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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册立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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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熙儿与他说,“爹爹,我特意派人将你接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情想问你。最近,我才得知,自己竟有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亲弟弟,娘亲也承认了,不知爹爹可知晓这件事?”

    他当时有些懵,“什么亲弟弟?还有,‘你娘亲也承认了’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也在凤都?”

    熙儿若有弟弟的话,的确有一个,可是那个孩子不到两个月就夭折了,怎么可能现在还活在这世上?

    接着,熙儿与他说起了十几年前的内幕,句句清晰,令他明白,自己的孩子原来没死,只是十几年前被幻之造成了死亡的假象,然后将其偷偷送进了宫里,让其成了云贵君的孩子,不仅如此,还隐藏了其性别,让其成了当朝的轩皇女殿下。

    听完,他当时感觉整片天都塌了下来。

    他枕边的女人,自己尽心尽力侍奉着的女人,对他而言相当于妻主的那个女人,怎能做出这种事?!

    难道在她心里,她亲生的孩子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甚至,她竟用自己的孩子讨好宫里那位云贵君!这是最令他觉得悲哀的。

    关于那位云贵君的事,他多多少少了解些,知道他是她心中的那个男子,而她这些年一直未娶夫,也都是因为那个男子,说不怨是假的,可,怨又如何?

    是自己没本事,无法得到她的真心,因此对那个男子,无论是他,还是山庄上其他小侍,心里都是忌惮的,只要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关于那个男子的一切。

    可他真的从未想到,她竟然能为那个男子做到这种地步!

    那个孩子可是她此生惟一的骨肉,她怎么忍心将其送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想到自己由始至终都陷在她的谎言中,自己身上掉下的亲骨肉被她送给了其他男子,而自己错失了那个孩子成长至今的将近十七年,他就一阵心痛,奔溃得只想嚎啕大哭一场!

    而他当时的确这么做了,幸好熙儿陪在他身边,一直安抚着他的情绪,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十分庆幸自己此生还不算凄惨。

    至少那女人后来应是因为良心发现还是愧疚,将熙儿这么好的孩子送到了他身边,让他此生能有个寄托和牵挂。

    熙儿是个心思玲珑的孩子,见他听完那段往事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便察觉了不对劲,安抚他平静下来后,就紧紧锁着他的眼,询问出声,“爹爹,究竟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看着眼前关切地望着自己的熙儿,他心里有些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将实情说出来。

    因为说了实情,无疑会揭穿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事实,而这事实也许会伤害到这个孩子。

    然,见熙儿迫切想知道答案,而他又不忍心不答,更做不到欺骗这个孩子。

    于是,他决定先让这个孩子做好心理准备,执过他的手,紧紧握着,生怕他听见事实真相后会逃离,“熙儿,接下来爹爹跟你讲的事情,你听听就罢了,别往心里去。对爹爹来说,你永远是爹爹的孩子,而无其他,明白么?”

    “熙明白,爹爹请说。”熙儿很懂事,即使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依旧不慌不乱,令他能安下心。

    接着,他就道出了真相,“那个孩子,其实是爹爹的亲生骨肉,而熙儿你,是爹爹领养的孩子。”

    熙儿听得这个真相,被震惊到,一直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似乎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当时自己怕他多想,就一把将他拥进自己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好像他还是曾经那个一丁点大的孩子,“熙儿,你虽不是爹爹亲生的,但爹爹这些年待你视如己出,绝没有藏私。即使知道了真相,你对爹爹而言,便还是爹爹的孩子,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熙儿在他怀里哽咽着,流露出平时少有的脆弱,良久,他才问出,“也就是说,我也不是娘亲的孩子?”

    “嗯,当时,我以为自己的孩子真的夭折了,便一直在低迷状态,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内,以泪洗面,沉静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后来,你娘亲就将你抱给了我,有了你,我才渐渐好转,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走出。所以你是爹爹这辈子的福星,要没有你,爹爹可能十几年前就随那个孩子去了,不会体会到孩子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更不会活至今,知道所有的真相。”

    “爹爹,你可想去看看他?”忽然,熙儿在他耳畔说了这句,令他一阵恍惚。

    哪怕知道了当朝轩皇女殿下就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自己还是不敢奢望见着他、触碰到他。

    幻之瞒了他这么多年,定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真相,也不想让他去见那个孩子,与之相认。未曾想,熙儿竟会这般问他,这是不是代表……他可以见着那个孩子?

