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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青莲宫的师婆婆在灵虚宫碰了壁！”
“咦，不是连师尊都说青莲宫会借势逆转成为灵虚宫正统吗？”
不知道多少人看清了青莲宫的居心，可叹就算看清也没人帮一把灵虚。花落花开的背后，不一定是禅心，而是各自打着算盘的叵测人心。
“正统什么呀，不但碰了壁，连灵虚宫都没让进，如今只能在山下找地方住！这可是百十年来头一遭。”
“灵虚宫疯了？豁出去不参加大试了？”
“也不是，说是灵虚宫把人数凑齐了。刚够参加大试。好家伙，愣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师婆婆，气得青莲宫好多人牙痒！亏得左熙师兄好言相劝。”
“当然牙痒，到手的鸭子都飞了。话说回来，灵虚宫这次很干脆啊。云初师叔向来一板一眼地……难不成他转性子了？”
“转什么性子啊。是被那种菜女赶出来的！据说她还厚着脸皮追着师婆婆要钱！”
钱？开天辟地头一遭。
“哈哈，种菜女胆子不小啊！”
“泼妇本色吧。凭她一个种菜女，难不成还想扭转乾坤？”
“就是，一无本事二无灵药。过了大试，灵虚宫就是过了秋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
众人点头。
没本事没灵药，如今的灵虚宫翻盘的可能性等于零。
日出之时，种菜恶女的美名再次传遍东土云华。
大家把恶女当成东土云华从未有过的笑话，一片笑声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恶女在名册上填的是“药师”。
在灵虚宫里，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东土云华新晋名人的艾晴柔正跟着云初走在梨落纷飞中。她终于还是跟着云初去见了老爷子。
艾晴柔并不知道进入浮塔是一种身份。云初进入浮塔是因为他是当仁不让的嫡传弟子。或者说，未来的灵虚宫掌门。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嫡传弟子都有资格进塔。艾晴柔并不知道这机会的难得，也就走得坦坦荡荡。
只是在路过那把破剑的时候，再次莫名地被吸引住视线。古剑颓败，黯淡的剑身早已失去了光泽，静静地躺在铁锁中，没有流转的光华，却像吸铁石般攫住了艾晴柔的视线。
这把剑，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
“为何止步？”云初问。
“噢，没什么！”艾晴柔慌乱中再次瞥了一眼古朴的剑，拉了拉肩上的背篓，匆忙跟上云初的脚步。
云初走得不快不慢，连衣袂的每一丝蹁跹都像是一副细细琢磨出的工笔。身后，背篓里一闪而过的紫光恰似随心所致的一笔写意。
进入密室，师尊恢复得不错。已经收起了蛇尾。
这是艾晴柔的功劳。
艾晴柔小气吝啬，对身边人却十分珍视。自打师尊说伙食由艾晴柔做。艾晴柔便每天都往师尊吃的饭菜里加了难得的南瓜水。托水的奇效，师尊好得很快。
收起了蛇尾的师尊，看上去与故事里仙风道骨的老神仙简直一模一样。
呆子云初难得的欣然一笑，对艾晴柔说：“多谢师妹。师尊的妖毒已解。”
这个固执的家伙。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承认眼前老头就是个妖。这家伙固执，固执到不想见便看不见的地步。所谓心魔敝眼，指的就是他这种吧。
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偏生“看不明白”。不是不明白，而是不能接受。
艾晴柔嘴角抽了抽。云初这家伙不声不响闷头闷脑的，其实真是傻得可爱。
艾晴柔一肚子小心思看着云初坏笑。云初正侧身往后看，不经意跟她目光一碰，心里莫名其妙微微一跳，忙不迭收回目光正色别过脸去。弄得艾晴柔暗自撇了撇嘴——这家伙似乎真是不太喜欢自己。
“师尊，徒儿给您讲个故事可好？”艾晴柔道。她今天是特意为雨娘而来。
尽管只是一缕残存记忆的托付，艾晴柔却不知不觉地将那抹走失在夜幕中的温婉生魂视为了知己。大约，艾晴柔本身也是有些傻气的。
云初不解地又回头看了艾晴柔一眼。却见艾晴柔的一双眸子与平素不一样。少了些嘻嘻哈哈，多了一丝严肃。
“讲！——乖徒儿，明天搞点肉来吃吃吧。”老蛇怪一边用餐一边点头。估计他已经快被云初出类拔萃的做饭手艺整疯，好容易有个会做饭的徒弟，心里那欢喜劲怎一个乐字了得。于是直接导致老蛇怪看艾晴柔时似乎特别宽容，一张笑脸二月春风般温暖，而看云初时则一脸的苦大仇深。
