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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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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场是预料之中的一片混乱,警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守在会场内外,严格得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会场内的女人们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没人敢上前去跟凶横的警卫交涉,因为一旦开口说话,就会被一排能量枪齐齐对着。男人们能勉强保持镇定就算是很不错了,有几个已经被吓晕,还有一个直接心脏病发口吐白沫,幸好随身带了药,才没让这会场发生第二起命案。

    邦区长的脸色很不好,眼神阴鸷,看谁都像是嫌疑犯。

    莉莉是他最疼爱的独生女,从小到大都被他捧在手心里,身边从没少过保镖,居然连这样的保护都能被人……被人杀害,一想到女儿天真明媚的小脸,邦区长就是一阵心痛,他发誓,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来!

    莉莉的死因是中毒,现场还能检测到一丝残留的毒气,然而想要凭借这个去查出凶手却十分困难,在场的人就算可以被搜身,那些空间储物器却没法搜,再说储物器的样式千奇百怪,主人不开口承认,很难会有人发现那些手镯、项链、戒指其实也是储物器。

    不管是有不在场证明的,还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都被搜了一遍,依然什么收获都没有,线索仿佛就在这里断了。

    邦区长的心情越来越糟糕,如果可以,他倒是想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让这一屋子的人都给心爱的女儿陪葬!

    但他不行,他首先是邦区长,其次才是莉莉的父亲。

    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已经有人开始不满嚷嚷了,甚至还想通过讯通仪联系联邦高层,让邦区长放人。

    邦区长满心的无奈与不甘,但也只好把这些人先放回去,于是他当众宣布放众人回去,神态心灰意懒。在场的宾客虽然心里都有怨怼,但体谅他女儿的死给他带来的打击,都纷纷客气了两句,就匆忙离开了这个可怕地方。

    散场前,季末跟雪狐最后确认儿子已经躺下床睡着,才稍微放心点,他现在担心的是雷夫人陷害一次龙煊一次不成,又会有什么后招,独自留在酒店里的季小狼又是个很好的下手对象。

    “季末!过来帮个忙!”苏白涟在他附近小声叫道。苏白涟和龙煊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因为之前搜身的缘故,四人被打散了,又因为邦区长宣布结束,满厅的人恨不得快些离开这个不详的宴会厅,差点酿成了踩踏事件,苏白涟好不容易才拖着龙煊走到了季末跟前。

    “他这是……”龙煊的脸色很不好,一片病态的青白色,嘴唇也发白,眼睛半阖,强打起精神,还能认得出人来,却没法开口说话了。

    季末想要上前去探一探他的体温,被谢少棠拦下,自己把手搁在龙煊的脑门上,只一瞬就离开,“他发烧了。应该是那些毒气,毕竟他多少也吸了一些。”

    季末点头:“一定要撑住,我们现在就回去。”

    龙煊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抿了抿唇,手臂搭在苏白涟的脖子上,尽量靠自己的力气走路,他不能让别人发现端倪。

    然而这世上有句话叫,怕什么来什么。

    “龙先生是怎么了?”

    温柔甜腻的声音随着高跟鞋踩踏的哒哒声传来,众人一回头,就看到黑色晚礼服的优雅女人款步而来,正是雷夫人:“龙先生身体不好吗?”

    不等同伴开口,龙煊就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不劳,费心。”

    这大概是他用尽了力气才憋出来的几个字。

    雷夫人却一脸关怀地靠近,音量以变高就带上了些尖利的感觉,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邦区长有专门的医疗人员,龙先生为什么不让邦区长帮忙呢?”

    在客人匆匆离开的大环境下,少数几个人还能站着说话的景象,本来就比较博眼球,邦区长早就注意到他们了。而雷夫人最后那个问题,又恰好问在了邦区长的心坎上,原本并无嫌疑的龙煊,此时在邦区长的眼中就变得十分可疑了。

    “是啊,龙少身份尊贵,要是身体出了毛病,龙上将肯定不会放过我这个小小的邦区长,不如就让我的私人医生帮你看一看?”邦区长走过来说。

    “不必!”龙煊皱起眉,看上去很不耐烦。

    “他只是喝多了,找个地方吐一场就没事。”除了龙煊之外,剩下的苏白涟不擅交谈,季末除了任务之外语言天赋也处于负状态,所以一切发言的任务都落在了谢少棠身上。

    “哦……是吗?”邦区长拉长了脸,表情很不满,“龙少一定要拒绝我的好意吗?”

    “对于今晚的宴会,至少前半段我们还是很感谢您的,不管是氛围还是食物都很不错。”谢少棠真诚地说。

    “……”邦区长额头青筋抖动,眼神中除了阴沉之外还掺杂了更多的痛苦与怨恨,“如果我一定要让你们留下来呢?!”

    “邦区长,您先冷静。”还不等谢少棠说话,雷夫人就主动挽上了邦区长的臂弯,她的动作轻柔却不显谄媚,有安抚人心的感觉,“邦区长刚才也说要让大家回去,如果在这里为难客人,明天的媒体会怎么说你?而且他们也接受过检查了,说明莉莉小姐的离世和他们并没有直接关系……”

    是啊,没有直接关系,但是莉莉的死和龙煊脱不开关系!!

    邦区长面部肌肉抽搐了下,他回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前一天听说有宴会,大晚上试了好几套裙子,女孩子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不止一次在自己的面前夸赞过奥亚帝国的龙煊,那位天之骄子!

