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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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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存孝那原本懒洋洋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他睁开的眸子原来是那么好看,然后,他又笑了。

    他在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黄昏时候的那一抹最后的残阳,柔柔的,淡淡的,然后道:如果你刚才把我踩死,从我的身上跨过去,他们也许就追不上你了,可是现在,就算你把我一鞭子抽死,你也跑不了啦,你看——

    话音还未落,那女子就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急驰而来,得,得,得,得……

    她扭头看了一下,发现后面的那三匹马已经追了上来,不道一箭地的距离。

    大概是由于奔驰得太快的缘故吧,以至于奔跑道面前猛然停下来的时候,马上的骑手一个个都被掀了下来。

    但是,落马之后,他们并没有倒下去,而是在半空中使了一式“迎风三叠浪”轻功,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这三个人的双着地之后,同时又向前跃出十几步,犹如清风拂柳,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女子面前,长剑“哐当”出鞘。

    三个人,三把剑,拦住女子的去路,犹如铜墙铁壁。

    那女子见去路被阻,微微皱了皱眉头,猛然向上一跃,一飞冲天,轻柔的身段在半空中翻了几翻,斜斜地飞了出去。

    两起两落,然后,就落在三人之中刚刚落下来的那最后一匹马的身上,猛然一勒缰绳,掉转马头。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而且是在那三个大汉落地的一瞬间完成的,变化之快,实在是令人叫绝。

    可是,那女子高高举起的鞭子还没有来得及抽下去呢,就见那三个汉子之中的黄衣虬髯的一个怒吼道:你这个死丫头,还不下马?

    话音刚落,就见三匹马轰然倒地,鼻子里和嘴里已经有血慢慢地沁出来,死了。

    原来,那三人早就料到女子会有此一招的,所以,在下马之时,就已经暗暗运用重手法将三匹马的内脏全部击碎。

    能够在瞬息之间就将如此骏马的内脏击碎的人,其力气之大,和武功修之深的程度,便可窥见一斑。

    那女子似乎没有料到他们竟然出此计策,不免惊慌失措。

    不知道是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完全失去了主张,还是怎么的,在马倒下去的时候居然没有东,这是一动不动地随着马的倒下,而慢慢地滑下来。

    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不知如何是好。仿佛刚才被击碎内脏的不是马,而是她自己似的。

    刚才那黄衣虬髯的汉子冷笑了一下,大生道:死丫头,看你还往哪里跑,我劝你还是乖乖地跟咱们回去见宫主吧,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宫主让咱们转告与你,假如你肯乖乖地跟咱们回去的话,他决不会跟你过不去的,更不会责罚于你,

    可是,假如你仍然执迷不悟,不肯乖乖回去的话,后果会怎么样,哼哼,想必你比咱们更清楚。

    听到“宫主”二字,那女子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个残忍而狠毒的男人的影子。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只野兽,野兽吃人还会吐骨头,可是,他却连骨头都不吐。

    女子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浑身一颤,几乎站立不住,要倒下来。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嘴巴微微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黄衣虬髯汉子仿佛有些不耐烦了,接着又道:喂,死丫头,你到底想好了没有,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呀,宫主的命令从来就没有人敢违抗的,我看你还是跟着咱们乖乖地回去复命吧。

    女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置若罔闻。

    那个人虽然不在眼前,可是,她却仿佛看到了他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对她喃喃地念动着某种带着惊人的魔力的咒语。

    尽管在千里之外,可仍然控制这她的意志,她的神经。

    那个人就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竟然可以有如此骇人的驾驭术,是上帝派到人间来斩除邪恶的天使,还是来自地狱深处噬人人的恶魔?

    没有人说话,只有一阵轻轻的风吹过,然后,又有一片枯叶轻轻地落下来。

    空气中仿佛只有叶子飘落的声音,只有无边的静寂,不知道是这深秋的凉意,还是这无边的静寂,充满着令人窒息的空气。

    最后,打破这无边静寂的却是李存孝。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插在左肋的那把铁剑,看着自己那只握剑的手,声音落寞而凄凉,就像是从树林深处吹来的冷风,道:既然她不想回去,你们就不要再强迫她回去。

    此刻,李存孝仍然还躺在那里,就像是那个地方很舒服,一辈子都不想再站起来似的,又好像是他的身体已经在那里生了根,无法再移动了似的。

    这个时候,一片叶子轻轻地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将叶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发觉秋意确实已经很浓了。

    那三个人仿佛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了李存孝的存在似的,便冷冷地看着他,几乎是在同时说了同一句话:你是谁?

    黄衣虬髯的大汉握剑的右手忽然一动,然后,收中的剑便一分为二,犹如两条正在游走的毒蛇。

    是雌雄双剑。

    皇衣虬髯大汉将左手剑拔出,横指着李存孝,大怒道:喂,你哪里来的野鸟,还不滚到一边去。

    另外一个蓝衣无须的汉子同样怒容满面,看了看他,冷冷地道:荻镜宫的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否则,你是自寻烦恼。

    李存孝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一下,还是刚才那句话:既然她不想回去,那你们就不要再强迫她回去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那么落寞,又仿佛隐藏着某种命令的口吻,犹如结冰的河面,表面结了冰。

    可是,冰底却有水在流。

    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像是看见了猴子在跟老虎示威一般。

    黄衣虬髯的汉子看了看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哦,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好管闲事的野小子呀,哼,体毛还没有长齐呢,就学会人家英雄救美了,哼,要管闲事你还是先分清白天和黑夜再说吧。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那女子,用一种说不出来究竟是讥笑还是疑惑的口吻,“哼哼”地冷笑了一下,道:你真是好大的魅力呀,刘堂主为了见你一面,宁愿自毁双目,甚至不惜背叛宫主,而现在,这个野小子为了英雄救美,竟然愿意把命陪上,难怪宫主一定非要你回去不可了。

    那女子本来是默不做声,等待时机伺机而逃的。

    可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抛下手中的鞭子和长剑,淡淡地道:这不管他的事,你们不要难为他了,我这就跟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