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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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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烂尾的楼盘里,□□钢筋的毛坯房中,先前伪装成男职员的段应钦缩在角落,沉默的吃着面包。段应钦吃完后继续沉默,烂尾楼里没有暖气,他裹着脏破的棉被发抖。

    他蓬头垢面,眼神平淡,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变态。

    小七蹲坐在旁边,它很佩服这个人的意志力,居然没有疯,甚至找到了不惹怒自己的方法。非常乖觉,从没试图逃跑过。

    颜毓十四岁时发生的事,它已经从段应钦口中知道了大部分,还留着他不过是为了他身后的人。

    小七有些后悔,如果当时没有去沉睡,也不至于让颜毓陷入惨地。纵然颜毓保存了清白,但有些手段比直接掠夺更残忍。

    段应钦已经失踪五天,对方还没有任何行动,估计是放弃他了。那这个人应该怎么处理?

    段应钦也看着它,似乎明白它眼神的含义,忽然说着:“你不愿杀了,脏了自己的爪,那不如打断我的腿,把我送给颜毓。”

    小七:“……”出猫意料。

    段应钦眼里闪烁着病态的光芒:“只把我交给警察不是太便宜我了吗?颜毓会更像对我亲自动手,把我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一一报复回来。这样既达到了处理我的目的,又能够解开颜毓的心结。你看多好。”

    小七:人类的世界我不懂_(:3ゝ∠)_

    小七想想,不如先征求颜毓的意见。

    小七出了门,门外近十只流浪猫狗进来,在房间里看似随意的或坐或卧,但眼睛俱都盯着段应钦。

    这是小七雇佣来的打手,都是小头头一类的,凶恶程度没话说。

    酬劳自然是吃的,然而小七的储备粮都不适合它们吃,先欠着,所以这些临时工还得分段自己去找吃的。

    被看管的人类居然还能吃上面包,它们很有意见,但是面对武力值仰望的猫魔王,只好憋着。还不能欺负边上的人类,唉,这小工当的辛酸。

    怎么处理段应钦,还要问问颜毓的意思。当然是用通讯工具问。

    摆弄着电脑,新注册了企鹅号,给颜毓发消息:段应钦在我这,他说他要打断自己的腿,给你报复。

    活动了下爪子,这么写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

    小七改了改,委婉的问:如果有人伤害了你,你要怎么报复他?

    过了一会,颜毓回复:做成人彘。

    小七特地百度了一下“人彘”的意思,顿觉人类真是种可怕的生物,吃同类还花样如此多!

    【人彘=人陶器罐子=罐头】

    小七刷新了对前主人的印象,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留书离开算不算是伤害?

