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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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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柴府,天葵子将礼箱交给管家,回到房里敷药换衣。

    不久,姬贤走了进来。

    “刚从侯爷那里禀报完春汛,今日政务忙完了,过来饮杯茶就走。”他说得自然。

    一见面,天葵子告诉他关于紫苏的消息:“谨儿和他姨母相处熟稔,已经用不着紫苏了,紫苏很快就会回来。”

    姬贤的脸上掩不住的兴奋,笑道:“太好了,我正搬进都司府,紫苏看了一定很高兴。”

    天葵子很是替他高兴,半开玩笑道:“不请我赏光吗?”

    “那是当然。”姬贤爽快道。

    天葵子想起刚去的符家,突然有点莫名的怔忡。姬贤观察到她的神色异样,敛起笑意:“你从外面回来,不是很开心,是不是累了?”

    天葵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符家待我的态度有点奇怪。”

    姬贤不以为然道:“你替夫人报了仇,他们自然感谢你了。”

    天葵子否定了姬贤的猜想,思忖道:“并非那么简单,他们好像知道些什么,又好像有求于我……”

    知道些什么?她的心无端的漏跳,想起紫苏看我的眼神,佩兰怪诞的言辞,难道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夫人遗言”有关?

    姬贤扑哧笑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调侃道:“他们一定知道你就是那个傻傻的傻妹,再求你做傻事了。”

    天葵子生气地白了姬贤一眼,挥起拳头想打他。姬贤占了便宜,抱头跳开,得意地朝天葵子笑。天葵子自是不饶他,两个人开始在房里打闹开了。

    忽然,二人停止了笑闹。

    柴荣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他默默地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的样子。

    姬贤行礼告退,临走还偷偷朝天葵子挤眼睛。柴荣望着姬贤离开,负手在天葵子的面前踱步,突然问:“你那么开心,还跑去符家看谨儿,不知道伤势还没痊愈吗?”

    天葵子尚在兴奋中游离,并不在意柴荣的脸色,随口应答:“不碍事。”

    柴荣问道:“那些礼箱怎么回事?”

    天葵子回答道:“符家送的,我推辞不过,只好代侯爷收下。”

    柴荣似在隐忍,用手指按了按额角,才道:“那些东西不用交给府上,送给你的,你就收着。”

    “不,那不是我的。”天葵子断然道,“因为我从侯爷这边过去的,他们是因为侯爷。”

    柴荣生气地说道:“区区礼物,你的我的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并不是从我这边过去的,他们都送!别人有过吗?难道你不明白吗?”

    天葵子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不想有,也不需要这些!”

    “那你需要什么?”柴荣步步紧逼。

    天葵子后退了两步,心里紧张莫名,额角有细微的汗冒出。柴荣眉头紧锁,情绪隐在阴翳下,仿佛随时会爆发。这样的柴荣显得可怕,最可悲的,天葵子竟然不知道什么地方触犯了他。

    是因为她说得不够清楚,还是柴荣本来就不喜含糊论事,不够武断?

    天葵子彻底清醒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凛然不可犯,他会是周国的一国之君,纵横四海,权倾天下。

    她咽了咽,不加迟疑的,郑重其事的说道:“我需要知道,你对始源君怎么一个交代?”

    柴荣站在案台前,案上新泡的茶尚未动过,饮茶的人已经离去。茶汤隐透清香,漾着阴晴不定的亮泽,就如柴荣此刻的眸光。

    他面窗而立,开始缓缓说话:“周国初建,百废待兴,我与南唐素无外事交往,又无龃龉之事,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自行树立大敌。以此事作为伐唐的理由,甚为牵强。”

    如同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天葵子心一冷,不禁问:“这么说,你是拒绝援助始源君?”

    柴荣转过身望向天葵子,他的脸上平静如常,口吻也是惯常的沉静:“你告诉始源君,我柴荣不背欺世盗名,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天葵子心内如焚,说话既生气又委屈:“即使我差点付出生命……”

    “天葵子!”

    柴荣截断了天葵子的话,眼底显现异样的怒意,大声说道:“你这是威胁我吗?你受了伤我于心不安,百般呵护关心备至,原以为你为我周国立下汗马功劳,原来为的是始源君!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就是为了始源君!”心内一股热流直燎,天葵子冲口道,“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接近你是为了始源君,帮你剿灭贼帮也是为了始源君!”

    柴荣脸色大变,他盯着天葵子,眼眸里光彩幻变,似是一团火,欲将她焚灭殆尽。

    可是,此时的天葵子已不知退缩,只想把心中所虑全部说出来:“侯爷嘴上说不想树敌,难道心里没有防范南唐之意吗?不然,侯爷当初扮作茶商进入南唐作甚?”

