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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陈景枫向来是言出必行的，等到宫茗脚好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还真的带宫茗去玩了。两个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可是一眨眼就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开学在即，陈景枫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学校。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许久未曾留宿在陈家的宫茗留了下来。两个人玩了一晚上的七鬼五二三，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才去洗澡。也不晓得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宫茗整个晚上都显得特别精神，躺在一旁，拉着陈景枫的手不停的在说话。
房间里的空调开到25度，微凉的空气里两个人只盖了一床薄薄的空调被。窗帘拉上，灯光熄灭，只有床头一盏小小的节能灯微微的亮。静谧的空间里，只有宫茗软糯的声音在回荡，“陈景枫，以后我也去你那边上大学好不好？”
“嗯。”已经疲乏至极的人用手臂挡住眼睛，沉沉的应了一句。
“那……跟你一样学医行不行？”宫茗把玩这手机拽着的修长食指，试探的又问了一句。
“不要。”精神还很迷蒙的人强撑着，用低哑的嗓音果决的应了一句。
“为什么啊？”
“学医太累，女孩子不要学医。”被医学坑苦的孩子嫌弃的说了一句，本就不算清醒的话语，听起来就有些委屈，像个孩子一般，有些淘气。
“哦。”食指戳了戳她软软的掌心，宫茗想了想，用食指在她掌心轻轻的划着，问，“陈景枫，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嗯，喜欢。”强撑着应付着对方话语的人，只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呼吸渐渐平缓。
“有多喜欢。”心底莫名的开心，小小的人儿抓着她的手，眉飞色舞的问道。
“最喜欢……”迷迷糊糊的，陈景枫好像听到自己应了这么一句，然后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低哑的答案，害羞的孩子红了脸，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要扭头去看说话之人的表情，扭头一看，却是被手臂挡住了的半张脸。
安静的睡颜，呼吸浅浅。宫茗半撑起身子，一头乌黑的长发落在了陈景枫挡住眼睛的手臂上。她垂眸，看了一眼睡熟的人，白皙的面颊在灯光下浮起了朦胧的蓝色，落在了自己的眼中。微凉的空气里，那半张熟悉的脸是如此的鲜明。
撑着身子看了一会，小小的孩子伸手，用纤细的指尖戳了戳陈景枫的唇瓣，粉唇轻咬，低低的控诉了一句，“骗子。”
陈景枫是个骗子，说什么最喜欢，结果却跑去亲别的姐姐，大骗子。根本……她根本就不是她心里最喜欢的人。愤愤不平的又戳了戳那人柔软的脸，宫茗咬着唇，突然觉着有些委屈了。
最近宫茗的信件变得很奇怪。
这已经是陈景枫收到的第三封关于早恋的信件了。宫茗所说的早恋，无非是某某喜欢某某，然后某某给某某写信啊，或者某某为了某某打架被罚了啊。总之，六年级的女孩子关于喜欢这件小事的修罗场，在信件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景枫看了这些东西，不可避免的要感慨一句，嗯，现在的孩子真成熟。第二件事就是分析了这个阶段男孩女孩的行为，让宫茗不要被骗……第三件就是，不要早恋。
然后宫茗就问陈景枫，什么叫做早恋。
陈景枫估摸着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多半是好奇心十分浓厚的。秉承着作为一个好家教的修养，陈景枫思索了一会，大笔一挥，回复了对方，道，不找到一个正真喜欢的人，就叫做早恋。
所以，不要早恋。
于是延伸的问题就是，什么才是真正喜欢的人。
陈景枫的回答也是够了，她说，真正喜欢的人就是，你天天想跟她一起吃饭的人，怎么看都不会腻的人。
宫茗就说，陈景枫我想和你一起吃饭了。
陈景枫就被噎住了过了好一会才挑眉说，你果然是喜欢我的。
这段对话，是中秋节的时候打电话探讨出来的。对面的大绅士萝莉控言一诺同学听了，啧啧称奇，然后就吐槽陈景枫你不要脸啥的。电话打完了之后，又颠颠的跑去陈景枫那里要宫茗的照片了。
毕竟，宫茗是个萝莉，还是个极品的可爱貌美的萝莉。作为外协的怪蜀黍不问照片简直天理不容。作为妹控的陈景枫自然是不给的，两个人对峙了好一会，陈景枫才分享了宫茗的照片。这般举动，惹得言一诺大呼亲爱的。
嬉嬉闹闹的，一个中秋就这么过去了。
中秋过后，陈景枫就更加忙碌，每天都在图书馆和实验室呆着，哪里都不能去。相对比陈景枫的忙碌，邱楚萱就清闲了很多。然后，莫名的，她们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劣。
因着大四各自忙碌，陈景枫开学的时候就搬回了学校宿舍，两人又是分居状态。聚少离多，没见面的日子想着。一见面就是冷战。越来越莫名其妙的气氛让陈景枫想着逃离，于是见面就更加少了。
某一日两人抽了空出去看电影，不晓得是不是陈景枫太累了，在电影院的座位席上睡着了，出了门之后，邱楚萱就不开心，在电影院门口就和她吵了一架。
