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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听了程冬冬的话，知道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任谁被骂了心里都不好受，于是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程冬冬把饭盒收拾扔了，陈寅跑到浴室去洗澡，温热的水柱顺着他的发丝向笔直的脊柱滑过去，经过山丘谷地，最后哗啦啦的一起汇到浴缸里。水珠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想着入行这几个月以来的所见所闻，真是……丧心病狂闻所未闻。
程冬冬在外面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陈寅，刚刚徐总又给我打电话了！好事儿！”
陈寅没听太清楚，打开了浴室的玻璃门朝外喊：“什么？！”
“算了！等你出来再说！”程冬冬大声在喊。
于是陈寅重新把脑袋缩了回去，把玻璃门拉上。又有好事儿了，是什么好事儿？跟女的传绯闻？还是跟男的卖腐？他抬起头让水柱落在他的额头上，哗哗地拍打着他的脑门儿，水流大，拍得他脑门儿疼。
他又冲了一会儿，披着浴巾擦了擦，穿上衣服出来了。尽管程冬冬这人看起来十分正直，但在这圈子里，在这几个月他的所见所闻里，他还是决定把自己裹得严实一点儿。
程冬冬一见他出来，那张冬瓜脸都快笑裂了，兴高采烈的跟他说：“刚刚徐总给我打电话了！说给你新安排了一个节目！”
陈寅点了点头，抬眼问他：“什么节目？”
“一个真人秀，《铁血男儿》，就是进军营里去体验生活。这段儿时间真人秀不是特别火吗？观众就喜欢看明星卖萌卖惨，那节目是买韩国的，挺火，要是编导组跟宣传部合格的话，应该也会火。”
陈寅眨了眨眼：“军营？那是能进去玩儿的？”
“不知道上面怎么疏通的关系，反正是通过了，要是你在里面表现好点儿，说不定就能鲤鱼跃龙门啦！”
“……”那我可得在里面好好表现……
程冬冬见他没说话，接着说：“其实这节目本来公司是打算让毛毛上的，他说自己要休息，愣是不接。那谁……那林子清这几天不是被程总打入冷宫了吗？这机会就被咱们徐总给争取到你这儿来了。”
陈寅点了点头：“确实得谢谢徐总，从我进公司起就一直照顾我。”
“徐总喜欢老实人。”程冬冬笑了笑。“哦，对了……除了当兵这事儿还有一事儿，那个……叶梓怡不是要发新专辑了吗？徐总让你去她的mv里客串一下。”说完他又开始吐槽：“现在这种时候，除了韩国那群脑残粉乌央乌央的组合，中国谁还敢发专辑啊？这不是等着被虐吗？”
陈寅无奈了：“那徐总还让我去客串？”
“唉，叶梓怡在咱们公司也算老资历了，她想发专辑想好久了，程总跟徐总一直压着没答应，这回人家说自费出，你说这还怎么压？没办法就答应了，等她专辑卖不出去受挫，就知道公司是为她好了。让你去客串，一个是为了宣传专辑，另一个是为了炒绯闻。”
“一边炒绯闻一边卖腐？”陈寅不自觉说了这么一句。他其实有点理解叶梓怡，她也未必不知道唱片业萧条，宁愿自费也要出，大概是为了开始的那点儿梦想跟信仰吧？
程冬冬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陈寅也后悔自己秃噜出这么一句，赶紧笑了笑：“我不是发牢骚，就是顺嘴那么一说，感觉娱乐圈儿……挺……那什么的。”
“挺乱的？挺糜烂的？挺浮夸的？”程冬冬笑着一连串问了他三个问题。“其实我刚当助理那会儿也受了不小的打击，人前那么光鲜靓丽的明星，私下却有那么多不堪，背后有那么多的操作团队。我们在银幕前看到的他根本就不是他，只是一段剪辑过的视频，几张磨皮过的照片，一个经过包装了的产品。什么脏的臭的烂的都藏起来，什么露马脚的镜头都剪掉，什么褶子粉刺雀斑全磨掉，就成了明星了。”
“挺庆幸我刚入行的时候跟得是玉哥，他虽然脾气坏点儿，但为人很方正，努力认真，外冷内热。虽然某些方面跟对外的形象有点出入，但他是个值得被大家喜爱的人。”
“所以……这个圈子虽然有它的缺点，但还是有很多闪光的人闪光的事，否则它也不会那么吸引人了。你看，你自己不也是其中一个闪光点吗？”程冬冬笑嘻嘻的做了个总结，跟演讲似的。
陈寅笑了：“那你也是一个闪光点，我一直以为经纪人都跟吴越似的呢。你就不一样，踏实、勤奋、好学、吃苦耐劳、聪明激灵……”