    可那个孩子会认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爹爹么?

    虽不是自己所愿,但自己这些年的确错失了那个孩子,没有给予其父爱,没有对其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若自己如今冒冒失失地去认他,会不会令他震惊,然后对自己生出厌恶?

    “我真的可以去看他吗?”有些激动,又有些惶恐不安,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怕给熙儿造成负担。

    “自然,他见着你,一定会很高兴。”熙儿肯定道,给予着他鼓励,令他能安下心,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期盼。

    后来,熙儿真的带他去了轩王府,让他见着那个孩子,即使已经十几年未见,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那孩子似乎提前知道了他的到来,也知道他的身份,见着他,并不惊讶,远远地奔了过来,很是急切,双眸盈满了泪,哽咽着问出,“你是我爹爹?”

    “孩子,你认得我?”近了,他才看清那孩子的眉眼,还真有几分像他的娘亲,明明是男儿身,却一身女装,令他心疼得发颤,恨不得立马将他抱进怀里,像寻常人家一般,给予他男儿家应得的疼爱。

    “嗯,清浅都跟我说过了。”那孩子看了眼他身后的熙儿,眸中流露出感激,忽又望向他,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希冀,“我,我能唤你‘爹爹’么?”

    “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孩子啊!”他当时忍不住落了泪,心里一阵沉痛。

    “爹、爹。”那孩子唤得很生疏,但对他而言,这简直是这世间最美的天籁之音,听得此声,就算下一瞬立马死去,他也会含笑,因为此生已经了无遗憾。

    “欸!”他哽咽着应了。

    声落,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孩子就扑了过来,仿佛迷途的孩子终于寻到回家的路,那么迫切,那么喜悦,想要尽快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而自己是他的亲生爹爹,岂有不满足他之理?当即将他抱了个满怀,那一瞬间,他好像得到了全世界,感觉怀里的孩子从未离开过他身边,只是突然从孩子刚出生那会那种肉肉的手感突然变成了如今这种清瘦结实的触感。

    那孩子真的好瘦,令他由衷的心疼,也很高,比他起码高出半个头,他在他身上嚎啕大哭,颤音唤着他“爹爹”,一声又一声,似乎想将曾经十几年的遗失全部补上。

    而他也每一声都应了,得知真相后心里生出的痛苦随着那孩子一声声唤渐渐消散,最终只剩一汪温暖的水波,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倾注给这个孩子以及熙儿。

    他感觉老天真的待他不薄,让他此生能拥有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很优秀,也很孝顺。

    后来进了屋,看着眼前两个孩子,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是看着那孩子的女装打扮,他心里总觉得别扭,想让那孩子恢复男装,以后也好寻个好人家嫁了,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他这个想法只能埋在心里,因为他明白,这个孩子会变成这番模样全拜他那枕边的女人以及宫里的云贵君两位所赐。而在那两人面前,他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侍,从来没有什么发言权。

    这次要不是熙儿派人护送他过来这边,他此生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踏出醉云山庄。

    不知枕边的女人究竟去了哪里、究竟在干什么,只能苦等,她若能想到回来,去他院子看看他,便是他莫大的荣幸。她若想不到,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资格,只能任由自己老死在那里,同她其他小侍一般。

    况且,那孩子如今是尊贵的轩皇女殿下,若暴露了他的真实性别,恐怕会被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也会受到百姓的唾弃,这点厉害关系他还看得清楚。

    所以,若要让那孩子恢复男装,这其中定会有不少曲折,也需要花费不少功夫,暂时,他不能贸然,因为他赌不起那个孩子的性命。

    也就是说,若让那个孩子恢复男装会让其性命受到威胁,那他宁愿其一直扮女人的模样扮下去。

    那一刻,对那枕边的女人,他心里生出了恨意,真的好恨,前所未有的恨!若知道这个孩子以后会遭这么多罪,他宁愿从未将他生下来过!

