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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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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城的冬日日盛,初雪之后只歇了不足半月,第二场大雪又飘洒而下,这一场雪足足下了三日方歇,城内驻军为此专门派了人手打扫街道,铲雪清路,倒还不至于影响了人们的日常生活,城外的积雪却足有两尺多厚,也不知这三日曾瑜韫带着大队人马在方圆百里的旷野里是如何度过的。

    雪后第五日清晨,曾瑜韫率领五千兵马,奔腾而回,丝毫不受大雪所阻。

    将军府里,曾瑜韫皱着眉头看着闲适自在的妹妹,问道:“你忘了他曾经怎样对待你了么?”

    真是胡闹,竟敢把小瑞交给那个人教,万一他使坏怎么办?

    阿瑶咬断线头,用力将手里的大氅抖开细细地查看之后方才示意兄长过来试穿,“狐裘虽暖,却不如狼皮的压风,哥哥穿上可别再去您妹夫跟前显摆,省的他总回来闹我偏心!”

    两个大男人,千军之帅,为了一件衣服争风吃醋实在是太难看了!

    曾瑜韫无奈皱眉道:“阿瑶!”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瑶光故作不解的说道:“他是进士出身,自荐想要做小瑞的先生,我便允了!”只是给儿子找了个先生罢了,紧张什么?

    曾瑜韫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你只是给我外甥找了个教书先生,而且这位先生恰恰还是你我的生身之父而已!

    “而且我也给了束脩的”瑶光认真地说道,给了二十两金子的红封呢,请个进士老爷做先生也不算辱没了他去。

    曾瑜韫惊讶地看着妹妹:“他收下了?”真是好主意,他怎么没想到这样的法子?

    瑶光跟着微微一笑反问道:“谁家请西席不给银子?咱家又不是那贪财霸道的人家,连给先生的些许束脩也要赖账不成?”

    曾瑜韫笑着点头不已:“该给!很该给!就照着城里私塾的价码给,可不能小气让人笑话了去!”

    瑶光摇头不赞同道:“兄长恁地小气,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只是秀才出身,小瑞的先生却是进士老爷,怎能同等对待?”自然是要多出些才好!

    曾瑜韫点头笑道:“嗯嗯,妹妹所言甚是!”自然是得多一些才好!

    瑶光自得地笑道:“三郎也是这般说的!”大家都赞同多给些银两让小瑞跟着进士老爷念书。

    收到将军府管事郑而重之地送来的束脩的曾培严亲手拿了装着二十两金子的木质小盒,进了书房独坐一宿之后亲自来了将军府外书房,有些事他虽没有查证,可心里早已辨知真伪,后悔无用,他想凭着本心做些什么,为了他的一双嫡出儿女。

    郑钧只在送儿子去见先生的路上跟儿子有了一番深入人心的交谈:“儿子,知道咱们去做什么么?”

    小儿认真地答道:“去跟先生念书!”娘亲跟他说过了。

    郑钧点头道:“嗯,你说的很对,知道先生是谁么?”儿子啊,跟他学些学问就好,可别给你娘领回个外公来!

    小儿想了想点头说道:“知道,跟娘亲一样出身京城曾家,比娘和舅舅大一辈,小瑞不需管这些,只叫先生便可!”爹啊,别看儿子年纪小,该知道的一样不少,他不就是娘和舅舅的亲爹么?儿子不仅知道他是娘和舅舅的亲爹,还知道他对娘和舅舅一点都不好,娘和舅舅一点都不喜欢他,所以,身为娘亲的亲儿子,舅舅的亲外甥,我才不会认他,娘说了,只要当他是家里延请的西席先生便是。

    将近二门处时,郑钧蹲下与儿子对视着说道:“你只记得一样,你是阳城三品将军府的长子,在阳城你爹和你舅舅最大,咱不需看任何人眼色,对先生只需恭敬便可!”千万别想着用身份或官位压他,只要媳妇不认,亲爹也不成,虽是礼部尚书,可他是武官,文武殊途,他不归他管!

    小儿双眼晶亮,脆生答道:“儿子谨遵爹爹教诲,必定不会坠了咱们将军府的名声!”

    “嗯,那咱们进去!”郑钧满意地站起身,仍旧牵着儿子的小手出了二门往外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郑钧与曾培严寒暄片刻,看小瑞行了拜师礼就告辞出来,去往军营公干去了。

    书房内,小瑞仰望着先生问道:“先生,学生有一事求先生,不知当讲否?”