“哈哈哈，咱俩别再说了，闪光点太多，再说今天晚上就睡不了了。”程冬冬笑着打断了他。“快睡吧，明天大早起就得去做造型。”
陈寅笑着点了点头，爬到其中一张床上去睡了，程冬冬去浴室洗漱。
第二天是陈寅跟玉西城直接的对手戏。
陈寅为了帮朱棣成就大业，放弃了京城锦衣玉食的生活去边关从军，玉西城为他送别。
陈寅穿着一身红衣，腰带稍紧，勾勒出劲瘦的腰线，腰侧佩刀，看着又帅气又潇洒。
开拍之前，陈寅大着胆子请求玉西城跟他对了一遍戏，大体知道对方准备怎么演，他只演过《拉你去看雷阵雨》那么一个烂片儿，里面的演员只有毛玉衡跟他还有点儿默契，其他的都嘻嘻哈哈的就算过了，所以也没跟谁对过戏。
玉西城跟程冬冬说得一样，人挺好，听到他的要求没犹豫就答应了。俩人对了一遍，陈寅心里稍稍安定一点儿，主要他怕自己接不住玉西城的戏，人家那国际巨星可不是白当上的。
正式开拍的时候导演一喊，他跟玉西城就牵着马从城门里出来了，陈寅松了缰绳，扑通一声单膝朝着玉西城跪下了，双手抱拳举过头顶：“下役虽鲁钝，必将赴汤蹈火助主上完成大业！”说完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噗噗噗磕了三个响头。
玉西城目中似有不忍，伸手扶他起来：“本王最大的幸事便是有了你这位知音良将！”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捏了捏。“待我功成，必与你一席之地。”
陈寅抬头看着玉西城，忍泪道：“下役不求高官厚禄，只愿主上完成雄图伟业，一世无忧。”
玉西城看着他，脸部肌肉紧绷，似乎在强忍泪意，感动到无法自拔。之后是陈寅翻身上马绝尘而去的镜头，但是问题来了，他不会骑马……
昨天下着雨，武指就教了他几个潇洒的动作，谁知道这人高马大的东西怎么弄啊？陈寅想着以前自己看得电视里的骑法儿，拽着缰绳，踩上脚蹬，右腿刚抬起来，这马就要跑了，吓得他跌跌撞撞差点掉下来，还是玉西城在旁边儿接住他才幸免于难。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是紧张的跑过来，这要是摔一下可不是玩儿的。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皱了皱眉：“你不会上马？”
陈寅心里咯噔一下，扶着玉西城站好之后，还是老老实实摇了摇头：“对不起导演，我没骑过马。”
导演啧了一声：“怎么不早说？”
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玉西城开口了：“现场学不就好了？”
导演皱着眉，摆了摆手：“把这段分开剪辑，直接拍朱棣凝望席君背影的镜头，陈寅……你这段时间跟着练练，这个镜头之后补上，实在不行……只有上替身了。”
陈寅叹了口气点点头，他有点儿气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
玉西城那个小跟班儿上来忽闪着水润的大眼睛，牵着他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没关系啦，学就是了，你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会学会的。”
陈寅勉强冲他笑了笑：“谢谢。”
除了这一场插曲，其他的戏都比较顺利，陈寅利用中间的休息时间跟着武指学上马，其他的不用学，只学上马。等晚上回宾馆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那条左腿都快废了。
洗了个澡正躺在床上眯呢，电话响了。他迷迷糊糊接起来，里面传来秦琰兴奋的声音：“陈寅！”
“嗯？”沙哑的带着些迷糊的没睡醒的音调，过了电，有点隐约的性感。
秦琰愣了一下，心里像被一只小猫轻轻挠了一把似的，又痒又麻。“你睡了？”
“快了……”陈寅轻轻哼了一声。“今天星期……三，不是周末，你怎么这会儿打来了？”
秦琰对着话筒默默扬起了一个笑，语气很愉悦。“你十二月不是要参加一个军事题材的真人秀吗？到时候我可能会跟你一起录节目。”
陈寅睡意朦胧间好像清醒了一点，他无意识的挑了挑眉：“你从哪里知道的？”
秦琰嘿嘿一笑：“程宣找我哥帮忙，我哥就告诉我了。”
万恶的资本家，万恶的特权阶级。
没等陈寅说话，秦琰又开始傻笑：“陈寅，再过两个月我就可以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