这种对比，完全不解人意的云初哥哥是不懂的，只觉得师尊表情换得太快，疑惑得眨巴眨巴眼睛。
云初的注视下，艾晴柔轻轻写了一口气说起了雨娘的故事。
脑海里，掌爷轻轻说了声：“笨。”
笨就笨吧。
艾晴柔只想完成雨娘的托付。
想问问眼前的师尊是否对得起那盏雨中的灯，是否还记得多年前的一坛梨花酿。或许，她并不只想问师尊，而是想问她已经死去多年的母亲。
一字一句，艾晴柔说着雨娘的故事。云初反过身看着她。原来，她是因为这样才大半夜出现在雨中？
“她说，‘雨娘不恨’。”艾晴柔说完了雨娘的故事。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师尊的表情。
可听完故事的师尊良久什么都没说。
这个故事，甚至没有影响到师尊吃饭的节奏。
艾晴柔不由得很有些为雨娘伤心。或许师尊真的从未在意过她。
良久，师尊突然说道：“凡尘俗愿，何足挂齿。如今大试在即，事关灵虚宫生死存亡，闲事勿说。
艾晴柔看见云初呆子眼中闪出敬佩的光芒。在云初眼中，是不是对师尊的崇拜又上了一层？是不是觉得老蛇怪是为了保住灵虚，抛却了个人的喜怒哀乐？在云初这呆子眼中，这是不是是一种大境界？
可是艾晴柔怎么突然对师尊有点失望呢？
艾晴柔只希望找个足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却没发现，她作为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凡夫俗子，跟这东土云华所追求的东西并不一样。东土云华要的是超凡至圣，而她要的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家。
师尊对雨娘的无情，反倒是让艾晴柔无故难过了一把。
“咳咳。徒儿们，我有几样想要的东西。你们去筹备筹备。说不定能扭转乾坤。”老蛇怪道。
艾晴柔看见云初哥哥猛地抬头，随即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扭转乾坤，这是云初最想要做的事吧？在一根筋的云初一笑之后，台阶上便丢下一沓纸来。
“莫非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笈？”艾晴柔脑袋里闪过无数武侠桥段。看来云初哥哥自带男主光环啊，竟然不用跳崖落水什么的就能得到不世秘笈？老爷子也真是，既然有秘笈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呢？
却见云初接过，随即便愣在台阶下。之前的云初像根木头，现在像块石头。尤其他的表情诡异难解，堪比摩斯密码。艾晴柔情不自禁地想到：总不会是“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吧？
实在按捺不下好奇，艾晴柔凑过去一看。只见几张纸上都画着歪歪扭扭的涂鸦，跟电视剧里武林秘籍上的小人似乎颇有点区别。艾晴柔不得不真心吐槽一句：画这么丑，好意思出武林秘笈？职业道德在哪里？
仔细看来，为首的一页上依稀是一个老头，穿得乱七八糟，旁边写着一些字。艾晴柔连蒙带猜看那些字：“临仙镇云燕坊的绣云缎，要蓝底，金线，抚仙花图案。”，“疏水的烟纱里衬。”。“寒江的碧玉绦。”“金楠木手杖。”
老蛇怪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张纸换成上个世界的语言就是：老子要阿玛尼的衣裳、古驰的包、兰博基尼的座驾、还要一筐苹果用来砸核桃？
老爷子确定这是“扭转乾坤”的不二法门？
艾晴柔怎么看都像是炫富指南！
怪不得神仙哥哥整个人会楞在那。
估计神仙哥哥的大脑在看见这完全不搭边的纸张时就已经不够用了。
再翻了翻，几页都差不多，最后一页是一个戴面具骑大狗的男子。旁边写着一些字。八成也是奢侈品使用说明书。“师尊，这是什么？”
“大试用的衣裳。输人不输阵，这些东西到手，为师自有妙用。”师尊严肃地道。
真的是妙用吗？
艾晴柔怎么就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却看见神仙哥哥一脸严肃地行礼道：“师尊放心，弟子自当竭力。”
艾晴柔看了一眼天花板，心道：竭力你个头啊，整个灵虚宫穷得只剩萝卜白菜了，你上哪整钱买阿玛尼兰博基尼去？
“哈哈哈，答应得痛快！扭转乾坤就看你了好徒儿！”
“是！”呆子毕恭毕敬。
艾晴柔捂头。如果把这呆子丢青楼去卖了，倒是绝对可以为灵虚宫的钱包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