    曾培严坐在大案后面严肃地问道:“何事?”

    小瑞道:“学生启蒙时候有一同窗私交甚笃,他能一起跟着先生读书么?”接着小儿又加了码:“若可以,家慈定会再给先生加些束脩,必不叫先生亏了去!”

    曾培严面无表情地看了小儿一眼,说道:“上课!”

    曾瑜韫回来之后,还曾多次去书房窗外听了几次,感触颇深,他年幼之时多次渴望自己也能如庶弟一般被爹爹教导,每每不得其门而入,竟不想只需二十两金子便可,真是悔之晚矣!

    瑶光听说了他的感慨之言后笑不可抑的跟郑钧说道:“兄长真笨,这般简单的道理都没弄懂,竟不知怎样当的将军,”面带怜悯的叹道:“真是辛苦你了!”要照顾兄长那般的笨蛋。

    郑钧哭笑不得,他的阿瑶越来越淘气了!

    只是大家都忘了边城还有一个熟人呢!

    路氏大闹厨房之后,不管下人心里怎样的想法,也不管厨下婆子怎样的想往她的饭食汤羹里吐唾沫,总之,再没有人敢怠慢了正院的饭食。

    路氏也想让她的独子欢哥跟着曾培严念书。

    论起来,她还是曾培严的外甥女,比那什么将军府更加亲近才是。

    听说表哥曾瑜韫与郑将军私交甚笃,亲自求了曾大人,曾大人看着儿子的脸面才会亲自去将军府教授将军府的大公子念书。

    路氏斜依着迎枕半坐在暖炕上,神色不明地听着杏儿讲诉这两天专程出门打听回来的消息,待杏说完,便将手上戴着的一枚镶了小指甲盖一半的绿宝石的纯银戒指赏了她道,“且放心,只要你忠心为我,我比不亏待了你去!”说完摆手道:“下去歇息吧,明日一早让你雨薇姐姐领你去置办几件衣裳,以后就跟着你雨蔷雨薇姐姐在上房侍候吧 !”说完挥手让她退下。

    杏儿闻言惊喜异常,当即跪下给路氏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表了忠心之后,躬身退出了上房,高高兴兴的找雨薇领大丫鬟的份例衣裳去了。

    正房内路氏不自觉地绞着手里的帕子,该是先寻表哥还是径自去求了姨夫,姨夫为人自来冷情,待她更是淡漠如水,单只凭她,怕是没有十分的把握能让姨夫收了欢哥儿,自从她来了阳城,着人给表哥送了三次东西,捎了六次口信,表哥连头都没露一次,待她与儿时大不相同,原先她还端着些,想要细水长流,慢慢收拾与表哥的兄妹之情,如今却顾不得了,姨夫最晚明年开春雪化之后便要回京,欢哥儿能早一日拜在姨夫门下,也能多受一日教诲,与姨夫的师生情谊也能更深一分,只要有了这一份情谊,凭着姨夫正三品的礼部尚书之职,将来欢哥儿科举入仕想必也能走的顺畅一些,她也就熬出头了。

    思至此间,路氏唤了雨蔷进来,“帮我梳洗更衣,吩咐下去,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是!”大丫头雨蔷掀帘出去吩咐了几句之后,又回来,开了衣柜挑出出门的衣裳,一时间,小丫头打了热水进来,服侍着路氏洗了脸,在妆台前面坐下,为她梳头,“主子,戴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如何?”那套红宝石的头面原是路氏的陪嫁,也是路是最值钱的首饰,据说是前朝的古物,由赤金打造而成,镶嵌了十二颗大小不一的红宝石,价值五千两纹银,这头面带出去,便是在京城也不跌份,是路氏出门做脸的首选。

    路氏自然知道雨蔷说的是哪一套,她出身低微,能攀上李家这门亲事,原就是靠了姨妈阴了刘姨娘抢了曾诗韵的,不过也不算缺德,这婚事原是曾瑶光的,曾诗韵既然能够仗着她姨娘抢了来,她路无暇便可仗着姨母的势,照样抢过来。

    姨妈素来小气,给她的陪嫁亦不多,那套红宝石头面还是她出嫁前在姨妈跟前哭了一场哭来的,原是曾家故去的老太太留给曾瑶光的,见她戴过一次首饰里的红宝石的耳坠,打磨的圆润的红宝石珠子四颗串成一串,中间由米粒大小的金珠相间,上面三颗宝石小一些,只有小指甲盖大小,最下一颗却有上面三颗的两倍大小,静静地垂在耳根,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恍若谪仙一般降落凡尘,遗世独立。

    “嗯!”路氏轻点臻首,任由雨蔷在她头上施为,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镜子中闪过耀眼的红色宝石光芒,那样耀眼夺目的首饰如今也归了她所有!