其实也不是吵架，只是邱楚萱在控诉，控诉内容的重点无非是，和我在一起你就这么累么之类的东西。陈景枫就站在她跟前，抿了抿唇，整个过程都维持着很冷静的状态，说了一句，“很抱歉，但是三十分钟之后，我们再谈好不好，现在先去别的地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她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邱楚萱一甩包，转身就走了。就只剩下陈景枫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电影院门口，风中凌乱。
那天，陈景枫在电影院旁边的咖啡馆要了一杯蓝山，坐了三十分钟。三十分钟之后，她打电话过去给邱楚萱，准备道歉。可是对方很干净利落的，丢下了一句，分手吧，然后挂断了电话。
得到了这三字真言后，陈景枫将坐在咖啡馆的时间延长，愣是把三十分钟坐到了三小时。喝完了咖啡，这才收拾好东西，双手插兜坐上公车回学校。
分手自然是不能的。
第二天，陈景枫翘了课去找邱楚萱，意料之中和好了。然后腻歪了一段时间，问题又开始了。或许说，问题从来没有解决过。
许是有了一个开头，之后的每一次争执，都以我们分手吧这句话作为结尾。说的人，是邱楚萱，从始至终，陈景枫没有说过一句，不舍得，也不敢。
于是一边处理着宫茗一个星期关于早恋的问题，一边哄着总是在说分手的初恋女友，陈景枫的大四上学期，就这么欲生欲死的走了过去。
转眼，冬来，寒假开始了。
宫茗的生日是在陈景枫生日之后的过七天，1.15号。原本打算跟宫家人一起帮宫茗庆祝生日的陈景枫，接到了邱楚萱的电话，没有犹豫的还是出了门。
陈景枫生日的时候，邱楚萱还在国外，赶不回来。这次回来了一段时间，是特地来帮陈景枫补生日的。虽然陈景枫说了不用，但是邱楚萱还是做了。两个人去了一趟意大利西餐厅，又去看了一会电影，然后到处逛。
可谁也没有猜到，用那么多美好的开始，换来的却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从电影院出来之后，两个人的话题有意无意的就偏到了出国的话题。是的，出国，邱楚萱大四毕业之后要跑到自家哥哥所在的国度读研。她们家本来就有移民的打算，这是一直说好的事情。
作为恋人，她也很希望陈景枫能够跟着她出去。
这个问题她们讨论了很多次，最终无果，因为陈家爹妈都希望陈景枫待在国内。一边是父母一边是恋人，进退两难。
以往邱楚萱都会替她着想一点，但是这一次不晓得是怎么了，很强势。用了一种，你不跟我走，就分手的态度。于是话题越来越严峻，楼也越来越歪了。
从出国这件小事延伸到以往的种种问题。比如，陈景枫的态度，比如其他很多很多的事情。在广场争执了许久，邱楚萱说了一句，“陈景枫，你有没有在乎过我。既然如此，我们分手吧。”然后，到路边拦了一辆taxi。
听到这句熟悉的结尾，陈景枫只有苦笑。最后只得无奈的跟着邱楚萱上了taxi，打算把她安全送到家。
一路无话。邱楚萱望着窗外的灯火，清丽的面容布满了冷霜。陈景枫端坐在一旁，右手紧握，指甲狠狠地戳进掌心，疼的心里一片麻木。
下了车之后，邱楚萱没有犹豫的抬腿就往家里走。却在转身的时候，被陈景枫拉住了手。
她回头，死死盯着这个裹着深蓝色风衣的人，路灯打在彼此的身上，唯一烙印出来的是，彼此眼中一模一样的倔强。
邱楚萱扭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咬着唇，几乎是怒火攻心的说道，“放手。”
陈景枫叹了一口气，上前，轻轻的拥住了对方单薄的身子，立即放开了自己的怀抱。她低头，握着对方的手，看着一模一样纤细修长的手轻轻交握。低低的开口说道，“你问我是不是在乎你，不用说，那是一定的。”
“不说我爱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是知道的。”
“我惯来沉默，不说，是因为只想为你做。”一如每次，都是自己主动言和一般。
“但我发现，我错了。你比较想听，因为我不说，你就不懂，或者，装作不懂。”
“但是以后不会这样了。”
“跟爸妈去到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时间也不早了，好了，你快点回去吧。楚萱，我要走了，再见。”
“以后不要联系了，扣扣微信我会换密码，总之，我们分手了。”
陈景枫握着她的手，声音始终一如既往地平淡。说完之后，松开了对方的手，转身离开。下意识的，邱楚萱伸手去抓她的一角，一伸手，却落了空。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的身影，越走越远。
她望着陈景枫在路边拦了一辆taxi，看着那辆车消失在黑夜里，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次，是真的结束了。低头，将在空气中冷了很久的手插在兜里，苦涩的笑了一下，这才踩着高跟鞋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昏暗的路灯下，邱楚萱离开的背影，一如陈景枫转身时一般的挺拔，也是一般的倔强。
说了那么多次分手，其实并不是想分手。争执了那么多次，只是想那个流云一般的人，能把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身上。得到了，想要的就会越来越多。
她不说的，就算自己明白也想逼着她说。自己害怕的，就会一直一直强调，让她上心。就这么的，一直不够一直不够，到最后只想紧紧纠缠，把她紧紧扣在怀里，把彼此都揉碎了，鲜血淋漓。
爱情走到最后，还剩下什么？剩下的，都是因为拥得太紧，而模糊不清破碎不堪的心。陈景枫靠在汽车后座上，双手紧握，低着头，将一双唇咬出了献血。