    应该不算吧,自己都留书了。

    在把段应钦交给颜毓之前,还需要准好陶罐和刀。

    刀好解决,把家里的基本是摆设的厨房里的厚实的剁骨刀拿了出来。

    陶罐不好找,找了好几只猫狗都没有找到。即便找到了,也是破破烂烂的还一股咸菜味。这种品相,以颜毓的审美肯定不屑。

    它灵机一动,陶罐找不到就用垃圾桶代替好了,更结实。恰好前几天有小区新换的垃圾桶,还是圆形的,多合适做罐头。

    再来就是重要一点,它得把段应钦捆好了。颜毓那不常运动的宅男体格,也只能看看。

    雇工猫狗们对此也很感兴趣,主动应承下找绳子的任务,积极的参与进欺负人类的特殊活动中。

    彩带、尼龙绳、橡皮筋,干净的不干净的都零零散散的堆放一起。

    这些绳子都够把段应钦的缠成木乃伊了。但是怎么把人类绑起来,动物们就犯难了,毕竟它们可没有灵活的手指。有动物提议让人类自己把自己绑起来,被群嘲了。

    小七把它们都赶出去,关严门。

    它的毛色逐渐变黑,浑然一体,眼睛里的翠绿色更浓。

    它身体开始拔高,然而不是整体放大,而是四肢增长。四个猫爪变粗变长,但猫身却还维持着20多厘米的长度。就好似踩了四个高跷一样。

    变化还未停止,四肢上的毛退去,开始显露出类似人的皮肤,爪子也开始变长变宽。

    当变化完成时,怪物就成了真怪物,猫头猫身还保持原有的20厘米的样子,四肢却替换成成年人类的四肢,那样子就像一个小黑枣上边插了四根筷子。

    小七还不太适应这个明显比例失调的身体,白皙的脚掌踩在混凝土的地面上,晃晃悠悠的。但是为了节省能量,还是忍了吧。而且视角还挺好玩的~

    角落里段应钦的眼睛越瞪越大,表情越来越惊恐,仿佛到达一个极限,竟忽然间平静下来。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忽然一个箭步窜过去,踹在小七的膝盖窝上。

    小七一时不察,被他得逞,膝盖跪地上了。

    段应钦趁此机会,抓起放在一边的剁骨刀,就开门冲出去了。

    猫狗们猝不及防,锋利的菜刀挥舞,又没法下嘴,让段应钦冲进了楼梯口,它们在后边嗷嗷叫的追。

    小七反思自己,还是心眼太少,居然被敌人麻痹大意了。

    楼下若只是段应钦还好,当猫狗的叫声已经惊动了路人,光天化日之下,小七也不能上演大变活人。

    段应钦冲上大道,听见了刺耳的喇叭声,但他却在笑,开心的迎面扑上了来不及刹车的卡车。

    他被抛起一段距离,落在地上,居然还有余力侧头,他的嘴开开合合,血迹斑斑的脸对着楼盘方向灿烂笑。

    原来他已经疯了,只是疯的让人看不出来。

    小七已经变回狸花猫的样子,从窗外一跃,落在地上。

    追着咬的猫狗们惊吓的四散逃开。

    段应钦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但笑意却凝固在脸上,怎么看都那么诡异。

    小七有些茫然,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段应钦该死,却不该因为它而死,这是这是人类社会的规矩。

    小七对自己的定位产生了动摇。

    它外形几乎和猫一致,被前主人认成了猫,它也就自动自觉的向猫考虑。可是它忘记了,猫是猫,人是人,做一只猫去管人的事,岂不是自不量力?

    若是它乖乖的把人交给颜毓或是警方,说不定连这人背后的人都已经被抓出来了,好心办坏事,妄自尊大。

    它非要遵守着人的规矩去做一只猫,这不是玩笑吗?

    马路上围观了很多人,警察很快过来处理事故。

    小七把毛坯房里的东西处理后,就失落的回家了。

    家里颜毓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摆弄着手机,初冬柔软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他的眼神有些心不在焉却很柔和干净,文静的就好像一个小姑娘。

    ……这个比喻不能深想。

    小七跳上沙发,在沙发扶手上懒洋洋的趴下,两眼放空。

    主宠的气质这一刻几乎完全一致。

    二者都陷入了对自我的怀疑否定。

    不同的是颜毓在否认自己的坚强,小七在怀疑自己的猫生。

    “唉……”

    “miao……”

    两声叹气不约而同的响起。

    互相抬眼看对方。

    颜毓啧了一声,烦闷的说:“你一只猫有什么好叹气的,我又没短了你吃穿。”

    小七垂下眼皮,你不懂,你以为只有吃穿就能满足了吗?我在找我存在这世界的意义,否则又和呆在宇宙中日复一日的清理垃圾有什么区别?哼╭(╯^╰)╮肤浅的人类。

    颜毓把猫抱进怀里,猫热乎乎的温度让他的心情好受些。

    小七也喜欢这温暖的怀抱,这是母星不能给它的。它在颜毓看不见的地方,把瞳孔一会变成竖长一会变成三角形。就像颜毓玩手机的心不在焉。

    在小七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察觉到气氛变化。颜毓放松的身体,忽然间僵硬。

    小七抬头一看,就见颜毓眼睛死死的盯着手机,顺着视线看过去,一张放大的照片,正是段应钦死亡的照片。也许是因为尸体的笑容太诡异,照片上给其他血淋淋的部位打上了马赛克,偏偏突出了他的脸。

    卧槽,谁这么不负责任,大咧咧的就附上图了!