    “姨娘,夫人使人要了马车,怕是要出门去!”

    芳姨娘掌管后院,路氏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她的眼睛,动辄便有下人来报。

    “赏!”芳姨娘让贴身丫头听荷赏了小丫头一把铜钱,挥手让她下去:“那边若有事,你只管来回我,必不会少了你的好处去!”

    小丫头抓着铜钱,心中有数,见她这样说,忙笑道:“谢姨娘抬举,奴婢必不敢欺瞒半点儿!”说完行了礼,退了出去。

    “姨娘,夫人这时候出去,必然是去见她表兄曾将军。”听荷担心地说道:“曾将军官至正三品,比咱们爷高出好几级去,她怕是要借着将军的力,威逼着爷冷落了您,转去捧她呢!”一旦如此,那姨娘的处境就要堪忧了,好的话,失宠一段,还会有机会笼住也回心转意,否则,姨娘出身低微,再没了爷的庇护,只怕一场小小的头疼脑热就能要了姨娘的命,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不是为主子殉葬就是被贩卖出去,下一次能到什么地步,就难说的很了,好一点再找一户人家接着服侍,否则就是与人为妾,亦或早早夭亡了事,所以她赌不起,只能跟着姨娘处处防范,掌握后院。

    “是不是让人回话说马车坏了,阻一阻夫人。”绝对不能让她借了增将军的势头,一旦她重新掌了家,哪里还有姨娘的活路,路氏的毒辣手段,这些年她见得太多了,若不是有老太太,太太护着,爷宠着,姨娘能被吃的骨头都剩不下一根。

    “不必!”芳姨娘不直觉地把玩着手里巴掌大的碧玉如意,这是夫君奖赏她生下长子的礼物,她从来视作珍宝不离左右。

    “咱们是要在这阳城常住的,阻得了一时阻不了她一世,且先看着吧,咱们爷官职虽不高,职权却不小,倒也不会受制于他三品的武将。”还有一点未说出口的,若曾家真能替她撑腰张目,也就不会有她芳巧后院独大了,所以那增将军会不会帮她,还两说呢!

    路氏带着两个丫头坐了马车就等在军营通往将军府的路上。

    “夫人,以奴婢之见,咱们倒不如去将军府见一见将军夫人。”雨蔷小心地从棉布包着的紫砂小茶壶里倒出一杯温热的茶水来端给主子。

    “不妥,哪有那闲工夫去见她,再说,即便要拜见于她,也该提前递了帖子,定好日子才好前去,这样冒然上门,极为不妥,你也跟了我两年有余,怎地还是这般冒失?”路氏不悦地看着跪在脚下的丫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都怪姨妈小气又蠢笨,舍不得给她陪嫁不说,自己身边一个得用之人也留不住,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要人无人要钱没钱,陷于后院苦无援手,若非传旨的太监暗示要他上任带带着夫人,她就只能留在京城,任由那两个尊卑不分的老贱人磋磨,就又要便宜芳巧那贱人了如此说来,倒真要感谢赵驰宠妾灭妻的义举了。

    “夫人息怒!”雨蔷深知夫人的秉性,告罪之后马上接着说道:“咱们冒然上门虽有些冒失,却也有充足的理由,夫人您是曾将军的嫡亲表妹,表兄借居将军府,劳烦郑将军夫人分神照顾,夫人您身为表妹,自然该上门道谢一二才好!”雨蔷提着心,将原委一一道来,眼见着路氏眉间松动,这才放下心里,自知主意算是出对了。

    “你说的很是,咱们合该前去将军府替表兄谢过将军府对表兄的照顾才是。”路氏笑着点头称是。

    雨蔷忙吩咐帘外车夫改道去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