    再后来,他便想联系上那个女人,跟她好好谈谈,让她能为她和他之间的孩子做一番打算。

    于是,他就问了熙儿,毕竟这孩子是山庄的少庄主,她对其还算重视,所以他知道其肯定知道她的下落。

    熙儿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与他坦白了,不仅坦白了她此时正在宫内冒充陛下的事情,更坦白了他已经跟她断绝母女关系,惊得他半晌回不过神,都来不及消化这么多内幕。

    将所有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一遍后,他满心惊慌,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何能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可一想到那位云贵君,他又瞬间有些明了,刚刚回暖的心又渐渐冷了,泛出无尽的苦楚。

    果然,果然,为了那个男子,她什么都做得出……

    可还有一点,令他不解,他当即问向熙儿,“你为何要跟你娘亲断绝母女关系?”

    而轩儿在此时与他异口同声,显然也不解熙儿为何会这样做。

    而熙儿仿佛鼓了极大勇气,才承认,是他娘亲害了他心爱的妻主,两者取一,他便选择与其断绝关系,心理上才能好受些,对得起他那生死未卜的妻主。

    他这才想起,他的儿媳妇是当朝麟皇女殿下,而他亲生儿子却是轩皇女殿下,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他枕边那个女人和后宫那位云贵君定都是野心勃勃的主,所以,她们与他儿媳妇无疑是敌对关系。

    而当时的轩儿也很不正常,反应比他还激烈,甚至直接往熙儿脸上砸了一拳,然后拎着熙儿的衣襟,赤红着双目瞪着他,怒吼出声,“水清浅!果然是你!你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怎能骗我?

    难道在你眼里,我凤沐轩就算不是你的亲弟弟,还不算你的朋友?其实我早就开始怀疑你了,她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怎会不负责任地留下一封书信就销声匿迹?

    所以,那时我就在想,她定时被人藏起来了,而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能被人藏三个月而不被发现,可见那人的实力应与她相当。而与她实力相当的人,除了你,我已经想不出别人了!

    而且,这的确像你的作风,做事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最可恶的是,她消失后,你恰巧在那段时间告假成亲,临走,在我面前,你还对我说她失踪对我而言是一件好事。

    当时,你是不是觉得很得意?将我骗得团团转,还自以为这是为我好,你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是不是?!”

    熙儿任由轩儿拎着衣襟责备,淡淡地从口中吐出三字,“对不起。”

    他当时完全被眼前的状况吓懵了,不明白轩儿为何突然有如此激烈的反应,而一向不会服软的熙儿为何心甘情愿地受着轩儿的责备,甚至还主动对其道歉。

    想到熙儿腹内还怀着孩子,他当即对其生出了维护之心,将其从轩儿手里解救了下来,一边对轩儿责备了一句,“轩儿,熙儿现在有了身子,就算做了错事,你也应该对他宽容些。”

    轩儿听得他的话,瞥了眼熙儿的小腹,又是想哭,又是想笑,眸中盈满了泪,很是委屈,对他说,“爹爹,你知道么?他那心爱的妻主,也是我心爱的女人,此生最挚爱的女人。他曾经将她藏了三个月,瞒了所有人,你说,我怎能不怒?怎能不气?”

    他当时被惊得够呛,不敢置信地瞪着轩儿,说话都不是很利索,“你,你说什么?你竟然也喜欢麟儿!”

    “是,我爱她,这辈子若不能与她相守,我宁愿孤老一生!”轩儿目光执着而又真诚,令他不禁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自己那时也这般爱着自己枕边的女人,如今虽仍爱着她,但觉得好累,由衷的心累。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个女人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从未想过以后会遭到报应么?

