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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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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内,小崽崽以为爹爹在喊他,扒着娘亲的肩头,探出头,“诶。”

    萧砚夕一愣,失笑着摇摇头,“不是喊你。”

    “咦?”崽崽吃手手,将口水擦在爹爹的衣襟上。

    萧砚夕把小家伙抱过来,送去张怀喜屋里,“晚上再送回来。”

    张怀喜扶着崽崽的胖肚子,挑挑眉头,笑道:“老奴会照顾好小主子,请陛下放心。”

    “嗯。”萧砚夕低头揉揉崽崽的头,“乖乖跟张爷爷呆着,爹爹争取早日让你看见妹妹。”

    “吖——”崽崽又开始咬手手。

    张怀喜忙道:“淑妃娘娘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怕是受不了孕,至少也要再等四个月。”

    “朕知道。”萧砚夕弯腰盯着儿子,“想要妹妹吗?”

    崽崽以为爹爹要吃他的小拳头,笑嘻嘻递过去。

    萧砚夕作势要咬,崽崽傻乐。

    小家伙是太善良,还是欠激灵?

    萧砚夕掰开他的小手,语重心长道:“这是手,不是猪蹄,不能让人吃,爹爹也不行。”

    崽崽张张五指,手背上呈现四个肉坑,“蹄——”

    一天学会一个字,怎么可能不机灵?萧砚夕放下心来,直起腰交代张怀喜道:“前半晌带他出去晒晒日光。”

    “老奴明白。”

    萧砚夕走后,张怀喜捧起崽崽的手,装模作样啃了几口,加粗声音道:“咕噜咕噜,小猪蹄真香。”

    “嘿——”崽崽兴奋了,不停踢着小短腿,用左手指着右手,“蹄。”

    张怀喜又啃了几口,“真香,配上一口酒就更香了。”

    崽崽笑出小乳牙,指着桌子。

    张怀喜抱起崽崽,走到桌边,把他放在桌面上,“小主子想干嘛啊?”

    崽崽踩着冰冷的桌面,缩了缩脚,本能的“嘶”一声。

    受不了凉的小模样逗乐了张怀喜。张怀喜抱起他,“老奴带小主子出去走走?”

    崽崽指着窗外,极为认真地“嗯”一声。

    在垂暮的老者眼里,幼崽是那般美好。张怀喜笑弯了眼,眼尾的笑纹越发多了。

    崽崽戳戳他的眼尾,露出疑惑的表情。

    张怀喜慈笑,“这是皱纹,岁月的洗礼。”

    “爷。”崽崽开口脆。

    张怀喜心弦一动,四下无人,本可以应一声,满足心中小小的渴望,却始终张不开嘴。

    这是他的小主子,不能越矩。

    为崽崽裹好锦被,一老一小走出客栈,坐在后院外的秋千上,沐浴冬阳。

    崽崽坐在张怀喜怀里,揪着假胡须,揪掉一缕,就嘿嘿傻乐。

    张怀喜把假胡须贴在他脸上,用太监独有的嗓音,道:“嗯,给你了。”

    崽崽脸上贴了几缕胡须,特别滑稽。

    一老一小不停笑着,笑声荡开在冬日里。

    二楼支窗前,掌珠看着他们,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身后的男人拥着她,身体向前。

    掌珠哼一声,双手不住地扣住窗框,指甲泛白。

    萧砚夕不知收敛,勾住她的裙裾,又向上推。

    “萧砚夕!”掌珠忍无可忍,撂下窗子,挣了起来。

    “别动。”萧砚夕按住她后颈,手指一用力就能掰断,可他哪舍得。

    掌珠滑落在地,裾摆铺散开,遮蔽了白皙的美腿。

    萧砚夕蹲下来,一下下顺毛。

    “别碰我。”掌珠推开他,干脆坐在地上,靠在支窗下。

    萧砚夕坐在她旁边,长臂一揽,将人儿抱进臂弯,“越来越娇气了。”

    以前,只要他一记冷眼,她就得乖乖就范。无论哪里,她都得答应。

    如今......