    “够了!”柴荣一声怒喝,他的话直白犀利,“我柴荣戎马倥惚十几年,虽无盖世殊勋,也频遭强敌外侮,但还没沦落到受人教训!何况你一个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指手画脚!”

    一番话震醒了天葵子,她的双颊发热,掩不住的狼狈无措,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柴荣咬住冷薄的下唇,似乎也在努力平静心情,静默片刻,才缓了缓口气:“此事我态度明了,无论根基还是国政,周国尚远远没有与南唐抗衡的能力。论长远之道,不是你我无休止的争辩能解决的。”

    天葵子垂下眼,声音很低:“我知道。”

    “你关心的就这些吗?”柴荣又问,声音透着凉意。

    天葵子的心被失望笼罩,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也许也是失望,柴荣微微阖了阖眼睛。他不再说什么,大步从我身边而过,带起一缕冷风。

    这以后,柴荣再未进入这间屋子。他似乎又去了开封,天葵子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就连姬贤也失去了踪影,越窑茶壶一直安静地放在案几上。

    柴府里的人大概听说了那次侯爷拂袖而去,加上侯爷不再过问天葵子的伤情,便失去了以往的热枕,连伺候的丫头也终日板着脸,冷冰冰的。他们当着天葵子的面不说,背后却朝着她指指戳戳,交头接耳的议论。

    天葵子向来不在乎这些,然而日子一长,整个人变得寂寞,不复聊赖。

    ---------

    紫苏回来了。

    紫苏尚在服丧期,鬓间的绒花微颤,同样素色昙花的襦裙,人如皎月,就这样轻款款踩在锦毯上。天葵子含笑迎将上去,搬一条铺垫海棠凳给紫苏。紫苏并不入座,环视周围,带着一丝淡薄意态。

    因熟知紫苏的性情,天葵子起初不大在意,还以极大的热情:“你以后留在柴家,这便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为夫人守孝,打算什么时候和姬贤成婚?”

    “三年以后。”紫苏随手从银瓶取下一枝萱草花,在鼻端嗅着。

    天葵子惊道:“这么久?”

    紫苏不经意地将花插入,轻哼一声,道:“是我自己要求的。也是啊,作为一个丫鬟,要想在偌大的柴家寻得立足之地,除了尽孝、尽忠,还要把有觊觎之心、非分之想的无耻之徒赶出去!”

    天葵子懵懂地听着,仍笑嘻嘻地问:“柴家还有这种人啊?”

    “别装了,天葵子姑娘,说的就是你。”紫苏声音变得极冷。

    天葵子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紫苏面色不善,不禁口吃道:“紫苏,你怎么啦?”

    “别假装不清楚,这是谁的房间?”紫苏冷言道,“这是夫人最喜欢的房间,当初她就在这儿生下谨儿的。平日里,我们这些当奴婢的,将这里每个角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不沾一尘。侯爷若不在家,夫人就在这里挑灯剪烛、题诗作画,给我们讲述侯爷叱咤风云的故事,盼望侯爷回来全家欢聚。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件物品全是夫人的……如今夫人……”

    说到最后,紫苏声音颤抖,几度哽咽。

    天葵子的脑子嗡嗡乱叫,慌忙解释道:“紫苏,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夫人的房间。我受伤昏迷了几天,醒来后发现躺在这里,侯爷也没有任何解释。”

    紫苏抹了抹眼泪,情绪激动道:“那是因为侯爷有愧于你,想救活你,才这样做的!可是如今你伤势痊愈,又顶撞了侯爷,侯爷纵是不赶你,你也得识相点自己走开!我一回来,整个柴家风言风语的,说你死皮赖脸的不搬走,我都替你害臊!”

    天葵子这才明白柴家人背后指指戳戳的是什么,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这就搬去以前住的房间,这样大家都满意了吧?”

    她说着,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紫苏冷笑道:“算我看透你了,果然言行不一。”

    天葵子无端背了骂名尚且忍住,这会儿遭到奚落,皱起眉头问:“什么意思?”

    紫苏一改昔日薄淡常态,眉眼挑动,气恼万分。

    “还记得在开封皇宫,你当着夫人的灵柩怎么说的?你说夫人不在了,柴家便没有你留恋之处。如今谨儿不在这儿,侯爷又不见你,你怎么还不走?你是真的留恋这里了,还是自认有功于周国,急于苟安一角,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