    而这些接二连三的真相,令他脑海中一团乱麻,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这两个儿子以后该如何是好。

    他们竟然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可偏偏命运多磨,那个女人被他们的娘亲害得落了崖,生死未卜。

    如今一个怀了那个女人的孩子,以后可能会过上独自抚养孩子的孤苦生活,一个对外界隐瞒着性别,不得恢复男子的身份,更不可能获得幸福。

    为了这两个儿子,他决定进宫见见幻之,劝她放过轩儿,即使明白自己在那个女人心里的地位甚低,甚至没有地位,他还是想试试,可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无知可笑。

    那宫门虽开敞着,可对他而言,像堵了一座巨山,纵使他竭尽全力,也还是无法越过这座无形的山,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大胆刁民,仿冒的御牌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他亮出了熙儿交给他的那块御牌,结果守在宫门前的那两个侍卫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将手中持着的冰冷长枪横在他面前,阻拦着他的去路。

    他相信,自己若再往前走一步,那长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胸膛,夺了他的性命。

    当时,他并未想那么多,只当侍卫未看清自己手上的御牌,刻意拉低自己的姿态,“大人,求求您仔细看一下这块牌子。”

    那侍卫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才道:“不用看了,陛下说了,如今只看人,不看御牌。”

    听得此话,他才明白那个女人估计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一眼,料到他会进宫寻她,而她不想见他,便直接剥夺了他想要与之见面的权利。

    呵!果真冷血无情!

    那天陪他一起过去的还有熙儿,但其并未同他一起下车。

    其实临走时,其阻挠过他,说无用,是他太执着,高估了自己,才让其陪同着过来了。

    折身看了眼那高大宫门内金碧辉煌的建筑,他只觉得这是一座人性的坟墓,无比冰冷讽刺。

    那一刻,他的心便死了,决绝地转身上了马车,便让车夫驱车回府,只想快点远离这个他从没有资格也从不屑踏入的地方!

    那个他侍奉了十几年的女人的真心,注定不是他能够妄想的,以后,应是再无法见面了……

    ……

    回到当前,云熙见黎歆抹起了眼泪,心里也不好受,极尽所能安慰着:“爹爹,沐轩已经与你相认,你又何必如此伤怀?想开点吧。”

    至今,他都未去查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就算寻到了又如何?

    对他而言,她们虽给予了他活在这个世上的权利,但从未对他尽过为人父母的责任,就是两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不认也罢!

    而眼前这个男子虽不是他亲生的爹爹,可在他眼里,他便是亲生的。

    活至今,这个男子一直真真切切地爱着他,是他曾经苍白的童年中惟一一抹温暖的色彩,令他无比贪恋。哪怕对沐轩,那个本该独占这份温暖的男子感到十分愧疚,他依旧不想舍弃。

    “我知道,可是那孩子一直那个模样,以后便只能孤老一生,我想想,就替他觉得委屈。”黎歆伸手握住云熙的手,温柔地拍了拍,语气哽咽,“还有你,麟儿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该如何是好?你腹内的孩子出生后,发现没有娘亲,肯定会缠着你要娘亲,到时你该如何回答她?”

    这阵子,他真为自家两个儿子愁白了发,却又什么都帮不上,顿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爹的,当得当真失败,很没用!

    “爹爹,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生活,你就不用为我们操心了。沐轩是个痴情种,看上了兮儿,定看不上其他女子了,兮儿要是不回来,他定也不嫁的。

    而我,也想就这样过着,生下这个孩子后,我会连带着自己以及兮儿的份好好爱这个孩子,用心将她抚养长大。她若问她娘亲去了哪里,我便告诉她,她娘亲功德圆满,被天上的神仙召唤过去做好事了。”

    “熙儿,你明明可以再嫁的——”黎歆明白一个男子带着个孩子守寡定会遭歧视,会过得辛苦,所以想劝劝自家儿子。

    只是还未说完,他就被云熙蹙眉打断了,男子的语气很平静,透着一份不可撼动的执着,“爹爹,我也是个痴情种,这辈子定了她,便永远是她,不会改变,你莫再劝了。”

    黎歆无奈地叹了口气,应道:“好,不劝便不劝,爹爹只求你们以后能过得快乐些,哪怕没了麟儿,已够不上幸福,也希望你们能快乐些。”