    萧砚夕更喜欢现在的她,不拘束,不隐忍,想发泄情绪就发泄,想骂他就骂一顿。

    这样的掌珠,是鲜活的,令他心安。

    “宝宝,别等儿子两岁了,一岁多,咱们就再要一个,嗯?”萧砚夕啄她汗哒哒的脸颊,“我想给你一个女儿。”

    “谁要给你生女儿?”掌珠推开他,取出罗帕擦汗,小声嘀咕,“混蛋球,就知道欺负我。”

    委屈的小模样,跟崽崽撒娇时有些像。

    “我怎么欺负你了?”萧砚夕搂住她的腰,晃了晃,“相公哪里做的不好,尽管提。”

    掌珠扯开他覆在前边儿的手,垂头道:“刚见面,你就打我板子。”

    这是事实,抹不掉。萧砚夕“嗯”一声,长眸衔着复杂情绪,“还有呢?”

    “你还让我当着众人的面下跪。”

    “还有呢?”

    “你以前,动不动就呵斥我。”掌珠越说越委屈,小声啼哭起来。

    有人疼的女人似水,一点儿不假。

    萧砚夕把她抱到腿上,一只手臂揽住她的后背,俯身吻住她,贝齿中溢出声音:“相公会一点一点还回来。”

    “怎么还?”

    小女人认真地凝睇男人,非要他当场兑现刚刚许下的承诺。

    萧砚夕仰头笑了声,站起身,将她放在地上。自己走出房门,稍许,拿着一样东西回来。

    掌珠有点懵,看着他一点点宽衣,然后躺在床上。

    “你作何?”掌珠脸蛋在烧。

    萧砚夕趴在床上,闭上眼,掩盖了眸子的揶揄,“打吧。”

    “......”

    “那天打了你一板子,今儿让你十倍讨回来。”萧砚夕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打,别惜力。”

    掌心看着递过来的戒尺,体温飙升。

    这人不知羞!

    有毛病!

    萧砚夕单手撑头,侧躺身子,“娘子倒是打啊。”

    “...你够了。”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他拿过戒尺,朝自己身上甩。每打一下,还配合着发出“嗯”的气音。

    销魂蚀骨。

    掌珠彻底愣住了,这...这人是萧砚夕???

    她脸皮薄,受不得他卖弄的样子,扯过棉被盖在他身上,“够了够了,再这样我生气了。”

    萧砚夕丢掉戒尺,躺在被子里吟笑,笑声舒朗。

    受不得他的坏笑,掌珠拽过枕头,闷住他的脸,愠怒道:“混蛋球。”

    萧砚夕蹬掉被子,双腿夹住她,将她撂倒在床上。

    掌珠不服气,跪起来去掐他。

    两人闹作一团,搅乱了床铺。

    门外把守的侍卫面面相觑。屋里酣畅大笑的男人,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

    小院外,崽崽坐着有点闷,冲张怀喜“吖吖”两声。

    张怀喜扛起他,“走,老奴带小主子溜冰去。”

    一旁的侍卫长忙揽住,“您老年纪大了,摔跤怎么办?”

    “没事儿。”张怀喜寻到被脚印踩实的雪地,扛着小崽崽打哧溜。

    小崽崽头一次滑冰,笑得直拍手。红棉袄的袖子有些长,拍在一起,飞出棉絮。

    侍卫们在旁边护着一老一小,生怕他们其中一人摔倒。

    张怀喜脚底很稳,停在冰上,将小崽崽放在地上,“小主子自己滑?”