    难道当父亲的还不清楚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吗!她喜欢龙煊!在她临死前的一个小时,她甩开了那些保镖,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跟龙煊那个混蛋见面的!

    谢少棠眼皮一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主观臆测会有损您的英明,邦区长……我们都知道,您现在一定很伤心,我们也同样很难过。”

    邦区长冷笑道:“要真是无辜的话,为什么不肯让我的私人医生帮他检查?龙煊的身体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伤吧?”

    谢少棠拳头慢慢收紧,却仍旧面不改色:“看来您一定要冤枉好人了?我刚才已经说过,龙煊只是喝多了。”

    “我看龙先生的脸色,不像是喝多了,倒像是……中毒了。”雷夫人微笑着缓缓说。

    “中毒……中毒!莉莉就是中毒身亡的!今年龙煊要是不配合检查,我也不怕得罪了龙上将,杀人就要偿命!”邦区长几乎是半吼着说。

    “如果我们一定要离开呢?”谢少棠冷声问。

    “我刚才说过了,杀人偿命!”邦区长红着眼。

    雷夫人也微微点头道:“如果真的是清白的,为什么还要蹉跎时间,给彼此留下误会的空间呢?”

    邦区长死死瞪着脸色发白的龙煊。

    气氛剑拔弩张,有些已经快要走出宴会厅的人也纷纷回头,低声讨论,目光闪烁。

    “给我抓住他……”

    “慢着!”季末突然站出来,轻笑了下,“检查就检查,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检查之后,如果龙煊并不是中毒,邦区长要如何为你的怀疑负责呢?你看,这周围还有那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已经对龙煊的名誉造成一定的损害了。”

    “我觉得还是嫌犯的事情更加重要,如果排除了龙煊的嫌疑,他的名誉自然不会有损,不是吗?”雷夫人微微笑道。

    “龙煊个人或许没有关系,但他背后所代表的皇室,未必会喜欢你们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难道你冤枉了一个人将他抓进监狱甚至执行枪决,事后又证明他是清白的,可人都死了,这种证明会不会太无力了?”季末盯着雷夫人的脸,忽然又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不明白,犹林集团为什么非要将嫌疑引到龙煊的身上呢,是因为后台更硬吗?”

    雷夫人一开始就站在邦区长的角度说话,看似是在帮忙,和邦区长同仇敌忾,但话里话外都将矛头指向龙煊,如果邦区长没有因为丧女而丧失所有的理智,那他现在也该意识到这一点了!

    果不其然,听了季末的话之后,邦区长皱了下眉,扯开雷夫人的手,“我只是想找出凶手,刚才是我太着急了,我向你们道歉。但是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排查的机会,也请你们体谅我这个刚刚失去爱女的父亲……”

    季末扯了扯嘴角:“关于令嫒的死,我们也很痛心,不过如果要检查龙煊的身体,也还请邦区长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他着重了“合适”两个字。

    “那是当然!”邦区长沉声说。

    谢少棠不明白季末为什么要答应下来,但他从不质疑季末的选择。最后,邦区长将几人请到贵宾室,又叫来了私人医生,也是为莉莉做最初验尸的那位医生。

    经过检测,龙煊体内除了有少量的致幻药剂残留,并没有其他异常,邦区长一边有些怅然,一边又难以放下对龙煊的怀疑,可不管怎么说,龙煊是清白的,他不想放人也得放人。

    雷夫人仍是风雨不动的样子,一双眸子平静得过了头,像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之前怂恿邦区长对付龙煊的人不是她。

    季末几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酒店,将已经昏过去的龙煊送回房间,谢少棠再也忍不住好奇心:“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说龙煊没有中毒?”

    季末摊了摊手:“他确实中了毒,不过我猜,他跟莉莉中的不是同一种毒。”

    “怎么说?”

    “换成是你想对付龙家,你更喜欢将莉莉和龙煊同时杀死在一个房间里,还是将龙煊弄晕,把莉莉杀死,让龙煊无法为自己辩白?”季末挑了挑眉。

    “你的意思是……雷夫人一开始根本就不打算将龙煊一并杀死,后来她站出来,是为了诈龙煊?”谢少棠开始明白了。

    “对,她认为龙煊一定会心虚,就算他运气好逃过一劫,她也能让龙煊心虚到手忙脚乱,拒绝邦区长检查的提议很可能会互相撕破脸,甚至引发另一场战争,如果运气更好一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趁龙煊慌乱的时候让他不打自招,说出自己曾经跟莉莉共处一室的事,到时候就真的洗不清了。”

    “……好阴毒的女人。”谢少棠叹了口气。

    “我也是赌了一把,因为当时我也在场,那个莉莉死得太快太蹊跷,如果真有那么强的毒气,龙煊现在也早该半死不活了,所以我赌她事先已经被人下了药。”

    季末扭了扭酸累的脖子,一边做着放松运动,一边继续说:“其实两国交战根本没我什么事,要不是趁机敲了龙煊一笔,我才懒得帮他这一次。”

    “敲?”谢少棠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2亿晶。”季末伸出两根手指,在谢少棠眼前晃了晃,“本来是5亿的,既然是熟人就打了个折,连手印都摁好了。我的佣兵团100%任务成功率,他也不亏。”

    “……难怪。”谢少棠嘴角抽搐,难怪后来季末会表现得那么伶牙俐齿,原来是因为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