    “放心,会的。”云熙浅浅一笑,却显得无比苍白,眉眼间的清愁已散不去,化不开。

    ……

    三日后,将近午时,金銮殿外,一道三米宽的红毯直接从宫外连绵至殿前的阶梯上。

    红毯两边,整齐地站着文武百官,身上被熨烫平整的官服穿得十分正式,面色严肃,低眉垂首,显得十分恭敬。

    金碧辉煌的殿前,扮成凤炽天模样的云幻之一袭金色凤袍,端得威严贵气,坐在精致的凤椅上,头上戴着冕,前方垂下的冕旒遮了她大半张妆容精致的面容,只露出一抹鲜艳的红唇。

    那红唇,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携着几分得逞的快意。

    最不寻常的是,明明已至春,气温升高了不少,她身上竟还裹着厚实雪白的狐裘,手上抱着一只手炉,来回摩挲着,贪婪地汲取着暖意,若冷了,会有人立马递上新的,从不间断。就连她脚边那鼎暖炉,也时不时有人往里添木炭,那上方的空气已被烤得扭曲。

    她身边还坐着云初起,此时的他依旧身着一袭火红的华服,上面用金色丝线绣着牡丹的图案,花团锦簇,显得雍容华贵。

    这次,十分难得地,他将身上的衣服穿得十分整齐,本宽松的衣襟此时严严实实地裹着胸前的风光,腰间束着一根镶着宝石的腰带。

    一头乌发均被束起,只在两边鬓角垂下两缕带着优美弧度的发丝,轻烟般,映衬着他妖媚的面容,添了几分难言的风情。

    两人身后分别站着以帝后规格配置的宫人,且两人身侧的两位宫人手上均稳稳地执着用孔雀翎制成的掌扇。

    在众人眼里,那本是帝王尊贵和威严的象征,可如今,当今圣上竟然也让云贵君得到这份荣耀,可见其对他之隆宠,估计过不了多久,这云贵君便能坐上那凤后的宝座。

    “咚——咚——咚!”不远处的洪钟被敲响,洪亮的钟声在整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上空回荡,提醒着众人时间已至午时。

    一众文武百官连忙一撩衣摆,整齐有序地朝着云幻之和云初起的方向跪下,伏低身子,恭敬地山呼,“臣等参见陛下,参见云贵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君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整齐洪亮,响彻整片圣地的上空。

    “众卿平身!”云幻之一摆手,慵懒出声,携着一股压迫的气势。

    “是,陛下!”百官整齐地应了一声,就纷纷站起身,静待轩皇女殿下的到来。

    “轩皇女殿下到——”宫外的礼官见正主终于过来,连忙宣出声,声音悠长深远,连绵不绝地从宫外飘进了宫内。

    声音骤低之时,守在宫内的礼官同样宣,还是同样的话语、同样的声调,直至那抹身穿绯红宫装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才停歇。

    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那女子身上,有的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眸中流露出悲切,有的低声叹了口气,尽是无奈,有的目光很平静,只是唇紧绷,显然不是很满意眼前这位皇女殿下。

    那绯衣女子有些紧张,暗自咬了咬牙,才抬头挺胸步履款款地往前走去,只是整个过程中,她身子一直都僵直着。

    绯色宫装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腾,随着她的步履翩然欲动,仿佛随时展翅,遨游于天际之间。

    一头乌亮的发被挽成鸾凤凌云髻,上缀九翎金凤钗,鬓角两侧缀着凌霄花形状的花钿,周围垂着金色的流苏,轻轻摇曳着,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显得贵气逼人。

    不一会,她就步到云幻之和云初起跟前,分别对两人行了一礼,一双邪魅的凤眼不敢直视两人,“儿臣见过母皇,见过父君。”

    云幻之并不答话,只对身边一个女官使了一个眼色。

    那女官会意,连忙站出,展开手上的圣旨,开始朗声宣读上面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

    朕凤氏炽天,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诏垂,付托至重,承祧衍庆,端在元良。轩皇女乃朕膝下之唯一子嗣,且日表英奇,天资粹美,故此,朕欲将之立为凤天当朝储君,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于凤元二十年三月六日,授轩皇女以册宝,立为太女,正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钦此!”

    声落,全场鸦雀无声,静静等着那绯衣女子上前接旨,可等了良久,都不见她有反应,一直垂着首的文武百官均疑惑地抬眸看去,只见那跪在红毯中间的绯色身影仿佛秋风中的落叶,正在瑟瑟发抖。

    而座上的帝王已察觉不对劲,周围的气压骤降,阴沉的眸中迸射出凌厉,直直射向前方跪着的女子,沉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