    小七忙再去看颜毓的表情,颜毓没有表情,眼神却千变万化,各种情绪的对撞冲突。

    小七看不懂,人类太复杂了。

    猫爪子盖上了屏幕,颜毓从纷乱的思绪中挣脱,看着猫认真的绿眼睛,他脱口而出:“人是你杀的吗?”

    猫爪僵硬,这一刻它不知该如何反应。是该继续厚脸皮的假装我只是只普通猫,还是该承认人是因为我而死,等待宣判?

    颜毓会怎么看待能吃掉他同类的生物?

    就在这时电话进来了,来自警方。

    颜毓接起来。

    “你好……不必了,我已经从微博上看到了……不认识……我是受害方,我怎么知道罪犯在想什么……再见。”

    颜毓站起来,去沙发上坐着,打开了电视,随意的换台,没给猫一个眼神。

    他也在茫然,段应钦死去,眼里无神。整容后的脸没有过去的一丝痕迹,让他很难接受段应钦死去的事实,他甚至在怀疑,只凭眼神断定段应钦,是不是太草率了。说不定是他认错了,段应钦还大摇大摆的活在世界某个角落。

    这就好比故事中,你以为他是最终反派,准备徐徐图之杀死他。然而还未等你发力,对反就死于最普通的事故。令人难以接受。也令颜毓一腔怨愤无处可泄。

    而杀死段应钦的猫他该怎么看待?不不,我为何这么果断的相信它不是普通猫,也许它只是比别的猫聪明一些,并没有可怕未知的力量,一切都是我的臆想。可是猫吃人的那一幕怎么遗忘不了,还有刚才猫的反应,是听懂后的反应,让人无法闭着眼睛还说它是只普通猫。

    这么想来,自己以前的小黑猫小七也不是个普通猫,都是猫妖吧。

    小七卧在原处许久,同是思绪万千,最终它决定,该离开了。再呆下去,说不定对双方都是伤害。

    它跳到床边,爪子灵巧的打开窗户,冷风把它的毛毛吹起小波浪。

    反正已经暴露了,这回就正经的作别吧,它长吸一口气,回头准备说话,谁知刚一回头,就看见颜毓放大的脸,耳朵里同时灌进了颜毓的阴测测的声音。

    “你也想抛弃我吗?”

    吓的小七往前一窜——

    “喵嗷嗷嗷嗷——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它忘记它站在窗边了,而且窜的太用力,直接窜出去三米多,四周完全没有可吸附物,直直坠落。

    颜毓也懵逼了,他真没想逼猫跳楼啊!下面可是水泥路啊!话说会说卧槽的猫能摔死吗?

    颜毓火急火燎的冲下去,连电梯都忘了,坐上安全通道的扶手,出了楼,就往坠落地点跑。

    还不等他跑过去,一个影子就扑上来,对他又抓又挠,气急败坏的吼:“爷的名声都被毁了!爷这么伟大聪明的猫居然从楼上掉下来了,你让以后猫狗们还怎么看我这个老大!啊嗷嗷啊啊喵嗷嗷嗷,气死大爷我!”

    【动物圈:郑重声明:这绝对不是我们的老大,这是超越老大的极度恶魔!】

    颜毓猝不及防被抓的差点摔倒,感觉到耳侧一道火辣辣的,也怒吼着反击:“蠢猫!劳资被你破相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出去约|炮!”

    小七更愤怒:“爷的英明都没了,你还有心情去约|炮,你个死没良心的,看爪!”

    忽然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呼。

    主宠同时侧头,是财务科的女职员,她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住惨白的脸,她手指着猫,哆哆嗦嗦的嚅嗫:“猫、猫、啊——”

    她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颜毓脸色一变,抬腿追了两步,却又停下了。

    猫还扒在他肩上,湿热的猫嘴贴在他的耳边幽幽的说:“啊,被发现了,要不要把她也吃掉呢?”

    那一幕猫吃人的画面再度闪现,让颜毓终于意识到,此刻在它肩膀上不是无害的小宠物。这样的生物养在身边,会不会某天他就消失在它的肚子里?

    颜毓说:“你救了我。”

    猫说:“你也救过我,我们扯平了。”

    耳边的湿热撤离,肩膀一轻,它走了。

    颜毓却挣扎着不知该不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