    路还不会走呢,哪会滑冰啊。可小崽崽迈开腿就要尝试,被身后忽然出现的大手捞起来。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萧砚夕,扛起儿子,大步走向结冰的河面。

    小崽崽偏头看一眼,发现是爹爹,咯咯笑起来。

    萧砚夕勾唇,走到河边,像推雪球一样,把崽崽轻轻向前推。

    崽崽趴在河面上,滑出一段距离,停在河面上,望着河边的爹爹,“吖——”

    萧砚夕走过去,也不嫌凉,盘膝而坐,跟儿子在冰面上“聊着”。

    随后走出客栈的掌珠,拢着斗篷跑过来,小心翼翼踏上冰面,小碎步挪到男人和儿子身边,气呼呼道:“你把宝宝当冰车了吗?”

    她弯腰要抱崽崽。谁知崽崽拱起身子,在冰上爬行,开心得不得了。

    “宝宝乖。”掌珠伸手逮他。

    小家伙撒了欢,爬得特别快,就是不让娘亲逮到。

    掌珠有点生气,掐腰站在河面上,盯着逐渐释放淘气天性的崽。

    萧砚夕坐在冰面上,闭着眼享受冬日的暖阳。

    崽崽躲到爹爹身后,伸出脑袋逗娘亲,“吖——”

    像是在让娘亲抓他。

    掌珠隔空点点他,转身就走,被男人伸手握住小腿。

    “松开。”掌珠嫌丢人,视线寻找河边的人们,却连个人影都未发现。

    去哪儿了?

    萧砚夕睁开凤眸,“难得清闲,陪我们爷俩呆会儿。”

    掌珠跺脚,“你松手。”

    萧砚夕非但不松,还使劲儿拽了一把。

    河面本就打滑,掌珠站立不稳,栽倒在男人怀里。

    萧砚夕翻个身,将她压在河面上。

    掌珠仰躺着,能清晰感受冬晖、清风、初霁的雪景,亦能感受到男人的戏谑和柔情。

    她避开那灼烈视线,扭头看向趴在一旁盯着她的崽崽,努努鼻子,“小白眼狼。”

    “吖?”

    崽崽拍河面,震动掌珠鬓上的朱钗。朱钗的银流苏撞击冰面,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悦耳、舒心。

    萧砚夕拥着女人躺在冰面上,让她细听冰面的声音。

    那是一种来自自然的细碎声,能抚平躁动的心。

    掌珠忽然不想起身了,闭眼聆听。

    崽崽学着娘亲,贴在冰面上,瞪圆一双大眼睛。

    怕冻到他耳朵,萧砚夕扶起他,“等长大点,爹爹再带你来听。”

    崽崽扁嘴。

    映着日晖,萧砚夕淡笑,亲了亲他的额头,“乖,吾儿很快就会长大的。”

    玩闹一通,三人回到客栈。侍卫提来热水,倒入木桶里。

    随后,母子俩浸泡在热汤里驱寒。崽崽身上围着白色布巾,露出肉肉的肩膀,像个肉粽,伸出舌头尝汤水味。

    掌珠捂住他的嘴,“小淘气,不许乱尝东西。”

    “咕噜咕噜咕噜。”崽崽张开嘴,用舌头拨弄她的掌心。

    掌珠发现,儿子自从回到萧砚夕身边,越发不听她的话了。

    晚膳时,无辜的帝王看着生闷气的小女人,挑起剑眉,“怎么了这是?”

    “问你儿子。”

    萧砚夕看向坐在圈椅上的崽崽,故意板着脸,“又气你娘了?”

    崽崽指着碗,要吃里面的玉米糊糊。

    萧砚夕嗤笑一下,刮他鼻子,“回答爹的问话。”

    “吖!”崽崽又指了指碗,一点儿也不怕板着脸的男人。

    懒得看他在自己面前演戏,掌珠扯过圈椅,不让儿子靠近他。拿起勺子,一勺勺喂儿子吃玉米糊。

    萧砚夕单手托腮,盯着母子俩,曾经空落落的心一点点被填满。

    灯火黯淡,母子俩已成为他心中的火种。无论身处顺境或逆境,为了母子俩,他都会无坚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