,干吗要助纣为虐呢。

    剑三十从柜台后面取了一坛酒过来,拍开泥封,倒了一大碗,笑嘻嘻地道:哦,你这是什么话嘛,我这也是为了钱,要不,我哪里有银子付你酒钱呀,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呀,人有好有坏,可是,银子却没有好坏。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锭不小的银锞子,丢到戚老爹的手里,淡淡地道:呶,这是前几天我欠你的酒钱,如果还有剩余的话,就当作是利息好了。

    戚老爹看了看他,忿忿地道:喂,你当我是什么人呀,跟你一样贪钱呀,哼,如果有多的呢,我一定还给你的。

    说着,走到柜台后面,称了称,便拿了一些零碎银子又走了回来,“啪”的一下摔在他面前,大声道:呶,加上这坛酒,刚够。

    剑三十看了看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喂,你发那么大的脾气干吗?你还怕我的银子扎手呀,真是的,好了,你先去忙吧,我还要想一些事情,暂时没时间跟你闲扯。

    戚老爹一把将剑三十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打掉,冷着脸道:哼,谁想跟你说话呀,对啦,刚才你说在想什么?

    剑三十道:哦,没有,我在想那个拖累别人的女人,对啦,你有没有成过亲,说说你对女人的看法。

    听到这话,戚老爹忿忿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道:哼,不知道你在瞎扯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剑三十呵呵地笑了笑,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淡淡地道:听不明白就最好了,这个人呢,最好就是什么也不要明白,什么都不明白,才没有那么多的烦心事,才会快乐起来嘛。

    戚老爹叹了口气,道:哎呀,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起来,老是心惊肉跳的,一定有什么事发生吧,我看都是你这个倒霉鬼给催的呀,自从你来到这个镇之后,怪事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

    说着,摇着脑袋,走回到柜台后面,噼里啪啦地拨弄着算盘珠子,也不知道是在拨算盘珠子,还是把剑三十当成了算盘珠子在发泄。

    剑三十喝了口酒,然后,看了看他,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哎呀,你这个老爹,真是岂有此理。

    说着,看了看外面。

    外面已经亮了。

    店里的伙计阿四带着他的儿子推门走了过来,然后,将儿子在柴房里安顿好之后,便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店里。

    剑三十呢,一边喝酒,一边唉声叹气,然后,又不停地趴在窗户上,像是已经觉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见金钱帮和兄弟帮的大门同时打开,双方一同押着各自的人质从里面冲了出来,在街的正中央针锋相对着。

    两帮人像是争夺臭狗屎的野狗一样,相互不服气地瞪着眼。

    钱发瞪着甘家兄弟,甘家兄弟瞪着钱发。

    钱发擦了擦酸痛的眼睛,冲着后面猛然一挥手,就见朝三暮四押着江丰走了过来,向甘家兄弟示威。

    兄弟帮那边也是一样,几个人押着钱大公子和大小姐。

    钱大公子毕竟是富家的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呀。

    在一夜,他不仅没吃好,没睡好,甚至还要忍受着甘家兄弟对他的辱骂,意志已经消沉到了极点。

    此刻,一看见爹爹和娘亲就站在自己的对面,昨夜所经受的委屈一起涌上心头,那个眼泪呀,就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哇啦乱哭。

    一边哭,还一边不停地挣扎着,想要挣脱甘家兄弟的凶神恶煞,赶紧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

    可是,他哪里有那么容易挣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